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胡青木
编辑 | 苏淮
降价的风，吹到了中药回收市场。
在礼品回收市场，价格一向坚挺的安宫牛黄丸，今年下半年也开始降价了。
今年6月以前，新日期的安宫牛黄丸，回收报价在600-650元/颗；到了9月末，报价在450-500元/颗，降了约150元。而过期或者临期药品的回收价格则更低。
通常情况下，患者买药都是去药店买新的，二手药品通常鲜有人问津，那安宫牛黄丸又是如何形成回收市场的呢？
01
独特的礼品回收市场
安宫牛黄丸，最早见于清代吴鞠通所著的《温病条辨》，以其清热解毒和镇惊开窍的特性，被广泛用于治疗由热病引起的高热惊厥和中风昏迷等紧急症状。
作为一种急救药物，安宫牛黄丸能有效争取抢救时间，降低死亡风险，并减轻患者的后遗症。因为独特的疗效，安宫牛黄丸在民间有着“急救神药”的美誉。
安宫牛黄丸原配方包含牛黄、郁金、犀角和麝香等多种珍贵药材。1993年，原卫生部下发了相关通知，全面禁止了犀牛角在国内的使用。此后，配方中的犀角也被替换成了水牛角，包含犀角的老安宫牛黄丸就此绝版。
物以稀为贵，在拍卖市场，一颗1993年生产的老安宫牛黄丸，曾被拍出15750元的高价。此外，一颗产于上世纪60年代的老安宫牛黄丸，甚至拍出了11万元的天价。
有了珍稀的噱头，再加上急救的特性和传统中药的滤镜，安宫牛黄丸慢慢变成了一款高端礼品。但由于收到的人可能并不需要或不打算使用，这就为二手回收市场的形成提供了初步条件。
而二手回收市场逐步扩大，还与安宫牛黄丸不停地涨价分不开。
近年来，由于原材料成本上涨，安宫牛黄丸的市场价格持续攀升。这一趋势引发了市场上的价格投机行为，部分人购买后囤积居奇，期待价格进一步上涨后在二手市场高价转卖以获利。
然而，今年安宫牛黄丸的回收价格下跌，使得这种投机策略不再可行。
02
供需都出了问题
安宫牛黄丸回收价格下跌，是需求端和供给端都出了问题。
安宫牛黄丸归根结底仍是一款药品，并非人们的消费必选。因此整体经济形势的变化，也可能影响消费者的购买力和购买意愿。所以在经济增长放缓或不确定性增加的情况下，消费者往往会更加审慎地考虑对这类非必需品的消费，从而减少购买。
另一个类似的例子是飞天茅台酒。截至10月11日，2024年的飞天茅台散装价格已经降至2280元，与年初时的2700元相比下降了15.56%。这一价格变动，也反映了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市场对高端非必需品需求的敏感性。
截图来源于今日酒价
除了经济形势的变化以外，影响需求端的另一因素，是消费者的认知也产生了变化。
随着消费者健康意识的提高，他们对药品的选择更加谨慎，更倾向于选择那些符合他们健康理念的产品。如果消费者认为安宫牛黄丸的疗效与其健康理念不符，可能会选择其他替代品。
此外，在当下的信息时代，消费者获取药品信息的渠道更加多元，包括社交媒体、在线医疗平台、健康博客等。这些渠道提供的信息，都可能会影响消费者对安宫牛黄丸的看法和购买决策。
除了受经济环境和消费者认知影响，导致了总需求的下滑以外，安宫牛黄丸的供给端，即生产厂商之间竞争也趋于激烈。
与配方属“国家保密”的片仔癀和云南白药不同，安宫牛黄丸的配方和制作工艺，并未像前两者那样被严格限制在单一企业生产。其中，收录于中国药典的安宫牛黄丸的配方是标准化的，因此能生产安宫牛黄丸的药企有很多。
比如北京同仁堂、山西广誉远、漳州片仔癀、广州白云山等公司，旗下均有安宫牛黄丸这一经典中药产品。
源媒汇梳理了以上几家公司近几年的年报后发现，在安宫牛黄丸产品上，同仁堂这一老牌生产厂商，除了在2023年生产量有所下滑以外，前几年一直处于扩产状态；广誉远则是一直在增加产量；2020年通过收购龙晖药业切入这一赛道的片仔癀，更是在逐年增加产能。
因此，在各家中药企业积极扩产的推动下，安宫牛黄丸的回收价格自然躲不过下跌。
二手回收市场预冷，那些中药企业还能好过吗？
03
存货积压
在众多生产安宫牛黄丸的上市药企中，最特殊的要属同仁堂和广誉远这两家。
北京同仁堂因其悠久的历史和严格的质量控制而闻名，其安宫牛黄丸的处方和制作工艺均受到了国家一级保密处方的保护；广誉远的安宫牛黄丸配方虽然并非国家保密，但是其古法炮制工艺得到了国家层面的认可和保护。
凭借着国家保密这一门槛，再加上天然牛黄和天然麝香这两大原材料的加持，给同仁堂和广誉远这两家药企筑起了一道品牌护城河。
但即便如此，在需求端遇冷、供给端竞争趋于激烈的背景下，这两家老字号中药企业的存货也开始出现积压了。
由于同仁堂2023年大幅减少了心脑血管类产品的生产量，因此这一业务线的库存量整体是下降的。但是近年来，同仁堂的存货从2021年时的61.69亿元攀升至今年上半年的104.08亿元，涨了68.71%。
同时，今年上半年同仁堂实现营收97.63亿元，同比仅微增0.02%，远低于往年的增幅。再加上超百亿的存货，同仁堂在销售端面临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而逐年扩产的广誉远，不论是安宫牛黄丸的库存还是整体存货，都在增加。从业绩端来看，广誉远今年上半年实现营收6.60亿元，同比下滑4.90%。其中，精品中药板块营收下降14.01%，是导致总营收下降的主要原因。
对此，广誉远董秘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精品中药收入下降，主要是因为安宫牛黄丸市场热度下降导致。
由此看来，不论是中药巨轮同仁堂，还是船小好调头的广誉远，今年上半年都遭遇了业绩遇冷问题。
针对如何解决营收和存货等问题，源媒汇向同仁堂和广誉远的董秘办、证券事务部发送了问询邮件，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浙商证券医药团队在同仁堂的中报点评中分析道：“2024年上半年天然牛黄市场价格为140万元/公斤，相比2023年初的57万元/公斤提升了145.61%。若下半年安宫牛黄丸产品不进行价格调整，我们预计2024H2毛利率仍然有同比下行压力”。
往年为了应对原材料价格上涨，同仁堂采取的措施也是“简单粗暴”的涨价。2012年前，安宫牛黄丸的售价为350元/粒，此后同仁堂又经过多轮提价，2021年底将其提至860元/粒并一直持续至今。
正如前文提到的那样，由于同仁堂的不停提价，给了很多投机者可乘之机。当然，这些投机者也为公司贡献了一部分业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需求遇冷、供给却仍增加的影响下，安宫牛黄丸的二手回收价终于绷不住，出现了下跌。
随着投机属性的逐渐消失，回归药品本质的安宫牛黄丸，还能卖得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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