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走出非洲》在1986年拿了奥斯卡金像奖,还记得我当时被片子里面辽阔壮美的非洲景色、独特的风土人情所震撼。

但书本和电影差别很大,电影有清晰的爱情线,但书本更多是非洲的景、人、物,每篇文章单独成章,全书内涵统一,就像一幅精彩纷呈、风格各异、如诗如画的非洲风情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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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卡伦•布里克森(Karen Blixen,1885-1962)和安徒生并称为丹麦的“文学国宝”,《走出非洲》是她在1937年发表的自传体小说,以优美的文字、忠实地叙述了1914年至1931年她在非洲经营农场的生活。

卡伦出生于丹麦的贵族家庭,为了“男爵夫人”的称号与浪荡子布罗结婚,奔赴非洲肯尼亚去经营农场。她最终离婚收场;苦心经营的咖啡园严重亏损、被迫卖掉;遇到挚爱且彼此心心相印,但挚爱不幸坠机身亡……在非洲十数载,卡伦慢慢体会时间的流,找到自己勇敢而狂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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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演员(左)与原型(右)对比图。

景色

非洲景色非常优美,在卡伦笔下更是如诗如画。

她经营的农场位于恩贡山麓,海拔六千英尺的高原之上,白天酷热,晚上寒气逼人。

这片风景的特色,也是在这里生活最令你难忘的一点,就是它的空气。离开非洲高原之后,回想这段旅居岁月,你会觉得自己度过了一段云端的日子。
天空几乎永远是蔚蓝或淡紫色,轻盈的浮云时而翻卷汇聚,时而流淌而过。淡淡的天色中却蕴含着活泼的生命力,给近处的山峦与铃木染上一层清新的蔚蓝。
正午时分,地表空气突然躁动起来,如火焰跃动不休,它闪烁着,游曳着,仿佛泛着粼粼波光,镜子一般映出了万物,幻化出一场盛大的海市蜃楼。高海拔的空气令人满怀愉悦和安宁,心头的忧虑一扫而空。
清晨在高原苏醒,你会暗想:我终于来了,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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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本配图。

农场有六千英亩土地,除了闲置的地块、佃农自留地,她足足种了六百英亩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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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咖啡树从栽种到挂果要四五年,期间经历各种打击:旱灾、病害、虫害、杂草……

摘下来的浆果运下高原,送到河边自建的加工厂处理。烘焙出炉的咖啡豆还要经过手工脱壳、定级、分拣、装袋……然后装船运走,祈求这批货在伦敦拍卖会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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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土著人

在农场十七年,卡伦的仆人基本没变过。她对土著人怀有真挚的感情,每天都像在欣赏美妙的交响乐。

土著人善于伪装,生命仿佛与自然环境浑然一体,面对险境如鱼得水。她永远猜不透他们,但他们仿佛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土中耕耘,在草上放牧,他们举行盛大的舞会,给你讲古老的神话。无论他们干什么,都代表着非洲,是非洲在漫游和起舞,是非洲给你带来了欢乐。

她只上过几节急救课,对医学知识所知甚少,却阴差阳错治好过几人,行医的名望就传开了,每天早上都有人在农场候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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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卡曼提是个小男孩,是她农场佃农的儿子。她治不好他的腿伤,就把他送去医院,住了三个月,基本痊愈了。之后,卡曼提自愿成为基督徒,做她的仆人。

卡曼提有一项绝技特别好使,想哭就能哭得出来。有时训斥他,他就换上一副土著人“瞬间变脸”的表情,泪珠从眼眶一颗颗滚出来,总会让她心软。

土著人的思想里罕有偏见,这一点非常令人诧异,因为你总是以为这些未开化的原始人多半抱有一些深沉的禁忌。我觉得这背后有两个原因,其一在与他们日常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各民族、各部落的都有;其二则是因为东非大陆与外界的交往鲜活多元。

土著人有些怪异的习惯。譬如,他们不怕疼痛或者大手术,却厌恶规律性的诊疗和反复换药。

但凡土著人进了医院,除非是被未知的恐惧吓傻了,否则必定会哀嚎不止、大发牢骚,想出各种逃跑的诡计——死亡也算一种,土著人不怕死。欧洲人大费周章地建起了医院,配备好医疗设施,兢兢业业地治病救人,但想把土著病人拖进医院又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他们心酸地抱怨说土著人不懂感恩,无论受你多少恩惠都无动于衷。

