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康系父亲四十岁时所得,异常娇惯,养成了野马一般的性子,同时懒惰成性,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其父白员外继承祖业,自己却守业有成,为人和善,附近人提到白员外,都会挑起大拇指夸一声善人。白员外实指望儿子能有一番作为,四岁便请先生为其开蒙。
奈何白少康性子顽劣,每每将先生气走,气得白员外徒唤奈何!
尽管儿子平日里飞鹰走狗,可白员外认为,只要儿子不败家,日后守着祖业,倒也不会生活拮据,既然他志不在读书,也便不再逼他,每日里放任自流。
白员外没能想明白一件事,如果不善加管教,原本野马一般的性子便会变成疯马。他这边对儿子鲜有过问,白少康也乐得如此。
人整天无所事事,又不缺钱时会干什么?他必定会想办法来消耗时间,如果消耗?有些人是以捉弄人为乐,有些人则沉迷于赌博。
白少康为人懒惰,喜静不喜动,他不捉弄人,相反,还会时不时帮助一些困难之人,既然不喜动,那便对不动的赌博沉迷其中,整日里跟人赌钱为乐。
人们皆知道他家中富裕,自然会设局套他,他根本不懂人心险恶,以为是正常输赢,却不知道自己一步步进入了别人的圈套。
终于,他输得太多,心有不甘之下,开始偷家中地契房契想要回本,越是如此,便越会深陷其中,待他感觉后悔时,已经将家业输进去大半。
父亲对此还一无所知,当别人来收东西时,惊闻噩耗的白员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儿子竟然敢玩那么大。他一怒之下病倒,日日焦虑愤怒之下,重病不愈,反倒是越来越厉害。
谁能想到,白员外此一病,竟再没有离开病榻,绵延一年之后,病榻上的白员外惊闻儿子仍然还在赌博,并且又输掉了剩下的祖业,深受打击的他就此而去。
白员外一去,家中的顶梁柱就没了,白少康整日躺在家中睡觉,母亲田氏每日里以泪洗面。
田氏温柔,但却刚烈,她和白员外只有白少康这么一个儿子,以前儿子顽劣,她总是相劝,甚至要用雷霆手段,奈何白员外并不上心。妇人每日里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导致这个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丈夫去世,儿子深受打击,形同废人,怎么办?她之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妇人,现在却要想办法干活养家,要养活儿子。
按道理说,白少康将家业输光,父亲虽然是病亡,可跟他赌博有直接关系,他却每日睡觉,会让人觉得此子窝囊,并且一辈子不会翻身。
可田氏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儿子本质上不是个坏人,他输了那么多,父亲也因此去世,肯定每日里内疚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躲在房间中逃避。
从前两手不沾阳春水,如今事事要操心,田氏展现出了一个传统女性的美德,坚韧而善良。
这一日,天气寒冷,她给人做完针线活回来,买了几个炊饼,给蜷缩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吃。
白少康木然啃着炊饼,一句话也不说。
田氏看着儿子深深叹了口气:“少康,人一辈子要承受太多苦难,你小时候没有受过苦,长大后闯出祸来,娘知道你内疚难安,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弥补,所以才会每日里躲在屋中逃避。可娘要告诉你,这样不是办法,你如果想对得起你父亲,便要振作起来,你振作起来,你爹会觉得欣慰的。咱们也不是一无所有,不是还有这片大宅子吗?比别人要强得多。”
白少康将炊饼咽下,翻身向里而睡,根本不跟母亲交谈。
田氏愣了半天,为儿子掖好后便忧虑而去。听母亲出去,面向里的白少康泪流满面。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算个人吗?父亲和母亲对自己多好,自己却毫不珍惜,顽劣任性,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父亲去世短短一年多时间,母亲苍老成什么样子了?况且母亲已经是将近六十岁的人,每日里还要挣钱为自己买炊饼,可是,自己该去干什么?如何能改变现状?
他正在流泪时,突听外面传出一声闷响,他支起耳朵听,隐约听到母亲在痛苦叫喊,吓得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开门一看,母亲跌倒在寒冷的院子中。
“娘!”
白少康大吼一声,过去抱起田氏转身进屋,将母亲放在床上后,白少康全身颤抖:“娘,你别吓少康,娘你怎么了?”
