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真实案件,但非新闻,资料来源:
重庆晚报---《女儿考上大学父亲自杀》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案件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

胡灿靠在酒楼的过道上抽着烟。惨白的烟雾笼罩他蜡黄的脸,浑浊得爬满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亮灿灿的灯光。

他像是要将自己献祭给这份光亮一样,任由眼球反常理地瞪得大大地望向放出刺目白光的灯泡,几乎用力得仿佛要将两只眼珠给瞪出眼眶。

这时,胡兰芝突然从酒店的包间里窜出来,满面的笑容在看到胡灿手中的香烟时一下子冷了下去:“爸,你怎么又抽烟啊!不是说好戒了吗?”

闻言,胡灿手忙脚乱地将香烟熄灭,挤出一个讪讪的笑容:“爸就是烟瘾突然犯了,以后保证不会了!”

胡兰芝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爸你别听他们瞎说,等我读完大学,一定可以赚到大钱,带你过上好生活,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说完牵着胡灿往回走。

胡灿低下头慈爱地看着自己优秀的女儿,眼神却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逐渐忧伤起来,一个可怕的决定在他心中牢牢地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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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张虎不喜欢胡兰芝。胡兰芝从来是班里成绩最好的,老师们夸奖她,都说她是个聪明、有出息的孩子,以后说不定能考上大学,到城里去。

每次考完试或是闯了祸后被妈妈灰溜溜地提溜着耳朵领回家,张虎都免不了一通说教:“你看看人家胡兰芝,你怎么不学学人家,成绩又好又不惹事,你整天整那些死出是想气死我吗?”

可虽然大家明面上都夸胡兰芝,但到了私底下可能又变了一副口吻。

张虎在溪边抓小鱼的时候就听见过村里的刘婶子在前边的院子里一边啃甘蔗一边骂自己儿子:“你怎么回事!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考不过,你老娘我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刘婶子说着吐了口甘蔗渣子,“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可嘚瑟的,老瘸子带着个赔钱货能有什么出息,不像我们家是男孩子,有的是后劲!”

张虎听着这些话有些尴尬,他转头看胡兰芝正在不远处洗衣服。刘婶子说话的时候胡兰芝停了手,没再继续洗衣服,却也没什么其他动作,只是默不作声的听着,脸色一点点地往下沉。

张虎咽了口口水,他想走,却又害怕打破这阴沉得凝固住的气氛,只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在原地非常忙碌的捉小鱼。直到胡兰芝再有了动作,匆匆把衣服洗完离开后,张虎才赶紧回家,离开刚刚那块“是非之地”。

02

胡兰芝最厌烦听到村里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即使自己是村子里所有孩子中最努力最优秀的一个,自己也只是个丫头片子;而即使自己的父亲胡灿温柔慈爱,勤劳努力,热爱生活,到他们嘴里也不过是个没用的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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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兰芝厌恶那些话语,但更厌恶只能听着那些话语无能为力的自己。她还记得小的时候母亲得了重病,父亲为了一家人只得愈发废寝忘食,加班加点地工作,几乎是住在了工厂里。

可也正因如此,过于疲惫的父亲出了意外,一条腿被卷进了,从此失去了名字,成为了“那个瘸子”。

家里的天一下子塌了,母亲脸上的泪像是春日里不停的雨,精气神也愈发黯淡下去。即使父亲脱离了危险,将到手的赔偿金不断贴了进去,母亲也还是很快走了,只剩父亲用唯一的腿牵着孩子向前走。

捡破烂,纳鞋底,父亲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赚到钱的活计。

胡兰芝记得每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太阳烤着土地,父亲拖着一条腿早早出门去收集村里人还能值些钱的旧物。他的皮肤已然变得褐黑,像是裹了层蜡质的皮,失去了脂肪的支撑,干瘪又僵硬地黏附在骨骼上。

父亲颤抖的手一张一张反复点着手里一小叠零碎的钱币,那是他这几日的辛苦,也是这个家庭接下来几日的温饱。

每当她上前提出想帮父亲分担一二,父亲就会用手还算干净的部分把她往屋子里推:“回去,你跟着瞎胡闹什么,好好学习就行了。”

胡兰芝做不了什么,她只能咬着牙学习。她知道自己并不算什么天资卓绝,村子里能获得的教育水平也远比不上城里。

她唯一能做的只能不断努力,不管外边人说什么闲话,都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心受到影响。她的内心深深地扎根着一个念头:我赢定要上一个好学校,带着父亲离开这里,过上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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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胡灿总是觉得自己对不住他的女儿。多好的孩子啊,聪明、听话、懂事,却偏偏生在了自己家里,跟着自己吃苦。

