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横不法恃功骄纵

朱高煦明成祖第二子,与兄朱高炽、弟朱高燧俱为徐皇后所生。性格凶横无赖。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朱高煦封高阳郡王。太祖朱元璋召诸王子来京师学习,高煦对学习毫无兴趣,在京师终日骑射嬉游,言行轻佻,为太祖所厌恶。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病逝。燕王朱棣遣长子高炽和次子高煦从北平(今北京)往京师奔丧。高煦的舅父魏国公徐辉祖对建文帝说:高煦凶悍无赖,他日必为朝廷大患,宜扣留京师,严加管教。于是建文帝将其交给徐辉祖监管。

徐辉祖曾反复告诫他,要改掉恶习,谨慎行事。但高煦不仅充耳不闻,还盗了舅父的马,渡江逃离京师。他在北返中沿途吏民稍有接待不周辄杀之,至涿州(今河北涿县),又杀驿丞。其凶横无赖,可见一斑!

建文元年(1399年)七月,高煦父--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为名,在北平起兵,令长子高炽留守北平,次子高煦随军南下。建文帝迫不得已,派军征讨。高煦跟随朱棣征战南北,屡立战功。建文二年四月,白沟河之战燕军两次交锋,俱失利,朱棣陷于南军包围圈,差点被杀。后得高煦率精骑数千赶来,奋力搏战,才使得燕军转败为胜。

八月,东昌(今山东聊城县)之役,燕军又大败,大将张玉战死朱棣只身退却形势危急。这时,又赖高煦率兵至,击退南军,保护了朱棣。四年六月,浦子口之役,南军奋勇攻击,燕军支撑不住,在这危急时刻,高煦又率精骑赶至,成祖一看大喜,说:“我已精疲力竭了,吾儿当代父鼓勇再战。”高煦遂率精骑力战,南军退却,又一次解了朱棣之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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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建文帝柔弱寡断,其将领又浅薄无能朱棣于建文四年六月攻破京师,夺取了皇位。是为明成祖。靖难之役中成祖屡次在危难之中转败为胜,高煦之功居多。因此成祖认为高煦勇猛善战颇似自己,对他处处偏爱。在成祖的偏爱下,高煦更加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自恃功高,骄恣不法。以至于封王后不去藩地,赖在京师,谋夺东宫太子之位。

谋夺东宫手段卑劣

成祖即位后,命高煦率兵往开平(今内蒙古正蓝旗东闪电河北岸)备边;同时,开始议立皇太子。

早就觊觎东宫之位的高煦,赶忙派人到南京,纵使其党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屡屡进言成祖:高煦功高,宜立为太子。成祖左右为难犹豫不决。是的,对成祖来说,自己取得皇位,包含着高煦的赫赫战功,高煦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因此,从个人感情来说,成祖是倾向立高煦为太子的。然而,高炽是长子,立嫡以长,这是传统的惯例,况且高炽的世子之位又是太祖所定。

废嫡立庶,违背传统惯例和太祖意愿,恐怕会造成人心不稳。更重要的是,高煦不学无术、蛮横无理,充其量不过是一介武夫,根本无治国之术;而高炽则知书识礼、颇得人心,其长子瞻基更是温文尔雅、英俊潇洒,确是难得的皇太孙。

为保朱明天下世代相传,从理智上说,应立高炽为皇太子。是取感情,还是取理智,成祖一时真还难以决断。于是秘密征询解缙等大臣的意见。解缙、黄淮等腹心大臣力请立嫡以长,以高炽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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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成祖的理智终于占了上风。永乐二年(1404年)正月,成祖召留守北平的长子高炽和备边开平的次子高煦回南京。四月,正式宣布,立高炽为皇太子;封高煦为汉王,国云南;高燧为赵王,国彰德(今河南安阳市)。建储之事,总算基本确定下来了。

太子之位未得到,又被分封到偏远的云南,高煦真是又气又恨,

既气成祖忘记了他的汗马功劳,又恨解缙、黄淮等人为高炽说话。高煦是不甘心就此了结的,他要报复为高炽说话之人,要创造机会重新夺取太子之位。

为能留在南京搞阴谋,高煦装着委屈的样子对成祖说:“我有何罪,要把我排斥到离京师万里的云南去呢!”坚持不肯去。对此,成祖虽有点不愉快,但内心也有点对不起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随后,成祖带高煦到北京巡边,高煦又恳请让他和其子回到了南京。

第一步实现后,高煦又利用成祖偏爱他的特点,陆续提出了进一步要求。首先是求得天策卫军作为自己的护卫军,继之,又请求增加另外两支护卫军。拥有三支护卫军后,高煦狂妄已极,每每以唐太宗自比,常说:“唐太宗曾为天策卫上将,今天,我也得到了天策卫军这难道是偶然的吗?”“我这等英武,难道跟秦王李世民不是很相像吗!?”想跟李世民一样为天子的野心,溢于言表!