譬如,他们不怕死,却不敢触碰尸体。

每个白人农场主都有切身体会:在某些领域里,你永远也驾驭不了土著人,他们宁可死,也不会改变想法,所以你还不如尽早放弃,给自己省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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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土著人会找卡伦“主持公道”,但她对土著人的法律一窍不通。

欧洲人和非洲人对正义的理解截然不同,彼此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对非洲人来说,人生的灾祸只能以赔偿的方式来抵消,至于动机,大可不必追究。不管你是躲在暗处伺机割开了仇家的喉咙,还是砍树的时候不小心砸死了一个粗心大意的路人,在土著人看来,应得的惩罚没什么不同。
既然部族已经蒙受了损失,就必须从某人处得到补偿。土著人不会浪费时间和心力去衡量罪与罚应落在谁的头上:要么是怕想得太远,要么就是他觉得此事与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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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识字的土著人没几个,土著人要写信要依赖专业的写信人,因此她经常帮仆人、佃农念信。

只要把消息写成文字,效力就会倍增。土著人都是怀疑的大师,用耳朵听来的消息肯定会遭受质疑和轻蔑,可是一旦形成文字,就立即成为神圣不移的真理。
同样,土著人对口误也非常敏感,一听就听得出来,而且永远不忘。白人只要口误一次,可能就此在土著人那里得到一个名字,一辈子也摆脱不掉。
但如果文字有误——这是很常见的事,因为很多代笔人都不学无术——土著人就非得给它解释个头绪来才罢休。他们冥思苦想,互相启发,宁可得出最离谱的猜测,也不愿意相信是文字本身出了错。

一次,她给农场的一个男孩念信,其中有一句:“我煮了一只狒狒。”她解释说,写信人的意思肯定是“捕”了一只狒狒,因为斯瓦西里语中的两个词拼法相近,但他怎么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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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洲人通过舞蹈表达悲欢爱恨(网络图)。

农场上最盛大的社交活动是“恩格玛”——规模浩大的土著舞会。

每逢这样的场合,我们都得招待很多宾客,最多时足有一千五到两千人。不过我们招待的方式很简单:我们会给在舞会上跳舞的年轻武士和少女的秃头老母亲发发鼻烟;还有的土著人会带着小孩参加舞会,我就让卡曼提用小木勺给孩子们发发糖。

恩格玛有着促进邻里关系和延续传统的作用。日间的恩格玛很像嘈杂的集市,夜间的恩格玛才是精心准备的盛事,只在玉米秋收后的月圆之夜举行。

夜间恩格玛的场面极为壮观,俨然一处精彩纷呈的剧场。地上燃着一丛丛篝火,火光照到的地方皆为舞场;火光就是夜间恩格玛的灵魂。不过,非洲高原的月色格外皎洁,所以点火并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营造气氛。火光把野地变成第一流的舞场,将一切游离起伏的色彩和舞姿统摄起来,化为一个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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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索马里女人

卡伦的贴身仆人法拉是索马里人,而索马里女人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法拉告诉我,他们国家的习俗就是这样,在索马里兰,年轻人的婚姻都由族中长辈一手包办,斟酌考虑的因素包括双方的家庭背景、财力和年轻人的名誉。上等人家的规矩更大,新郎和新娘直到结婚当天才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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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有个索马里小女孩初到农场只有十一岁,经常跟着卡伦乱跑,调皮可爱。

随着时间推移,加上其他大姑娘的影响,她的行为举止都开始发生改变,而且她自己也为这种改变深深着迷。
她开始慢悠悠地走路,似乎有人往她的腿上绑了重物。她开始用一种最娴静的神态垂下目光,在陌生人到访之时避而不见,并把它视为事关名誉的大事。她不再剪头发,等到留得够长了,就让其他姑娘帮她梳成很多细细的发辫。

