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中央书记处召开了一次特殊的会议。

此次会议讨论的,是关于1979年发生在西宁的一桩杀人案。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社会公认的原则。然而,令人惊愕的是,这起杀人案中的凶手杨小民,明明罪行恶劣,引起民愤,却诡异的逃脱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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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省法院在审理此案的过程中,有着非常明显的徇私枉法,包庇凶犯的行为。

此案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讨论,然而,法院方面却始终坚持要对杨小民进行轻判。

而究其原因,则是因为杨小民的背景太硬,法官不愿意得罪杨小民背后的保护伞,所以才产生了如此荒唐的判决局面。

有人要放过杨小民,而有人则要坚持正义,一定要将杨小民绳之以法。

这两方势力为了杨小民的案件,争得不可开交,最终惊动了中央。

邓公得知此事非常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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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在法制健全的中国,还会发生如此耸人听闻的事情。

所以,邓公立刻就要求中央专门开讨论会议,并紧急组成中央调查组,前往西宁对案件的来龙去脉进行审查。

胡耀邦在会议上,更是传达了中央的意见:“必须以严肃的态度维护法律的尊严,给那些徇私枉法的人应有的处分,以此来教育广大干部和人民。”

那么,这到底是一桩怎样的案子呢?

杀人凶手杨小民和被害人王强,都是青海省委家属院里的住户。

两个人之间其实谈不上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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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起杀人的原因,更是让人目瞪口呆,竟然只是因为两人打水的时候,起了一点小小的摩擦,杨小民便恶向胆边生,杀害了自己的邻居。

当时,省委家属院用的热水都需要去水房打。

1979年2月26日那天,王强去水房打水,撞上了同样来打水的杨小民。

当时,有人听见了两人争吵的内容,先是杨小民对王强说:“你不长眼睛吗,怎么将水溅到我裤子上了?”

随后王强回道:“这么大个水房,我怎么会把水溅在你裤子上?”

总之,就是这么一件小事,邻里之间有些摩擦太正常了,大家都没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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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27号的早上,王强和杨小民冤家路窄,又一次碰面。

当时,王强不愿搭理杨小民,便停在门口,想等杨小民走开再去打水。

没想到杨小民却先发起了火,说王强瞪了他,是对他有意见。

王强只当杨小民在发神经,并没理会。却没想到,怒气冲冲的杨小民直接回到家,穿上风衣,戴上墨镜和口罩遮住脸,随后,从家里掏出一把尖刀,便直奔了王强家。

王强当时一个人在屋内,杨小民冲进去之后,立刻将门反锁,对着毫无防备的王强伸手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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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王强的胸口喷溅而出,王强吓坏了,他捂着伤口瘫倒在床。

此时,他还不知道面前这刺伤自己的凶手是谁,只能不住的求饶。

但是,杨小民反而变本加厉,他继续举刀,朝着王强的要害不断地刺过去。

反抗之中,王强反手抓住了杨小民手中的刀。

没想到,杨小民竟然下了狠心,将刀按下,直接斩断了王强的四根手指。

这时候,邻居们听见王强屋里有打斗声,陆续醒来。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便都好奇的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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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听着听着,却听到屋内传来几声惨叫,邻居们顿时都吓了一跳,意识到屋内有人行凶,便慌忙各自回家,找来工具,开始撞门。

王强此时也意识到有人来救自己,便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杨小民,奋力的将房门拉开。

等一众邻居冲进去,都被屋内的场景吓呆了。

墙壁上、床上溅满了鲜血,被刺了十几刀的王强,此时更是奄奄一息,成了个血人。

而凶手杨小民则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手里仍握着那把滴血的尖刀。

众人手忙脚乱的一边去抢救王强,一边去叫来了王强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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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的母亲得知儿子被人刺伤,魂不守舍的赶到家中。

看见儿子的惨状,母亲简直要崩溃了,她扑向儿子。

王强虚弱的对母亲说:“妈,我不行了,血快流完了!”

王强的母亲吓得六神无主,她连忙央告邻居为儿子找辆车,把他送到医院,因为场面混乱,一时间,就没有人去顾及凶手的动向。

杨小民居然也没有想着逃跑,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也去找了自己的母亲,说要去医院看伤,他的脖子在撕打之中,被划了一道血口。

这可真是百年不遇的荒唐场面,被害人这边人仰马翻,而凶手却仿佛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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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院子里开进来一辆小轿车。

王强的母亲看见有车来到,连忙招呼邻居们,想要把儿子抬往车上送到医院。

却不料,车内传来几声呵斥,这辆轿车并不是来救王强的,而是接到电话,专门来送凶手杨小民去医院的。

接下来,王强的父亲、母亲,还有许许多多的邻居,就看见刚刚杀了人的杨小民,好整以暇的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悠哉悠哉的坐上了那辆省委干部常用的专车。

最后,大家好不容易找到车,把王强送进医院,然而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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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观察王强的情况时,也是难以置信,他们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狠毒的凶杀案。

王强的两个肺脏都被尖刀刺穿,打开腹腔之后,看到了断裂的肠子,全身上下致命的刀伤14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就连眼睛也被刺伤了。

医生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对王强进行抢救。

然而,王强的伤势太重,即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王强的家人陷入了悲愤之中,他们要为儿子讨一个公道。