有一年冬天,高煦奉成祖之命跟太子高炽一起拜谒孝陵,走在前面的高炽体胖、有足疾,再加上路面冻滑,虽有两个太监左右搀扶,且常失足。高煦在后面看见,应声说:“前人失足,后人把滑”。此虽一时之言,但高煦渴望高炽在太子之位上跌倒的心情,昭然若揭。

高煦自留南京后,就和其弟高燧合力倾陷高炽。主要有两点:其一是诬陷、打击、排挤东宫官属,翦除太子的羽翼;其二是挑拨离间成祖与太子的关系,使成祖对太子产生不信任感。以上两点是相互联系的,其目的就是设法降低高炽的威信,使成祖对高炽产生厌恶情绪,从而更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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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五年二月,高煦诬陷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大学士解缙泄露宫廷秘密,果然惹得成祖恼怒,将解缙逐出首都,始谪于广西参议,继贬交止右参议。九年六月,解缙入京奏事,不巧,成祖正率军北征蒙古,解缙不得已拜谒太子而归。

但高煦却向成祖进谗说:解缙乘皇帝不在,私觐太子,无人臣礼,必有阴谋。唯已独尊的成祖听后,简直受不了,立即派人逮捕了解缙,关进了诏狱。牵连大臣数人。在诏狱中,解缙遭到了严刑拷打,四年后,惨死狱中。

当时,成祖多次北巡北京和亲征蒙古,皆留太子高炽于南京监国。在太子监国期间,工部左侍郎陈寿经常向太子陈述时政利弊,颇得太子信任和赞赏。这样,陈寿就为高煦所忌恨。永乐九年,在高煦的中伤下,陈寿被捕下狱,不久,也死于狱中。

高煦阴结成祖左右官员构陷朱高炽,不仅使东宫官属多所得罪同时也使成祖对朱高炽产生了不信任感。永乐九年,成祖北征蒙古后还师南京,即召杨士奇问太子监国状,士奇对曰:“太子很孝敬,天资高,即使有过失,也是过必知,知必改;并存心爱人,决不会负陛下重托。”经过杨士奇的委婉解释,才平息了成祖的怒气。

永乐十二年闰九月,成祖北巡还,太子遣人迎驾稍缓,于是在高煦的谗间下东宫官属黄淮、杨溥、金问等皆被捕入狱,监禁十年。杨士奇又向成祖解释说:“太子还是像以前那样孝敬,这次迎驾迟缓,实是臣等罪过。”这样,在高煦的谗间下,成祖几次想更立皇太子,赖东宫官属杨士奇等的保护,朱高炽才保住了皇太子的地位。

永乐十三年五月,成祖改封高煦于青州(今山东益都)。高煦还是不想去,仍然采取惯用的伎俩,委屈地说:“我有何罪,要把我安置到青州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去。”并假惺惺地对成祖说:“愿在父亲左右长侍,不想去封国了。”再次推辞就藩。

至此,成祖开始怀疑他别有用心了。责备说:“既受藩封,岂可长侍左右!前次封云南,畏远不行;今封青州,又托故欲留,如果诚心留侍,上次在北京,为何借故力请南归?留侍左右之言,并非实意。青州之命,决不可推辞!"但高煦置成祖责备于不顾,就是赖在南京不走。同时,乘成祖远巡北京之机,更加胡作非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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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十四年九月,高煦私选各卫健士,又募兵三千人随侍,不隶籍兵部,纵使劫掠。兵马指挥徐野驴擒获了他的一些不法士兵治罪高煦大怒,手持铁瓜击杀了徐野驴,众莫敢言。高煦又不遵礼法,僭用天子车服招摇过市。成祖闻之,很恼火,启驾南归。

十月,回南京,又听到了高煦谋夺皇太子地位及其他不法事,问大臣蹇义,蹇义害怕不敢对。于是又问杨士奇,杨士奇回答说:“汉王之事,外人真是不好说什么。然汉王两遣就藩皆不肯行,今知陛下将徙都北京,又请留守南京。望陛下熟察其真实意图。”成祖听后,没有作声。

不数日,尽得汉王不法之事数十件,大怒。召来高煦,剥夺衣冠,囚禁于西华门内,并欲废其为庶人。赖高炽伏地叩头,涕泣力救,得免。但是削除了高煦两护卫,尽诛左右狎暱之人。十五年三月,徙封高煦乐安州(今山东广饶),限令即日成行,不得拖延。

举兵反叛自取灭亡

高煦至乐安后,怨望更甚,异谋愈急,处心积虑要夺取皇帝宝座。他私造火器;籍壮丁、私放死囚聚集远近无赖及逃犯,组成军队,赐银币,厚养之;又运武器给诸卫所,积极准备武装叛乱。由于当时成祖还健在,高煦畏其威势,未敢有所行动。

永乐二十二年,成祖在北征途中病死于榆木川(今内蒙古多伦西北)。太子高炽即位,是为仁宗。成祖病逝期间,高煦加剧了活动在北京的儿子瞻圻,密探朝廷大事,驰报高煦。一天派往乐安州报告消息的人就有六、七批。同时,高煦自己也日遣数十人潜往京师,观察朝廷动静,希望在换位之际京师有所动乱,自己好在乐安乘乱而起,夺取大位。