田氏默默流泪却一言不发,白少康跪在床前,思索良久后抬头看着娘说道:“娘,明日孩儿便出去,不管是干什么,总能养活咱们娘俩。”
田氏赶紧点头,如此一夜,娘俩相对流泪。
田氏怎么了?为什么会跌倒?其实她没事,她只是想让儿子振作起来,不得不用了吓唬的方法。
只要儿子能够重新振作起来,让她做什么都行。
次日,白少康果真早早起来,但是,他要干什么呢?
以前他们家有不少田地,到白员外去世,已经被白少康输了个差不多,仅剩下几亩河滩薄田,不如就先从种田开始吧?打出的东西,至少可以用来食用。
看到他们娘俩在田地中劳作,人们并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拍手称快,因为白员外在世时对别人很好,如今他去世,剩下白少康和母亲,不得不种田为生,怎么能去嘲笑他们呢?
白少康因为顽劣而闯祸,可是白员外之前的恩还在,人们不但不嘲笑,反而主动过来帮忙,这让白少康很觉震撼,他这时候方才懂父亲之前所为。
他本就不是笨人,虽然以前从来没有种过田,但用心之下,几亩薄田被他种得有模有样,他的样子也在快速蜕变。之前的他白净富贵,种田短短几月,他便变得皮肤黝黑,蹲在田间地头,跟人聊起种田心得来头头是道。
田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如此,村里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白少康和母亲住着全村最高大也最好的宅子,干的却是河滩边的农活。
他在家中日日睡觉时,并没有人来找他,当他重新振作起来后,又开始有人来找。
此人名叫孙麻脸,大名早被人们忘却,因为脸上遍布麻子,所以被人们称为麻脸。
白少康正在田地中劳作,孙麻脸过来,脸上全是可惜,不住摇头。
“少康,我的白少爷啊,你怎么能干这些活?这是你该干的活吗?俗话说得好,人在谷底有一返,你输了那么多,不想着翻本,却来操持这几亩薄田,什么时候能挣回你输出去的那些家业?”
白少康听得如同被人剜心,但却笑着摇头:“再也不赌了,而且也没有本钱再赌。”
孙麻脸不以为然:“说什么呢白少爷?什么叫没有本钱再赌?你输了那么多,霉运早过去了,接下来便该是好运。你不是还有片大宅子吗?用来翻本不正好?我敢说,不出几次,你会重新成为真正的白少爷。”
白少康听后发呆,孙麻脸还待再劝,突听后面有声音传来,他一回头,就见一把锄头在他的面前急速放大,吓得他赶紧向一边躲。
挥舞着锄头的田氏打了一空,锄头重重落在了地上。吓得孙麻脸嗷嗷叫着跑远,田氏气得直喘气。
“娘,你别生气,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人怎么能一直走霉运呢?说不定……”
他的话尚没说完,田氏突然丢下锄头,迈步走向河边,纵身便欲跳河,吓得白少康赶紧过去拉着母亲,跪在母亲面前认错。
田氏看着他哀伤说道:“你直到现在还认为是运气导致了你输?你根本没明白,你是上了人家的当。现在你还有什么?就只剩下你爹留下的那片宅子,可是他们又来找你。可怕的是,你竟然再次心动想要去赌,你不是人,你没有心,与其看着你输掉最后所有,不如让娘早点死了吧!”
白少康痛哭流涕,发誓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田氏这才哀伤离开,白少康独自坐在田地中发呆,一直到天将黑时,才起身回家。
刚走几步,突见不远处过来一头牛,牛后背上似乎还驼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
他大吃一惊,赶紧过去叫喊,但姑娘却呼之不应,他没有办法,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和牛就此离开,遇到恶人,只怕会杀牛抢人。思来想去,他决定赶着牛先回家。
家中的田氏见儿子突然赶着一头牛回来,牛后背上还驼着个姑娘,她不明所以然看向儿子。
白少康跟母亲说了事情经过,田氏赶紧让他把姑娘抱下来放在床上。抱下来后,两人才发现姑娘长发里的后脑上有个疙瘩,显然是受了击打。
放到床上后不久,姑娘悠悠醒来,两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解问道:“这是哪里?”