抓住杨小民,其实并没有费多少波折,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有逃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是让王强的家人更加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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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民被抓之后没多久,法院便对他做出了第一次判决。

西宁市人民法院给出的判决结果是:死刑,立即执行。

不过,像这种死刑案件,西宁市法院必须要上报给青海省人民法院,做最终的决断。

按理说,杨小民的行为如此恶劣,死刑是板上钉钉的,却没想到,青海省人民法院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1979年11月11日,青海省人民法院竟然为这样一桩人证物证俱来的杀人案,召开了一次刑庭会议,推翻了判决结果。

而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西宁市法院给出的审理结果与案件真相有所不符,认为凶杀案发生的前提,是杨小民和王强之间发生搏斗,因此,无法判定谁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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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们还离谱的指出,凶手犯案时太过年轻,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以,一场会议下来,本来被判死刑立即执行的杨小民,居然被改判死缓。

这个结果,王强母亲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杨小民犯案的时候已经整整25岁了,怎么可以因为所谓太过年轻这样的理由,而将其轻轻放过呢?

不光王强的母亲觉得荒唐,接触过这件案子的许多审理人员,也觉得这样的判决结果,很不应该出现。

由于争议巨大,所以,不久之后,省级法院再次召开会议。

党组成员沙平在会议上发言,认为:“刑庭改判死缓,毫无道理,坚决主张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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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陈述,得到了当场许多人的支持。

然而,作为庭长的杨树芳,却坚决驳回了大家的合理诉求,一再坚持要对杨小民改判死缓。

不久之后,杨树芳便把报告呈交给了省委,进行研究。

杨淑芳在报告之中,刻意的歪曲事实,将王强被害的原因,定性为双方斗殴。

同时,还抹去了最初判决报告中故意杀人的字眼,竭尽全力的为杨小民争取优势。

王强的母亲王丽琴听说这一结果,决心来到法院为儿子讨回公道。

可是,杨树芳见到王丽琴之后,态度十分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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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自己之所以如此改判,是因为有五个原因:

听着杨树芳振振有词,王丽琴难以置信。

这些完全说不过去的理由,竟然可以成为杨小民脱罪的借口吗?

王丽琴知道,眼前这位法官是不可能为自己主持公平正义了,但是身为一位母亲,王丽琴不可能就此放弃。

她决心将这起案件彻底曝光。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失去儿子的母亲守在街头,对每一位路人控诉着杨小民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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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做法起到了效果,很快,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青海。

王家的遭遇引起了人们的同情,不久之后,有人给王丽琴指了一条明路。

青海省长黄静波刚刚上任不久,或许可以找他去诉说冤情。

于是,王丽琴便带着女儿,来到了黄静波所居住的胜利公园宾馆门口。

看到黄静波出来,情绪激动的王丽琴便冲到他面前,跪了下来。

黄静波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礼貌的将母女俩请到了办公室,问她们究竟有什么事情?

随后,王丽琴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家自案发以来的遭遇,对黄静波说了一遍。

黄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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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静波越听,越是怒不可遏,他无法相信,最高法院竟然如此徇私枉法,包庇犯人。

生性正直的黄静波立刻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在进行了简单调查之后,黄静波立刻意识到,为何年纪轻轻的杨小民,能够轻易逃过制裁。

原因正在于,杨小民的父亲杨国英是省委的高官。

而且,这背后也绝不仅仅是杨小民父亲一个人的能量。

青海的官场,那些年来盘根错节,互相之间都有利益往来。

所以,杨国英和省委党委的诸多高官,都关系匪浅。

平日,这些官员之间互相包庇,各有把柄,一旦判了杨小民死刑,便等于得罪了这样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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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谁都不愿意让自己吃亏,只能让被害的王强以及他的家人,去承担这一切。

查清真相之后,黄静波立刻在省委召开了几次会议,要求对案件进行重新审理。

可万万没想到,黄静波每次提出的意见,都被打了回来。

原因在于,黄静波在贪官污吏的眼中,是个外来户,而杨国英以及众多参与包庇杨小民的官员,都是“老青海”。因此,众人是宁愿得罪前者,不愿得罪后者的。

不过,众人全都低估了黄静波的决心。

几次努力无果后,黄静波趁着去北京开会的功夫,将这一事件呈报给了中央。

黄静波当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自己从此之后被撵出青海,也必须要为受害人争一个公道。

黄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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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黄静波并非孤身一人,在他的身后,还有青海千千万万的百姓。

为了公平正义,百姓们几度联名上书,希望中央能够彻查此案。

最终,此事惊动了邓公。中央随即决定组建调查组,并派遣黄镇、乔明甫、李子川、张耀、郝圣琦等老革命坐镇青海,力求查明真相。

在中央的努力之下,拖延了五年的案子,终于出现了曙光。

1985年7月10日至11日,青海省委第二十九次常委会议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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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大批徇私枉法的官员被免去职务,隔离审查,青海官场迎来了一次大的整顿。

1985年7月30日,凶手杨小民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终于为这次事件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参考资料:

叶辉《记者陈宗立揭露杨小民重罪轻判内幕始末》

黄少南《一个共产党员的公仆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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