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谈到延安整风运动时,往往会想到王实味,这是因为他在整风运动中发表了有严重错误的《野百合花》,并受到了严厉的批判,康生插手此案后,王实味又被打成了“托派”,并最终被秘密处死。今天帝哥就来说说王实味的故事。
1906年,王实味出生于河南潢川,他在1925年考入北京大学文学院预科,并在北大受到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于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后的几年里,王实味先后发表了《毁灭的精神》、《杨五奶奶》等小说,逐渐在文坛崭露头角,并受到了鲁迅和徐志摩的青睐。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王实味辗转来到了延安,他先是被分配到陕北公学担任第七队队长,不久后又被调到中央出版局,从事翻译马列著作工作,他早年所学的英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此后的几年里,王实味先后翻译了《价格、价值和利润》、《德国的革命与反革命》等马列著作,成为了当时延安一位相当有成就的翻译家。
但王实味在延安待久了以后,他性格中偏激、刻薄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王实味不喜欢唱歌跳舞,就厌恨延安的文艺活动,每当他听到俱乐部的舞乐声,就会说:“再跳,再跳舞,我就找个手榴弹把你们全炸死!”王实味还把延安的文艺活动与前方战士的流血牺牲相比照,大加斥责,似乎人们只能天天为先烈开追悼会或默哀才对。时间长了以后,大家都认为王实味是一个古怪的人。
1942年,抗战进入到最困难的阶段,中国共产党在全党范围内开展了一次整风运动,内容是反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以树立马克思主义的正确作风。整风运动开始后,不甘寂寞的王实味先后写了《政治家、艺术家》、《野百合花》和《硬骨头与软骨头》等杂文,对延安存在的某些缺点和他感到不满的现象提出了批评。
实事求是地说,延安不是没有缺点,对这些缺点进行批评也是十分必要的,但王实味看问题过于幼稚、偏激,对一些现象的批评总是夹杂着一股冷嘲热讽的味道。比如在《野百合花》一文中,王实味把延安某些机关在节假日组织的文艺晚会,说成是“歌啭玉堂春,舞回金莲步的升平景象”;他把干部待遇上的一些区别,说成是“衣分三色,食分五等”;他把少数干部的官僚主义,说成是“到处乌鸦一般黑”,“下对上感觉他们是异类”……
王实味的观点得到了延安不少青年知识分子的“共鸣”,一时间人心波动,思想混乱。毛泽东在看了《野百合花》后,托胡乔木转告王实味:“这篇文章是从不正确的立场说话的,这就是绝对平均主义的观点和冷嘲暗箭的方法……文章中充满了对领导者的敌意,并有挑起一般同志鸣鼓而攻之的情绪,只要是党员,这是不能容许的。”
更为严重的是,王实味的文章被国民党特务弄了去,并被编成了攻击延安的小册子,四处散发。小册子的按语说:“中共歌赞延安是革命圣地,然而在陕北,贪污、腐化,首长路线,派系交哄,歌啭玉堂春,舞回金莲步的情形下,陕北的青年大失所望,老共产党员感到前途没落的悲观。”
此时王实味本应该及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他却固执地说:“即使我不写,国民党也会骂我们的。”
为了纠正王实味造成的负面影响,中央研究院从5月27日起,召开了关于“党的民主与纪律”专题座谈会,以扭转极端民主化倾向。座谈会一共开了14次会,王实味对此却非常抵触,他只出席了一次会,还在6月2日提出了退党。
在这个座谈会上,神经敏感的康生亲自插上了手。康生当时是中央社会部部长,负责指导整个整风运动,他经过调查,发现30年代时王实味曾在上海与“托派”成员王凡西、陈其昌等人有过交往,他便将王实味的问题作为与“托派”有关的“敌我问题”来对待了。
1942年10月23日,中央研究院党委作出了《关于开除王实味党籍的决定》,称王实味“从1929年参加托派活动以来,始终没停止过托派的活动,是一个隐藏在党内的反革命分子”。1943年4月1日,康生下令将王实味正式逮捕。
时任中央社会部副部长的李克农对“王实味案”持谨慎态度,他认为对于犯错误的干部,要着眼于批评教育,治病救人,目的是使干部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康生却仍坚持王实味是“托派”,他那一套“逼、供、信”式的审讯方法,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最后王实味也无招架之功,只好承认自己是个“自命天马行空、半狂的托派英雄”。
1947年3月,国民党军胡宗南部进攻延安,中央社会部的一批干部组成一个大队,撤离延安去晋西北的兴县,王实味也随队同行。在转移途中,王实味的心情很坏,经常发脾气。4月16日,押送人员到达兴县后,把王实味移交到晋绥公安总局的看守所,并向公安总局的人介绍说:王实味是“反革命托派奸细分子”,在路上不老实,有挑拨言论,要严加看管。
6月12日,国民党飞机前来轰炸兴县,看守所附近也落下炸弹,准备转移。6月13日,晋绥公安总局紧急向驻在临县的中央社会部请示:“对贵部寄押在这里的犯人王实味如何处理?”康生收到请示后回复:“就地处死。”7月1日晚,王实味被秘密处决,时年41岁。
王实味一案,完全违背了毛泽东和中央当时确定的“一个不杀,大部不抓”、“重证据,不轻信口供,不搞逼供信”的审干方针。毛泽东得知王实味被杀,已经是1948年的事了,他当场大发雷霆:“你们赔我一个王实味来!”
后来毛泽东还在西北野战军前委扩大会议上说:“这次把王实味杀了,大为可惜。他是一个坏人,但他还会写文章。”
从1979年开始,王实味的遗孀刘莹多次给中央写信,要求为王实味平反。1991年2月7日,公安部在经过长期取证后,终于作出了《关于对王实味同志托派问题的复查决定》,指出:
在复查中没有查出王实味同志参加托派组织的材料。因此,1946年定为“反革命托派奸细分子”的结论予以纠正,王在战争环境中被错误处决给予平反昭雪。
至此,王实味在蒙冤49年之后,终于得到彻底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