田氏赶紧跟她说了事情经过,然后问姑娘叫什么,为什么会趴在牛的后背上,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要到哪里去。
不料姑娘却一问三不知,她不知道自己脑袋上为何有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趴在牛的后背上,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这可怎么办呢?娘俩束手无策,只能先让姑娘住在家中。
就这样,姑娘在他家中一住便是十来天,她脑袋后面的伤早就好了,疙瘩也已经消掉,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白少康和母亲不忍心赶姑娘走,只好先这样下去。
姑娘不走,家中便多了一口人吃饭,他们全指望那几亩薄田,白少康每日下田干活,多数时候是母亲和姑娘两人在家。黄牛健壮,整日里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白少康去田里时便会带着,有东西的话便让它驼着,没东西就让它在田边吃草。
经过上次母亲要投河之事,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如果自己再赌一次,就会彻底失去母亲,而且母亲说得没错,自己是掉进了别人圈套。孙麻脸是又做了个套想让自己跳进去,自己如果答应,顷刻间便会输掉最后的宅子,到那个时候,他和母亲连个住的地方都不再有,真正的无家可归。
想明白后,他对孙麻脸恨之入骨,对之前和自己赌博的那些人同样生恨。可是,恨归恨,他却没有别的办法,因为那是他一点一点输掉的,想要回来不可能。
唯有从此不再赌,之前的那些,就当买了个教训。
这一日田中没活,他又不愿意让牛饿肚子,便带着牛去放。牵着牛走到离村三里远的一片树林,让牛在树边随便吃草,自己则坐在树下等候。
枯坐无聊,不觉昏昏欲睡,突听树林一侧传出哭声,他心中觉得奇怪,转头一看,发现一个妇人把绳子搭在树枝上,挽出个绳套,正欲把脖子伸进去。
他飞奔而去,一把将妇人抱住不松开。
“夫人这是何必呢?何必寻此短见?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难事?”
妇人两眼木然盯着他说道:“儿子不孝,一心为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少康听后苦笑:“还有我不孝吗?还有我遇到的难事大吗?想想我们白家以前的生活,再看看现在,天下还有比我还浑的人吗?可是我母亲并没有因此寻死,你这又是何苦?”
妇人听了他的话,瞪大双眼问道:“白家?哪个白家?可是白员外?你是白员外的儿子?”
白少康黯然点头,妇人愣了半天,突然流出泪来:“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白少康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她能开始说话,便说明自己劝住了她,遂放开妇人,妇人看着他似乎想在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最终摆手蹒跚而去。
白少康看着妇人背影黯然伤神,这世上各有各的悲伤,各有各的难处,每个人都不相同,也许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微不足道之事,对于本人来说便是塌天大祸。
就比如此妇人,她伤心得几欲寻死,其原因是她对儿子不满。但在自己看来,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他就是例子,他闯出那么大祸,母亲不还是一直教诲,并没有放弃自己吗?
故,他所认为自己输掉的那一切,在别人看来也是毫不相干,这人世间的悲欢原不相通,自己干嘛要整日沉溺其中?
他越想脑子之中越是晴朗,自己应该勇敢去面对新的生活,对过去那个散发着恶臭的自己说再见!
到了如今,他终于放开了之前的心结,要勇敢面对新生活,成为一个农夫又怎么样?只要自己和母亲都平安,那便是幸福,自己再不能做任何让母亲伤心之事。
他高兴地回家而去,田氏明显感觉出了儿子的变化,这些变化使她高兴。
姑娘也看出他和昨日不同,也替他高兴。姑娘虽然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可她却十分清楚,不管是白少康还是田氏,这娘俩都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收留她这么久。
“娘,种田闲下来时,我想做点小生意,哪怕卖点针头线脑,多少赚点钱,也能贴补家用。”
吃饭时,白少康跟母亲商量,田氏高兴点头表示同意。
见母亲同意,他说干就干,自己动手做了两个货箱,次日便挑着去城里,他要成为一个货郎。
不料,到了城中却遇到了糟心事。他是第一次做此生意,一切都不熟悉,跑来跑去耽误时间,等货进完,天已经临近傍晚,他还得赶紧出城,要不然城门关闭便出不去了。
但在此时,却有人拉住了他,转头一看不由得皱眉,又是孙麻脸。
孙麻脸脸上全是笑:“哟,这不是白少爷吗?相请不如偶遇,那边有个赌局,咱们去看看?”
白少康是真的要痛改前非,所以他阴沉着脸将孙麻脸的手拿开,自己起身便走。
孙麻脸脸色发青,突然对着路上行人拍手高喊:“诸位,知道这是谁不?白员外家公子白少康,知道此人输了多少吗?将家业尽数输光,可怜啊,原本的白少爷,如今成为了白货郎。你们说可笑不?明明可以靠着最后的底本翻身,他却胆小如鼠不敢了!”
