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期间首次提出“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这一最新论断。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指出，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推动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如何找准司法服务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结合点？人民法院怎样统筹好司法保护和司法规制，为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持续注入司法动能？
值此，本刊推出一组封面文章，充分展示人民法院在习近平法治思想指引下，以司法之力服务保障新质生产力发展，促推以审判工作现代化支撑和服务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动实践和宝贵经验。
以“法”提“质” 向“新”而行
来自全国各级法院支撑和服务新质生产力
发展工作的报道
文 | 本刊记者 花蕾
当下，新质生产力已是各领域最“出圈”的热词之一。今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把“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列为2024年政府工作十大任务之首。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指出，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推动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
“新质生产力”到底是什么“力”？它有何特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立足新发展阶段，如何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有力的司法支撑和服务，是人民法院服务高质量发展面临的重大课题和任务。
抓住核心要素
新质生产力的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知识产权法作为国际通行的调整科技、文化成果市场权益的法律，在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过程中，是主要的激励工具和制度轨道。
“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工作将充分发挥知识产权审判职能作用，讲政治、顾大局、促公正、提效率，不断提升审判质效和司法公信力，以法治之力服务保障新质生产力发展，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有力支撑。”
坚定的声音，来自今年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宣传周”首场活动新闻发布会。
保护创新，从来不是一句口号，它落实在人民法院审理的每一起知识产权案件中。案件涉及关键核心技术创新、数字经济、种业等众多重点行业领域。
个案能否得到公正审理，不仅关乎当事人能否得到公平正义，更影响创新创业者的动力、信心。
严格保护知识产权就是严格保护和服务科技创新发展。知识产权赔偿既是社会关注的热点，也是司法实践的重点难点。
最高人民法院审结“橡胶防老剂”技术秘密侵权案，判赔2.02亿元，创同类案件判赔金额新高。2023年，人民法院在319件知识产权案件中适用惩罚性赔偿，同比增长117%，判赔金额为11.6亿元，同比增长3.5倍。
知识产权保护不仅是激励创新的重要保障，也是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关键环节。黑龙江省三级法院（以下简称“黑龙江法院”）近年来围绕加强装备制造业创新成果司法保护，推进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助力新能源产业集群建设，夯实新质生产力形成和发展根基。
同时，黑龙江法院充分发挥发明专利等技术类案件集中审理优势，坚决规制和制裁“专利陷阱”“专利海盗”等阻碍创新发展的不法行为，妥善审理新能源、新材料、生物科技等知识产权案件，助推科技创新“关键变量”成为推动发展的“强劲增量”。
2024年3月17日，2024中国种子（南繁硅谷）大会期间，海南自由贸易港知识产权法院在展示馆设立种业知识产权司法服务点，为参观者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供图 海南自由贸易港知识产权法院
数字化时代，数字化转型正成为培育新质生产力的关键路径。
一个小隔间、一部手机、一盏补光灯，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新世界”。在浙江杭州，每244个人中就有1人是主播，直播相关企业注册量超5000家，数量居全国第一。涉数据、流量、算法等各种新类型疑难复杂案件不断滋生。直播数据作为经营者重要的生产要素，可供分析运营效果、用户画像，进而带来竞争优势。但是，关于直播数据的法律保护路径尚处于“空白地带”。
今年5月，杭州互联网法院发布《引导企业数据健康发展行为指引》，这是浙江省三级法院作出的首份聚焦企业数据发展的行为指引，针对数据审查、收集、使用、存储、交易等场景，重点提示数据全生命周期中的各类安全风险，为企业开展数据活动提供了全面、具体、可操作的指引。