卡伦目睹三位索马里少女在老母亲的调教下,经常在林间小径上练习柔美的步态,就像刻苦学习的小女巫,期待学成后拥有无穷的法力。

我们这个时代,欧洲人已经没多少机会研习当淑女的技艺了。我倒是看过这方面的古书,但理解不了这种训练的魅力何在。现如今我才终于明白祖父和曾祖父当年究竟是如何拜倒在石榴裙下的。
索马里人这套培养淑女的体系,既是天性的需要,又是精巧的技艺;既是宗教,又是谋略,更是芭蕾,以适当的热忱、谨慎与机敏全方位地磨练而成。

索马里女人毕生都依附男性过活,或是父兄,或是丈夫,但她们是男人生命中的至宝。

穿衣打扮是索马里女人生活里的一件大事,这并不奇怪,因为服装既是她们的铠甲,也是战利品和胜利的象征,像从敌人手里夺来的旗帜。
索马里男人天性克己,不追求口腹之欲,也不注重生活的舒适,像故乡的土地一样朴素荒凉,而女人是他们全部的奢侈,是生命中至善至美之物,他们对女人的欲望永无餍足。骏马、骆驼、牲畜虽然也是好东西,但和妻妾相比不值一提。

卡伦参加过索马里人的盛大婚礼,办了七天七夜。

婚礼举办的那个星期,我开车去过好几次,那里从早到晚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弥漫着婚礼的馨香。喧闹的乐曲终日不歇,不是看到男人在舞剑,就是看到女人在场下列队起舞;老人敲定了一单又一单牲畜交易,鸣枪一声接着一声,从内罗毕来的骡车川流不息。夜里,借着阳台上的防空灯,还能看到阿拉伯和索马里兰出产的缤纷染料——胭脂红、苏丹棕、孟加拉玫瑰红、藏红花红……一车一车地送到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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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动物

卡伦酷爱狩猎,非洲的野生动物非常警觉,稍不留神就逃之夭夭,必须学会静默。

猎人入门的第一课就是掌握缓慢移动的艺术,带着相机的猎人尤其如此。你绝对不能为所欲为,必须与风、与野地的色彩、气味融为一体,与大自然的步调保持统一。有时它会不断重复同样的律动,于是猎人也必须紧紧跟上。
等你最终摸清了非洲的韵律,你就会发现这种韵律贯穿一切。我从飞禽走兽身上学到的东西,和土著人打交道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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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卡伦收治过一只受伤的小羚羊,刚到家的时候只有小猫那么大,她给小羚羊起名璐璐。

璐璐很快适应了家里的环境,生活习惯干净整洁。

卡曼提用奶瓶把璐璐养大,到了晚上还得把她关起来,因为入夜后房子周围有猎豹出没。我们得小心看顾着她。她对卡曼提产生了依恋,喜欢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有时觉得事情不遂自己的心意,就用小脑袋使劲撞他细瘦的大腿。
璐璐是如此美丽,当她和卡曼提同时出现,你不禁会觉得自己正在欣赏一幅有点诡异的《美女与野兽》插图。这种绝顶的美丽和优雅让璐璐在我家很受宠,人人都让她三分。

璐璐长大后变得亭亭玉立,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有一晚,璐璐没有回家,他们找了一个星期都找不到,所有人深受打击。

有一天,卡曼提告诉卡伦,璐璐没死,“她结婚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璐璐每天清晨都会来家里,就像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但璐璐的丈夫害怕人类,站在草坪对面的树下不敢过来。

再后来,卡曼提看到璐璐带着两个幼崽来了,她当妈妈了。

璐璐的幼崽不怕狗,允许它们在自己身上闻个遍,但它始终无法适应土著人或者我的存在,如果我们试着抱它,母子二人就会马上跑掉。
至于璐璐自己,从第一次长久地不辞而别之后,她就再也不会走到大家身边让人触碰了。不过她仍然很友好,知道我们都想看到她的孩子,也会从我们的手里衔走一节甘蔗。它会走到餐厅敞开的门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屋里昏暗的暮色,但她再也没有跨过那道门槛。

璐璐一家和他们的关系持续了好多年,经常出现在他们家附近,禁猎区的监督员还专程来农场一睹为快,记者也报道过。她把自己与羚羊的相识视为莫大的恩赐,是与非洲结下友谊的象征。

