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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喜好即兴吟咏,在他的诗词集中有很多酒宴酬赠、即兴提笔的词作。比如他与好友孙巨源登多景楼,即兴作《采桑子》云:“多愁多感仍多病,多景楼中”;又如参加好友李公择的生子喜宴,席间即兴而作调侃之词:“多谢无功,此事如何着得侬”等等。

这些临时随意写就、肆口而成的词作,大多不假修饰、不经推敲,但往往优美自然,寓意深刻,别有动人之处。足以显示出苏东坡丰富的文学积累、深厚的文化素养和超高的创作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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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下面这首《贺新郎》,不仅词是即兴所作,而且词牌也是临时所创,却成为后世最常用的词牌之一:

贺新郎·夏景

北宋·苏东坡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贺新郎》这个词牌是苏东坡所创,而这首《贺新郎·夏景》便是其创调之作,词牌本名《贺新凉》,因读音相近口传有误便成了《贺新郎》。关于这首词的创作背景,词家有记载:苏东坡在杭州时,有一日杭州官员聚宴,为宴会唱歌跳舞的官姬秀兰却因沐浴午睡迟到了,酒过三巡,秀兰才姗姗来迟。为表歉意,秀兰折了一支红艳的石榴花谢罪。苏东坡有感于此,便即兴创调填词,写下这首《贺新郎》,让秀兰伴舞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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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虽然是为歌姬所作,却内蕴身世之感,被后世词家赞誉为“冠绝古今”之作。词中开篇以燕子引路,俯瞰一座幽静的梧桐深院。院中出浴美人“纤手如玉”“手弄团扇”,表现出美人的娴雅风姿和寂寥无奈的心态。

紧接着美人寂寞之下“困倚孤眠”,引入梦境之中:仿佛有人推门掀帘而入,带她去那瑶池台上,过仙家生活。然而梦断猝然,一阵风吹竹叶,萧萧之声将她从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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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阕以石榴花起笔,衬托美人的寂寞幽独。后数句以此展开,句句写花,却如句句写美人,花心千重,坚贞不渝;花被秋风吹落,美人也韶华易逝,花尚如此娇柔,人何以堪!

一句“若待得君来向此”再次沉浸入幻想之中:今日待君君不归,他日君来花已谢。花不待人,美人迟暮,而无人共赏。结尾“共粉泪,两簌簌”是花是人,婉转缠绵,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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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词以花比美人,似乎确实是为秀兰而写。实际上美人迟暮,也是表达英雄落寞,无人赏识。既是托花喻人,也是咏人言己,诉说苏东坡内心的孤寂之感,表达政治失意的心情。意蕴何其深远。

因而后世词家称赞这首词曰:“东坡此词,冠绝古今,托意高远,宁为一娼而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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