目前，数据已然成为企业最重要的核心资产之一。然而，人民法院该如何合理界定数据权利的司法边界，促进数据流通利用？
5月8日，苏州数据资源法庭揭牌成立，这也是继温州数据资源法庭成立后，国内成立的第二家数据资源法庭。苏州数据资源法庭实行“三审合一”体系，主要负责审理辖区内与数据资源相关的一审刑事、民事、行政案件。法庭通过发挥数据资源类案件的管辖集中化、案件类型化、审理专业化优势，不断为数据收集、开发、开放全过程明确行为规范和责任体系，探索数据产权制度应用和数据纠纷优化处理。
重视绿色元素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底色，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这意味着新质生产力必然是环境友好型、资源节约型的生产力。
某电子真空显示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某电子公司”）是一家从事电子元器件及整机研究制造的企业。因经营不善，某电子公司陷入困境。江苏省南京市栖霞区人民法院依据债权人的申请，裁定受理该公司破产清算案。
在听证阶段，法院审查发现，某电子公司生产涉及危险化学品，可能存在环境污染问题。为防止风险外溢，承办法官迅速征询属地社区的意见。案件受理后，承办法官带领管理人查看现场时，发现厂房内还隐藏着危险化学品后，立即封存现场，并加强监管。该院还联系环保部门，指导管理人采取竞争机制引入具有处理危险化学品资质的专业机构处置危险化学品。
该案贯彻落实了“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理念，是人民法院将破产审判与生态环境保护有效融合的生动实践。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健全绿色低碳发展机制。在此背景下，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深刻认识到破产制度在优化资源配置、调整经济结构中的重要作用，率先在全国推出集破产审判规范、府院联动机制和管理人行业指引于一体的“三位一体”绿色破产模式，助力困境企业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
对高污染、高排放产业的企业，南京中院果断采取清算方式及时出清；对符合绿色、低碳产业发展方向的企业，该院积极发挥重整挽救效能，通过绿色经营方案推动企业转型升级。在破产审查、管理人接管等重点环节，该院作出明确规定，确保绿色破产理念得到有效贯彻。
安徽省芜湖市，临江而建、因江而兴。20世纪50年代，芜湖造船；90年代，芜湖造车；如今，新能源及智能网联汽车、低空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蓬勃发展。
动力和储能电池业务同比增长30%，新产品与新客户群体的开发取得新进展……这是芜湖天弋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弋能源”）于2023年交出的亮眼成绩单。
在经历过资不抵债的阵痛后，天弋能源经破产重整、更换“赛道”后焕发新春。如今，天弋能源紧跟市场需求，研发生产新型储能产品，成为国内首批获得大容量电芯认证证书的厂家，获得了“2023年度最佳储能电池供应商奖”和“2024年度储能创新优秀项目奖”荣誉称号。
国家“双碳”政策下，构建以新能源为主的新型电力系统是国家清洁能源发展的大趋势。安徽省芜湖市弋江区人民法院处理该案时，正是关注到天弋能源符合新质生产力发展方向的绿色底色、重整价值，从而排除多重困难积极推进企业重整挽救。
“这起安徽省首例新能源工业企业破产清算转破产重整案获得成功，体现了芜湖市两级法院（以下简称‘芜湖法院’）用心用情用力服务保障芜湖市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芜湖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钱明树表示，该院出台《关于审理预重整案件的工作指引》，从17个方面明确具体程序与事项规定，充分发挥破产审判的修复、治愈和推动作用，让破产审判不仅成为产业转型升级的“新引擎”，更成为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的“加速器”。
找准关键环节
未来已来，一场全新的生产力变革已经悄然而至。
“基层法官必须边干边学，不断更新知识结构，探索新型审判方式，并基于对司法本质和司法规律的深刻认识找准司法服务的关键环节。”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行政庭（知产庭）副庭长易珍春说。
几个月前，石景山法院在首钢园设置了一个普法驿站。揭牌当天，易珍春在这里便开展了一堂普法讲座，题为“石景山区涉VR、AR产业前瞻性法律问题及相关风险防范”。
记者了解到，自石景山法院集中管辖昌平、门头沟、延庆地区相关知识产权案件起，案件数量连续多年快速上升。为此，石景山法院打造“智护石景山”升级版，即“智护京西”，将好的经验做法拓展至整个管辖区域。
“去年，北京市三级法院（以下简称‘北京法院’）新设立中关村科学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数据权益巡回审判庭，实现了‘三城一区’（‘三城’指中关村科学城、怀柔科学城、未来科学城，‘一区’指顺义创新产业集群和亦庄新城相关规划）科技创新主平台的巡回审判全覆盖，全年开展巡回审判、调研座谈活动160余次。同时，实行芯片、通信等重点领域技术类案件审理的‘绿色通道’机制，集中优势资源重点审理，切实提质增效。”4月23日，在2023年度北京知识产权保护状况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民三庭庭长张晓津介绍了北京法院在关键环节助力新质生产力发展采取的措施。