他有时把自己的义肢摘下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腿,回想起自己双脚健全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有能力养活全家,但现在只能使劲抠搜着过日子。

胡灿眯着眼看着女儿在桌前埋头写题的样子,那么努力,他的孩子一直是在班上最好的,他知道她一定能上大学,就像凤凰一样从这个山村里飞出去。

当然,就算不小心失误没有成功也没关系,他的女儿在他眼里是最好的。他有一个小小的铁盒,那里小心地收集着一张又一张的零钱,来给女儿上大学使用。

每当零钱攒到一定数额,他就拿去镇上换成面值大一点的纸币再收集起来,就这么多年下来,林林总总,也积攒了不少钱。

胡灿闲暇时就在房里看着那个铁盒,就像看着女儿未来的希望。

他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盒子里到底有了多少钱,想着等女儿考试结束,他就要办一场酒席,请那些先前老在他们背后嘀嘀咕咕的人过来看看,看看胡老汉的女儿多出息!

终于到了高考分数查询的时候,533的分数一出来,女儿胡兰芝还没说什么,胡灿先哭了。他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这些年的苦并没有阻碍他女儿成才,他没有对不起女儿,对不起早逝的妻子。

胡灿仰起了头,直起了背,像是先前从没有站过这么高。他穿上了自己柜子里最整洁,漂亮的衣服,打理好自己已然花白头发,步履昂扬地前去张罗亲朋的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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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大红的宴会厅里挂着庆祝刘兰芝考了533分的横幅。胡灿在一片庆贺声中一杯又一杯地和身边人喝着酒,喝着喝着就落泪,哭完了擦擦眼泪又接着喝。

胡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脚下的地软和得像是棉花,他跌跌撞撞地在酒桌间游走,身边的庆贺声像是炉子里的碳,烫得像是要将他烤化。

“平时1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人,居然还有钱办升学宴,还供得起女儿念书吗?”

像是被猛地泼了盆冷水,胡灿一个激灵从暖洋洋的酒意里清醒过来,他看向说话的刘婶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些什么,却让刘婶子一下来劲了:“别不是把最后的钱都在这顿上让我们吃了,然后伸手找我们要钱供孩子上学吧,先说好我们家可不当着冤大头!”

“你!”胡灿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他心中也不是没有过希望通过这场宴会麻烦大家集资帮帮女儿上学的意思,但以这么个方式说出来,着实是让胡灿无所适从。

嗫嚅半天没吐出一句反倒更给了刘婶子发挥空间:“我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上了清华,整这个阵势给谁看,一个赔钱货没钱还供什么啊!”

这话说得属实难听。胡灿的脸上像是被扇了个巴掌一般火辣辣的,他的脸色青白下去,想转头去看看女儿现在是什么表情,却又没有看的勇气。

眼见整场宴会的气氛一下子僵得不像话,一旁的人也都受不了开始稀稀落落地打起了圆场,场面似乎一下子又开始热络起来,只剩胡灿的心还冷得像冰。

他心里忍不住责怪自己的没出息,让自己女儿努力考出了漂亮的成绩,在欢喜庆祝的升学宴上,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胡灿扯了个笑又在宴会上招呼了一下,忍不住到门口去抽烟。隔了层墙壁,那些人的声音似乎反而愈发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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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灿那女儿再有出息又怎么样,他供得起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吗?”

“就是真的念完大学又怎么样,你让那胡兰芝之后怎么带着一个瘸子爹生活嫁人,哪个男人敢要她啊?”

“你说胡兰芝上大学之后要是要求做介绍,要怎么说他爸?我爸是个村子里的瘸子,靠捡破烂纳鞋底过活?你看她说不说得出口?”

一句句话像是箭一般刺进胡灿心里,胡灿点着烟,烟雾缭绕中他似乎看到了女儿走向光辉未来的最大阻碍——他这个毫无用处的父亲。胡灿做出了一个决定。

服下毒药的时候,胡灿的心或许是平静的。他想着没有了自己的拖累,一身轻松的女儿将会走在怎样的康庄大道上,有着怎样的似锦前程在等着她。

但他也不会知道,当黎明到来,女儿如往常一般推开门,看到父亲早已冷却的尸体,会是怎样地痛彻心扉。胡兰芝看不到什么锦绣前程,她只知道多年的愿望成了一场空,现在她连爸爸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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