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8月,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受到批判,他被免去了国防部长的职务。彭德怀回到北京后,从中南海搬了出来,迁居北京西郊的吴家花园。
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彭德怀亲自耕种了一分地的小麦试验田,尽管他精心管理,却只收获了90多斤小麦。彭德怀忍不住骂娘:“什么亩产万斤、几万斤,乱弹琴!就算我功夫不够到家,再多产一千斤,亩产两千斤,就顶天了!”
1961年9月,彭德怀第二次回到故乡调研,他看到乡亲们饿得骨瘦如柴,流下了辛酸的泪水。彭德怀回京后,凭着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感,他给中央提交了一份9万字的农村专题报告。
1962年1月,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七千人大会”,总结1958年“大跃进”以来的经验教训。毛泽东在会上作了自我批评,他说:“凡是中央的错误,直接的归我负责,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毛泽东还说,要对在“反右倾”中被批判处分错了的党员和干部甄别平反,向他们赔礼道歉。
彭德怀向中央请了假,没有出席此次会议,当他听说毛泽东的这番话后,非常激动,认为自己平反有望了,他心想:毛主席如此英明睿智、胸怀博大,不愧为党的伟大领袖!
但在不久以后,大会下发《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报告》,报告里说:“所有人都可以平反,唯彭德怀同志不能平反。”
彭德怀看到报告后非常生气,他决定上书中央为自己申诉。从1962年春天开始,彭德怀伏案数月,于6月中旬完成了一封长达8.2万字的信,并在6月16日送到了中央办公厅。
毛泽东看了彭德怀的这封信后,非常不快,8月5日,他在武汉同华东、中南两大区负责人谈话时说:“我对彭德怀这个人比较清楚,不能给彭德怀平反。”
8月22日,彭德怀又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请求主席和中央组织专案审查,处理我这一莫须有的罪名。如果查有确实证据,愿受党纪和国家法律制裁,哪怕是处以死刑和开除党籍,都是不会有怨恨的……我带着苦闷的、沉重的心情,再次请求对我所犯的错误进行全面的审查,做出正确的处理,泣伏呈辞,恳希鉴察。
但彭德怀并没有得到他所希望的 “谅解”和 “鉴察”,这些信反而成了他“翻案”的新罪证。1974年11月29日,彭德怀不幸病逝,享年76岁。
彭德怀去世后,聂荣臻首先提出要为他平反。1975年5月7日,邓颖超来到聂荣臻家里看望他,聂荣臻对邓颖超说:
彭老总已经逝世,他有很大的战功,为人刚直。一位共和国的元帅,红卫兵把他从四川押回北京时,在火车上就遭受到残酷折磨,竟被打断了几根肋骨,令人非常气愤。请你转报恩来同志,建议为彭老总平反昭雪。
但在当时的形势下,为彭德怀平反昭雪还不可能做到。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以后,党内外各种冤案的平反工作终于有了条件,此时陈云挺身而出,说了这么一段话:
由于毛泽东的神化地位,由于人们知道他的话是不能拂逆的圣旨,对彭德怀事件是这样明显不公平的事,是谁也碰不得、讲不得的,谁讲话谁就倒霉。
邓小平也积极响应说:“大家知道,有一种议论,叫做‘两个凡是’,不是很出名吗?凡是毛泽东同志圈阅的文件都不能动,凡是毛泽东同志做过的,说过的都不能动。这是不是叫高举毛泽东思想的旗帜呢?不是!凡是过去搞错了的东西,统统应该改正。”
在邓小平、陈云等人的推动下,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后,中央正式决定为彭德怀平反。不久以后,胡耀邦在中央党校谈及中共中央工作会议时,说起了为彭德怀平反的曲折经过:“这次中央会议解决了一大批遗留问题,共有十几个,比如解决了彭老总问题,陶铸同志问题。我们不搞什么繁琐哲学,开会的时候,许多同志向我建议,说你那个组织部,彭老总要平反,开一个追悼会吧!”
1978年12月24日,彭德怀的追悼大会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追悼会由叶剑英主持,邓小平在会上含泪致了悼词:
彭德怀同志是我党的优秀党员、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是我们党、国家和军队的杰出领导人。
彭德怀同志在近半个世纪的革命斗争中,南征北战,历尽艰险,为中国革命战争的胜利,为人民军队的成长壮大,为保卫和建设社会主义祖国,做出了卓越贡献……
彭德怀的追悼会结束后,他的骨灰被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殡仪馆第一室。从此以后,彭德怀与他的老战友朱德、贺龙、陈毅元帅一起,长眠于八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