孙麻脸这些话,无非是想激白少康上当,白少康只当没听见,可是孙麻脸仍然不算完,又高喊道:“最可怜的是他的母亲,以前养尊处优,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现在却需要每日为生计发愁,一个妇人……”
他的话尚没说完,白少康突然飞扑而至,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将孙麻脸死死按在地上后大吼:“你奚落我可以,但如果我再听到你说我母亲半个字,我会活活掐死你!”
孙麻脸吓得忙不迭点头,白少康这才放开他,挑着自己的货担出城而去,孙麻脸满脸通红,继而眼神变得怨毒,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而去,边走还自言自语:“你当你救了那个丫头我不知道?本来不想赶尽杀绝,既然你发狠,也休怪我不客气。”
白少康对此一无所知,回到家后也没提这件事,他以为自己这就算从此跟孙麻脸划清界线,自己以后不搭理他,相信他也会因为这次的事而再不敢奚落自己。
第二天,他便挑着货担外出转悠,由于他以前的白少爷身份,竟是惹得众人围观,货根本没卖出去几样,下午时便已经回转。
回到家后,母亲和姑娘皆对他鼓励,他倒也不气馁,自己以前的身份是白少爷,如今成为一个货郎,别人当然要谈论,过一段时间,人们便会将此事淡出脑海。
他吃过饭后,又带着牛去树林中放,惊讶发现被救过的妇人也在树林中。妇人好像在特意等他,见他到来就说道:“你是不是救了一个姑娘?”
白少康有些吃惊,因为他发现这妇人好像知道自己挺多事,但问题是,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事?
见他不语,妇人又说道:“你晚上睡在牛圈里,连带着姑娘和你母亲,都别在屋中睡。”
白少康哑然失笑,他家中倒是有牛圈和驴棚,因为父亲在世时,他们家有不少田地。不过,那种地方怎么能睡觉?自己放着屋子不睡,为何要躲到牛圈里?
妇人见他不以为然,有些着急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你还救了我,我没有必要害你吧?你且听了就是,要不然……”
她话没有说完,突然转头看不远处,然后低头匆匆离开。
白少康转头看,发现树林边的小路上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他认识,是以前跟他赌博之人,也正是他们赢了自己。
他赶着牛便走,并没有跟这些人交谈,但这些人却都盯着赶着牛的他背影看,并且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放过牛后回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他和母亲还有姑娘一起吃饭,说来也奇怪,他们娘俩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可三人在一张桌上吃饭,却并不显突兀。
吃着饭,他又想到了树林中的妇人,就跟母亲说了一下自己前两天在树林中救了个妇人。
田氏听后叹了口气:“少康千万不要以为一个妇人便什么也不懂,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既然为儿子伤心成那样,则说明儿子的确太不像话。不要认为女人便头发长见识短,少康你以后便会明白,娘和她们一样,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看人看物,自然也比你能够看得更加明白一些。”
田氏本意是想要跟儿子说些道理,可白少康听后,开始认真考虑今日在树林中妇人的话,她让自己别在屋里睡,难道这也有道理?
思来想去,他决定照做,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跟母亲和姑娘说明,他怕会引起母亲和姑娘的恐惧。临睡时,他将母亲和姑娘叫出来,到了牛圈边上,说今晚在这里睡。
田氏和姑娘愕然,他则撒了个谎,说今天放牛时,有人一直盯着牛看,他怕晚上会有人偷,所以要看着。但是自己胆子又小,就让母亲和姑娘作陪。
田氏和姑娘哑然失笑,最后还是照办。
白少康没有睡着,田氏和姑娘同样也没有睡着,到了三更天时,院中突然有了响动,白少康大吃一惊,田氏和姑娘则惊恐异常,还真有贼啊?
三个人注视下,发现从墙外跳进来六个人,此六人分明不是为了偷牛,因为他们直接便分成了三组,两人一组,分别到了白少康和母亲以及姑娘的房门前。
他们开始慢慢拨动门栓,这些人极有默契,连拨动门栓动作都差不多。
门栓被拨开,三组人,全都是一人进去,另一个人在门口把风。
就在此时,墙头上突然亮起了火把,十几个汉子从墙上一跃而下,并且将院中照得灯火通明。六人见变故突生,他们仓皇中想逃,却被这些壮汉团团围住而捆绑。
将这些人捆绑好后,一个妇人慢慢走了进来,并且对着黑暗中喊:“白少爷出来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白少康带着母亲和姑娘一起出去,发现真的是在树林中救下的那个妇人,他正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又发现夜入他家的六个人全都认识,有五个是以前跟他赌博之人,另一个则是孙麻脸。
还没等他说话,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孙麻脸竟然看着妇人高喊:“娘,你怎么在这里?”
