来源:三叶草也有春天

南方的气候高温多雨、耕地多以水田为主,适宜种植水稻。大米,是南方人美食界的主角,尤其在闽南,一天三餐不是粥就是大米饭。说到大米,你可能会发问,大米有什么好吃的?其实不然,认真想下来大米简直就是食物界最擅长“神奇百变”的戏精。你相信吗,在闽南,它至少可以演变成一百种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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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人的一天,从一碗粥开始。闽南人称粥为meia,这meia字咋写,其实就是“糜”,“糜”古字从米靡声,意为“煮米使糜烂也”。潮汕人和闽南人把粥称为“糜”,仍是沿用古称,可见,人们对这份传统的坚守。老派的闽南人早餐那是非粥不可的,没有吃粥,总感觉没吃似的。面包牛奶,不行;咖啡三明治,没有的事!就算它们风靡全国,在闽南,也只能沦为配角。

一碗软香稠浓的白米粥,或是一碗黄白相间的地瓜粥,配上几根菜脯,一小碟咸香的“胡林豆”,抑或是一份咸鸭蛋,都是绝好的配粥选择。

饭和粥一样,在闽南绝不会以单调的形式出现。芋头饭、鸭肉焖饭、满月油饭,花样繁多。芋头咸饭可能是最具闽南特色的主食,有肉有饭,可做家常主食,也可做闽南版的快餐,农忙的时候煮一锅咸饭挑到田间地头就能迅速地解决一顿大锅饭。

母亲擅长做芋头咸饭。客人多的时候,会选择做芋头焖饭搭配一大锅萝卜骨头汤来展示她的待客之道。将干贝、香菇、虾米提前泡发,芋头切粒,五花肉切薄片,红葱头切片。用小火慢慢炸红葱头,炸至金黄后捞出。用红葱头油煸炒五花肉使其变色,加入泡发好的配料,翻炒出香味,然后加入芋头以及泡好的大米,加入酱油和调料,翻炒均匀。最后倒入电饭煲里,用平时煮饭的模式煮就可以了。饭煮好以后,撒入葱花点缀,再加入闽南万能增香调料——葱头油,一锅香喷喷的芋头焖饭就大功告成了。芋香和肉香以及米饭的香味相互交织,焦香的米粒和荤素食材互相融合的滋味,吃上一口就会让你回味无穷。食物是辛苦劳作后的的犒赏,挥洒汗水之后,品尝一顿美食,既是补充体力的必须,也是奖励人们的勤劳付出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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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咸饭是大米饭的升级版,那么肉粽又是咸饭的进阶版。碱粽和肉粽是闽南粽子最常见的两类。碱粽制作简单,只在糯米中加入食用碱,蒸熟后,剥开粽叶呈现出一个金黄的,透亮晶莹的粽子。放在冰箱里冰透以后可以加上蜂蜜或者白砂糖,咬一口软糯爽口,对于我来说,碱粽更像是解馋时的小零食,甜丝丝黏腻腻的带给你丰富的味蕾的满足感。烧肉粽才是粽子中的主角,占尽了风头。用料最丰富制作也相对繁琐。五月节和中元节闽南家家都包粽子,我家的包粽子工程是全家总动员。我负责清洗粽叶,清水洗过的长长的箬叶绿色中泛着光泽。母亲包粽子,她把粽叶折成三角形,放入海蛎干炒制的糯米,包入鹌鹑蛋,三层肉、板栗、虾仁或干贝,压紧,再放入糯米扎成牛角形。父亲把放在竹制的蒸笼上蒸,箬叶特有的淡淡的清香浸润到糯米和配料中,叶子的香裹着食物的香,怎不叫人垂涎欲滴?蒸好的粽子用长长的竹竿挂着,一个个绿绿的粽子悬在空中,很是诱人,满屋都飘着粽子的香味,让人心醉的味道。有时候家是和各种记忆中的味道联系在一起的,每每想起,都有一种涌上心头的浓稠的勾起你回忆的舌尖和心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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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闽南,凡是用米粉、薯粉等加工制成的食品都称为“粿”。祖先从中原一带迁到南方,北方祭祖的习俗是用面食当粿品,但南方不产麦子只能用大米来做,这就是“粿”的来历。做粿这项技能可以说是闽南主妇必备的技能,逢年过节必有粿。过年蒸甜粿咸粿,过节或祭拜的时候做红龟粿,春天做清明鼠曲粿,秋天做南瓜粿……

红龟粿是最具代表性的粿品,它寓意着喜庆和吉祥,安家、年夜饭、敬天公都离不开红龟粿。糯米团包入花生芝麻等馅料,往龟印上一扣压,一个布满花纹的“龟糕”就成形了。再将红龟粿背面抹油平放于蕉叶上,再置入笼床后置于灶上大鼎,以热水蒸汽炊熟。吃起来口感Q弹。红龟粿呈圆形,寓意团圆和谐;红色,象征大吉大利;龟状,隐喻长命百寿。当地民间还有一句很有意思的俗语:“吃粿赚家伙”,意思是吃了红龟粿会发大财、保平安。

在闽南,米还能以“圆”的形式出现,比如汤圆,比如炸枣。炸枣用本地产的糯米、粳米粉揉成圆形粉团,包上芝麻、花生等甜馅儿,再放入油锅炸成。也有人们喜爱咸口的,内馅搭配就更多样了,一般以笋丁、肉末、葱丁等食材一同拌炒而成,咸香诱人。作为传统小吃,许多闽南人都喜欢吃炸枣,刚炸出来的炸枣金灿灿的外表惹人喜爱,外表酥脆,内里软糯让人欲罢不能。它可以作为茶点,也能作为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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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在乡下如果询问未婚男子何时结婚,就会说:“几时要请吃炸枣啊?”男方办喜事的时候,亦会送大量炸枣给女方或母舅,作为回馈之礼。这些习俗,都跟早年物资匮乏有关,毕竟炸枣带来的饱腹感,在那个年代是很珍贵的。当然啦,春节前夕,新居落成等重要日子,人们都会制作大量的炸枣分送给亲朋好友,以其圆形蕴含事成圆满,以“枣”与“早”谐音祈盼“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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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是米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它以稻米为主要原料制作成细长的条状的食物,在闽南地区非常流行。大部分米粉质地柔软,有韧性,煮米粉汤或者炒米粉都能保持其特性。老派的闽南人以一盘炒米粉为待客的最高礼节,配料丰俭随意,香菇、虾仁、高丽菜、萝卜丝这些是常见的配料。沿海的地区,多以海鲜搭配米粉同炒,鲜虾、海蛎甚至章鱼。搭配的灵感显得灵动又随机,有荤有素,海陆全包。米粉吸收了海鲜的味道及蔬菜的香气,鲜香味美,口感丰富而有层次。客人来了,端上一盘米粉,红绿相间,色泽诱人。即使你之前吃了很多菜,轮到炒米粉端上来时,浓郁的香气总会让人忍不住去夹一大筷子,趁热大口地咽下肚,暖胃又暖心。山的味道海的味道,相互融合,呈现出闽南人热情好客,淳朴大方的特性。

米不是生来就变化多端的,人的创造与当地食材的融合让它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出现。闽南人对米的挚爱与崇敬,是味道的传承,是习俗的延续,也是是满满的乡愁和乡情,更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生存的智慧,是人们对这片土地馈赠的深深热爱与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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