我很珍惜我家这群人与羚羊建立起的这种无拘无束的友谊,这是一种多么罕见的光荣的关系。璐璐从野地来到我家,为我们展露了荒野世界美好的情谊。她让我的房子和非洲的风景融为一体,二者之间再也没有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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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洲瞪羚(网络图)。

有一个正午,他们在滚烫的热浪中前行,前方出现了至少有五百只野狗。

它们目不斜视地小跑着,姿态无比诡异,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得仓皇逃窜,又像是朝着某个目标直奔而去。野狗群跑到我们附近,只是稍稍调整了方向;对我们熟视无睹,连步数都没变,最近时离我们只有五十码远。它们排成了一个大纵队,每一排两只到四只野狗,好半天才从我们身边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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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丹尼斯经常开着他的蛾式轻型飞机,带她翱翔天空。

从空中俯瞰,非洲高原气象万千,光影与色彩变化莫测,组合出无比壮丽的风景:闪耀着阳光的草地上升起一道彩虹;巨大高耸的云团和骇人的风暴从身边急掠而过;暴雨斜抽而下,天际一片苍茫……描述飞行总令人词穷,人们以后要为此发明新的词汇才行。当你飞过东非大裂谷,飞过苏苏瓦山与隆戈诺特山的火山口,你会怀疑自己已经远远飞到了月球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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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丹尼斯不幸坠机身亡,卡伦为他寻到一处墓地,离她家直线距离不超过五英里,但开车过去要绕上十五英里,海拔比她的房子高一千英尺,空气清寒如水。

我经常到丹尼斯的坟上去,每次都会带上家里的土著仆人,所以他们很快就熟悉了这里的地形,可以为前来瞻仰的人指路。仆人们还在附近的树丛里搭了一间小凉棚。

卡伦离开非洲后,有人写信告诉她,在破晓和黄昏之际经常见到狮子在丹尼斯的墓前出没。

“你离开以后,坟墓四周的土地都被铲平,成了一个大平台,我猜这片平地多半成了狮子休憩的好地方,它们可以从这里俯瞰平原、牛羊和野兽。”
狮子来到丹尼斯的墓前,把他的坟墓变成了一块伫立在非洲的纪念碑,这安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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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离开非洲

农场遭遇旱灾、蝗灾,咖啡收成不好,与此同时咖啡的价格也连连下跌,农场的日子渐渐艰难起来。

卡伦无力偿还债务,也没钱维持农场的日常运营,入股的亲友都劝她把农场卖掉,这是眼前唯一的路。为了拯救农场,卡伦想过无数办法,但都失败告终。

我一个人要负担起整个农场的命运,这是很沉重的责任。农场的土著仆人和白人雇工都指望我承担他们的惊惶和忧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田里的牛群和咖啡树也在这么做。

在非洲的最后几个月里,法拉每天身着盛装,只有忠贞不二的索马里仆人才会这样做。

她和法拉一起变卖物品、处理牛羊、给马儿和猎犬安排归宿,为佃农争取新土地。

离别的那一天终于来临,我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领悟:事情可能以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发生,无论是这件事发生前的预想,事发当时的体会,还是事后的回忆,永远都与事实本身有出入。推动事态发展的力量不会因人们的想象或忧惧而有所更改。你只能全神贯注地跟随着它的变化,才能保持与事态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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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非洲》电影剧照(1985年)。

卡伦笔下的非洲让人流连忘返,问世四十多年后改编成电影依旧光彩照人,获得奥斯卡包括最佳影片等七项大奖。

《走出非洲》兼有游记、速写、抒情小品、小说等各种文体的表现手法,博采众长,熔铸一炉,独具魅力。

作者以游记的手法写景状物,描摹非洲景物中原始的、充满生机的丰采,流美而富神韵。
她以速写之笔出色地捕捉瞬间即逝的绚丽场面,声貌飞动,“定格”于读者之脑际。
她以小说的手法,描述非洲的众生相,不但有情节有悬念有结局,而且刻画出一群极富个性、呼之欲出的人物形象。
她又利用散文的抒情手段,注入自己的灵性与情感,道出人事景物之底蕴,使作品弥漫着浓重的诗情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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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本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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