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最新公布的民调结果显示,日本自民党可能将在27日举行的立法选举中失去众院单一多数地位。

不利的民调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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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TBS广播公司公布了由《日经新闻》和《读卖新闻》通过随机电话针对165820个对象在15-16日进行的民调,民调显示自民党会在选举后损失约30个议席,其执政联盟另一个成员公明党也会损失少许议席。

日本是代议制君主立宪国家,首相和所有内阁大臣都来自执政联盟中的当选众议员,各种重大预算、决议,制订和废除法律等也都由众院拍板,因此掌握众院就等于掌握了日本执政权。

日本众议院目前共有465个席位,获得233席为“多数席位”,有资格组建多数内阁;获得244席为“稳定多数席位”,有资格推举众院各常设委员会主席,并在各委员会中推举不低于其它反对党的成员;获得261席为“绝对稳定多数席位”,可以较容易地推动修宪和各种提案,而无需看他人脸色;获得311席为“修宪多数”,有把握推动难度最大的修宪而无需担心反对党掣肘。

目前自民党拥有256席,仅单一政党即拥有“稳定多数席位”,但要依靠公明党才能获得“绝对稳定多数”,如果自民党选后丧失30席,则意味着可能连一党“多数席位”都不保,这将令该党今后在日本政坛的处境更加恶化,也会给日本未来政治格局造成微妙变化。

10月17日公布的基于11-14日调查结果的时事通讯社民调也显示,石破茂刚刚建立半个月的内阁支持率已仅28%,创下2000年以来同期内阁最低支持率(半个月前的同一民调支持率为50%),这同样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

为何匆忙选举

石破茂9月27日刚刚当选自民党总裁,9月30日(正式就任首相前1天)即宣布将提前举行立法选举,10月1日就任首相后仅8天,他就宣布将在27日举行立法选举,竞选活动周期则限定为15至26日。

日本众议员任期4年,前次选举是在2021年10月举行的,正常选举时间应在一年后,石破茂之所以提前一年,在自己首先宝座席不暇暖情况下匆忙提前选举,是鉴于自民党饱受门阀政治丑闻和执政成绩不佳困扰,民调支持率长期“稳中有降”,石破茂凭借“资深改革派”形象上位,令该党形象和民调支持率多少有些触底反弹,亟待借此东风巩固执政地位,为自己赢得至少未来4年的喘息机会。

不仅如此,石破茂虽深受自民党基层成员欢迎,但在党内“VIP党员”和门阀势力中口碑不佳,如果不尽快“另起炉灶”,其勉强组成、排斥一众保守派政要的内阁也将在“自己人”吹毛求疵和花式拆台下度日如年,如果能通过提前选举“豪赌”成功,自己就有了压倒这些人、巩固自民党“新风尚”的底气。

未必不能赌赢

事实上石破茂的算计还是有一定底气和胜算的。

日本政治结构独特,目前报名参选的仅有9个政党(执政党包括自民党、公明党,反对党包括立宪民主党、日本维新会、日共、人民民主党、令和新撰组、社会民主党、三圣堂,第十个政党全民免费教育会已宣布和立宪民主党合并),在国会参院中自民党仅靠公明党支持勉强建立席位多数,而在众院中执政联盟有288席,达到“绝对稳定多数”,但剔除公明党的32席则只有“稳定多数”,但七个反对党总计177个议席却十分分散,最大反对党立宪民主党不过98席,议会第三大党日本维新会席位几乎都在大阪府不过40席,且立场骗保守,党领马场信之已表示“不排除选后与自民党合作可能性”,反对党中席位居于第三位的日共已仅10席,其余党派席位均是个位数。长期民调数据显示,尽管自民党丑闻缠身,支持率低迷,但反对党表现更差,最大反对党立宪民主党最新民调支持率仅有可怜的6.6%,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自民党发挥不佳,也不至于“输掉底裤”。

不仅如此,日本众院选举规则十分奇特:采用的既不是完全单一选区制,也不是完全的比例代表制,而是同时在全国划分289个“单选区”(SMD)和11个“多选区”(PR),选举日选民每人投两张票,其中一张“选人”,在289个SMD之一选出该选区唯一当选众议员,另一票“选党”,在11个PR中选出共计176名党派当选众议员,这种制度确保了执政党力保的人选几乎无论如何都会当选,即便“选人”失败也可通过PR“调剂”胜出。

由于选举往往突然宣布,且法定竞选活动只允许进行12天,加上选制复杂,即便地方分支密如蛛网、组织结构严密的自民党也很难在所有选区“铺满”,2021南上次选举,他们就漏报了12个选区的候选人,虽然公明党强凑也还空缺了3个。而反对党“本钱”单薄得多,上届选举“铺人”表现最好的立宪民主党和日共分别在全国289个SMD中指定了214个和94个候选人,可以说未选就先让了“车马炮”。本届选举前反对党早早判断选举会大幅提前,因此有所准备,但立宪民主党因种种原因几乎与自民党同时改选了党领,当选的前首相野田佳彦同样阵脚不稳,石破茂有理由认为,同样是“乱拳豪赌”,体量大的一方胜率明显会更高得多。

此次截止目前共有1344名候选人报名参选,其中执政联盟派出SPD候选人277个(自民党266,公明党11),恰和上届自民党一党派出的SPD候选人数持平,但最大反对党立宪民主党SPD候选人仅推出207个,比上届还少7个,其它政党因早有预判候选人数大幅增加(如日共213个较上届105个几乎翻番,日本维新会163个也大幅高于上届94个),但这些“后座党”原本也只在个别“根据地”有竞争力,其余劣势选区候选人再多,通常也只能扮演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对自民党威胁不大。

更有利的是,反对党内殄域分明,左右博弈之激烈甚至超过自民党内,并无达成“弃保联盟”的可能,这意味着在一些选区,反对党的多名候选人会相互羁绊,从而给自民党候选人渔翁得利的机会。

麻烦在于不确定性

由此可见,虽然民调指数看似吓人,但自民党获得未来四年执政地位的悬念不大,自1993年起日本再未出现过少数内阁,这也让反对党趁乱执政的概率编的更低。

但倘若《日经新闻》和《读卖新闻》前述民调一语成谶,自民党丧失仅凭一党就可以获得的“稳定多数”甚至简单多数,而不得不靠盟友公明党、甚至拉拢在野党中“色系”最接近的日本维新会凑数,就势必在政治利益分配和执政方针上受那些“关键少数”的更多要挟和掣肘,为未来日本政坛演变带来更多不确定性,党内心怀不满的“VIP”们也绝不会放过借题发挥的机会。

更麻烦的是,如果自民党和公明党联手都不能稳住至少“稳定多数”,为确保未来执政和政策推动的顺畅,自民党将不得不拉拢日本维新会,甚至将执政“自公联盟”扩大为“自公新联盟”,但公明党是个佛教背景的老牌政党,在许多领域政治色彩比自民党温和,而日本维新会却是个在内政外交诸方面比自民党内保守派还要保守的地方性政党,两家在选前议会的席位半斤八两(公明党32,日本维新会40),如果不得不同时包容反差如此强烈的两个“小伙伴”,未来日本政策的不确定性将大幅上升,利益分配和平衡的难度也会空前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