“对于新质生产力而言，时间是金、应用是金、市场是金，知识产权司法保护更需要成为及时雨。”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庭庭长汤茂仁向媒体介绍情况时谈道，尤其对于走在市场前沿的一些科技创新企业，其权利市场周期短，一旦错失维权良机，很容易出现“赢了官司、输了市场”的遗憾结局。
江苏省三级法院探索依职权采取行为保全措施，创新“先行判决+临时禁令”的方式，在审理周期较长的案件中实行中间判决，避免被侵权者合法权益在诉讼过程中继续受损。对于案涉权利市场生命周期较短的知识产权案件，通过速裁、调解、小额诉讼及加快审理节奏等方式实现快审快结。
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优化营商环境是激励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关键之举。甘肃省定西市安定区人民法院始终把企业的“需求清单”当作法院的重点“履职清单”，进一步健全完善营商环境监督评价机制，通过选聘“特邀观察员”及企业家代表参加“法院行”等活动，听取对法院工作的意见与建议。同时，法院靠前开展司法服务，推进“法官联系企业”活动，为企业健康发展提供“菜单式”司法服务，着力解决企业发展中的实际难题。
推动协同保护
随着涉新领域、新业态案件数量增多，要如何打通堵点，让各方力量向服务新质生产力顺畅流动？
最高人民法院与国家知识产权局联合印发协同保护意见，与农业农村部联合举办全国种业知识产权保护培训，进一步加强了与行政机关业务交流、数据交换和信息共享。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与省农业农村厅等部门就种业的知识产权协同保护开展专题座谈。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与省知识产权局等8家单位携手推进全省知识产权领域信用体系建设。
2023年，粤港澳大湾区经济总量突破14万亿元，以不到全国0.6%的国土面积，创造了全国九分之一的经济总量，这背后离不开科技创新的支撑。作为大湾区唯一的知识产权专门法院，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充分发挥审判职能作用，加强对关键核心领域科技创新保护，以法治之力支撑和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
知识产权技术类案件往往是法律问题与技术问题交织，如何破解技术事实查明难题，助力审判质效提升？聘用技术调查官成为法官的“最强外脑”，有利于帮助法官快速认定技术事实。有了技术调查官，可以避免选择冗长的司法鉴定程序，缩短审理周期。
这是一场智慧的集结。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与国家知识产权局建立常态化人才交流和专利无效优先审查机制，成立由高等院校、科研机构、行业协会等312名专家组成的技术咨询专家人才库，不断健全“技术调查官+技术顾问+技术专家”多元技术事实查明机制。
知识产权保护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审查授权、行政执法、司法保护、仲裁调解、行业自律、公民诚信等环节。这需要各部门不断完善保护体系，加强衔接协作，强化知识产权全链条保护。
陕西省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不断扩大解纷“朋友圈”，与陕西省、西安市知识产权保护中心建立“纠纷诉调+专家咨询对接”机制；与西安市司法局打造“一带一路”涉外商事纠纷诉调对接中心，“一站式”满足涉外解纷需求。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参与、法治保障、系统治理的知识产权纠纷多元化解体系已经形成。
“以法治建设保障科技创新发展，是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重要探索，也是在全面依法治国基本方略下实现科技强国目标的必然要求。”在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彭寿看来，“在人民法院的服务保障下，我们这些材料科技工作者时刻站在科技前沿、产业前沿，聚焦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以‘新’促‘质’、向‘新’而行，实现了关键核心技术的攻关应用和成果转化，以‘国之大材’夯实科技自立自强根基，推动新质生产力诞生在中华大地。”
从5G无人驾驶技术到突破生命禁区的手术机器人，从传统文化再创造到与新技术的结合，多个实例证明：中国，一直在创新。
时间维度不同，答题逻辑一脉相承。一场产业跃迁的号角已经吹响，看未来，人民法院正在为这场全新的生产力变革写下司法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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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审判》杂志2023年第17期
中国审判新闻半月刊·总第351期
编辑/孙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