这妇人是孙麻脸的娘?那她寻死时说儿子为恶,说的岂不是孙麻脸?
此时,站在田氏身边的姑娘也听到了孙麻脸的声音,她全身颤抖,呆呆看着孙麻脸,突然叫了一声转身便跑,却在慌不择路间撞上柱子而晕死过去。
姑娘很快被救醒,眼神再不茫然,而是不住流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妇人看着白少康,说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真相。
白少康输掉一切,都是孙麻脸伙同此五人所设的套,因为此事,白员外病亡,让孙麻脸的母亲深感内疚。
这还不算完,此六人可不是专门设套赢人钱,他们还行劫掠之事。他们在半路上劫了一对过路的父女,并且失手将父亲打死,女儿被打晕后放在牛后背上,被他们带到了孙麻脸家。
孙麻脸的母亲见到后大为震惊,就训斥儿子。谁料想,就在训斥之时,牛突然驼着姑娘发疯一样跑出了家,几个人追也没有追上。
妇人感觉自己儿子无恶不作,与其看着他日后被抓伤心,不如自己一死了之。所以,她到树林中寻死,却被放牛的白少康所救。当她得知白少康的身份后,更加觉得内疚。
白少康没有输光所有,孙麻脸六人并不准备放过他,还准备赢走他最后的宅子,所以孙麻脸才数次去劝说他再赌。他们平时也会躲在暗处观察白少康,惊讶发现他们劫过的那个姑娘竟然在白少康家中。
白少康到城中进货,孙麻脸再次勾引他去赌,被拒绝后,孙麻脸找到这五个同伙到自己家商议,他们不耐烦了,同时也害怕姑娘会认出他们,要对白少康母子以及姑娘下毒手。
他们商议时,孙麻脸的母亲听到,她就去树林中通知了白少康,让他晚上躲到牛圈中睡。但话没说完,五个贼人去饮酒经过树林,妇人只能离开。
离开后,妇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却报了官,这次她是下了狠心,不能让儿子越陷越深。
夜间,孙麻脸六人潜入白少康家,以为会很轻易得手,不料想却扑了个空,而且还被闻讯而来的壮汉合围,成为了瓮中之鳖。
事情到此,真相大白,孙麻脸六人赢白少康的钱已经挥霍了不少,但还剩下很多,又重新物归原主。姑娘看见孙麻脸后,勾起了心中恐惧记忆,想跑撞到柱子上,醒来后,记忆反倒是恢复了。她和爹本来要回老家,但爹死在了这里,她老家再没有别人。
她在白少康家住了多日,知道这对母子都是好人,就决定嫁给白少康。
婚后,一家人生活和美,白家之前的产业失而复得,终其一生,白少康再没有赌过一次,反倒是帮着乡亲们修桥铺路,十几年后,他也开始被人称为白员外。昔日顽劣少年,终成为了一名行善乡间之人。
诸位,白少康少年顽劣,家中父母管教不严,使他成为了一个赌徒,并且输掉了家中所有。
为此,内疚和生气之下的白员外病而离世,他也从此颓废难立。幸好母亲田氏没有放弃他,时时相劝,使他重新站了起来。
他是个恶人吗?并不是的,只是没有经受过打击,并且深陷赌博深渊无法自拔。如果他是个恶人,又岂会搭救姑娘?又岂会搭救妇人?所以,他本质是善良的,只是有重大恶习。
再反观孙麻脸等人,他们才是不折不扣的恶人,不仅设套骗人,还铤而走险抢人,甚至还想害人。
白少康因为赌博差点毁了一生,如果不是母亲,他的一生就真的完了。赌博害人,从古至今,多少人明白这个道理,可仍然会跳入其中。
不管是正深陷其中还是准备跳入此坑者,重要的是能悬崖勒马,因为那是个无底深渊,等到跌入底部再想爬出来时,将会是痛不欲生和为时已晚,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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