然而,换位之际,京师分外安定;此时仁宗知道高煦在京师的一系列活动,但没有点破,更没有责怪,反而对其优礼有加,把他召至京师,增岁禄,赐银币,盛情款待,并叫他仍旧归藩乐安。不久,又封其嫡子瞻垣为世子,余八子皆为王。想用兄弟之情来感化他,使其有所收敛。仁宗的宽宏大度,高煦一时摸不清头脑,加之又和其子瞻圻发生了狗咬狗的内讦,暂时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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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即位未足一年的仁宗朱高炽又病逝了。高煦欣喜若狂。他准备在太子瞻基从南京奔丧北京的路上,伏兵射杀,后因太仓悴没有付诸实施。六月,太子朱瞻基即皇帝位,是为宣宗。宣宗仿照其父作法,对他的两个叔叔汉王高煦、赵王高燧特别优厚。

凡高煦所陈时政利弊,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俱复书答谢,并令有司施行;凡高煦有所请求,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也皆曲徇其意。如宣宗即位不久,高煦即假心假意的疏陈利国安民四事,宣宗即令有司施行,并御书褒奖;接着,高煦又索要骆驼、马匹和袍服,宣宗即赐予四十头骆驼、一百二十匹马和若干件袍服。

但是,高煦把其侄儿宣宗的优礼厚遇当作软弱可欺,竟于宣德元年(1426年)八月,在乐安正式起兵反叛。立五军:指挥王斌领前军,韦达左军,千户盛坚右军,知州朱恒后军。诸子瞻垄、瞻域、瞻谇、瞻泽各监一军。高煦自领中军,世子瞻垣居守。部署已定,遣亲信牧青潜至京师约英国公张辅为内应。

当夜,张辅就绑缚牧青上报宣宗。又约山东都指挥勒荣等返济南为应;散发弓刀旗帜于真定诸卫,尽夺官私蓄马;遣使四出诱叛,天津卫镇守都督孙胜,山西都指挥张杰、杨云,青州左卫指挥史斌,河间卫镇抚温英,德州卫指挥郑兴镇抚刘志等皆约举城响应。

继之,又伪授王斌、朱恒等太师、都督、尚书等官。不自量力的高煦此时就俨然以皇帝自居了。御史李清,乐安人,因父丧家居,高煦招之,不从,这时也弃其家、变姓名,潜来京师向宣宗报告高煦的叛乱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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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宗得报后,初时不大相信,更不忍即刻派兵征讨,而是写了一封亲笔信派太监侯泰送达乐安,想给高煦悔过自新的机会。信中说:“昨日牧青来说,叔叔对朝廷有不满之意,对此,我一点也不相信因为家父至亲只有二叔,我所依赖的也只有二叔,所以,这肯定是小人为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故意传播的惊人之语。但是,我不能排除这些小人们乘机反叛的可能性,故不得不略加防备,望二叔明了。”

侯泰至乐安,高煦不仅陈兵见泰,而且傲倨不跪拜接敕,并大声对泰说:“我何负朝廷?!靖难之战,不是我高煦死战,燕王能否成功殊难预料,成祖信谗,削我护卫,徙我乐安,谗我者是谁呢?二宗只是以金帛饵我,想使我长居乐安,但是我岂能久居此地,我现在拥有强大的军队,足可以横行天下。你迅速回去报告你的主子,先缚朝中奸臣来,以后怎么办得由我决定。”

侯泰听后,惧怕万分,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侯泰回到京师后,宣宗问他汉王说了些什么及治兵情况如何,泰皆不敢据实回答。不日,高煦又遣百户陈刚进疏,大肆指斥宣宗,诋毁朝臣。宣宗看过这道奏疏后,才真正相信了“汉王果反”于是议兵征讨。

宣宗准备派遣阳武侯薛禄率军往讨。大学士杨荣以建文失国为例,力争不可,劝宣宗亲征。夏原吉等也赞同杨荣的意见。于是宣宗决定亲征。首先,命令大捕京师中的乐安间谍,切断高煦的情报来源:遣指挥黄谦同总兵、平江伯陈瑄防守淮安,勿令高煦南走;令指挥芮勋守居庸关,防止高煦北上。

同时,命定国公徐永昌、彭城伯张昶守皇城;安乡侯张安、广宁伯刘瑞、忻城伯张荣、建平伯高远守京师;命丰城伯李贤、侍郎郭班、郭敬、李昶督运军饷;郑王瞻、襄王瞻塔留守北京;广平侯袁容,武安侯郑京,都督张升、山云,尚书黄淮、黄福、李友直协守。

布置停当后,宣宗便于八月初十日亲统大营五军将士从北京出发,征讨叛王高煦。少师蹇义、少傅杨士奇、少保夏原吉、太子少傅杨荣等扈行。以阳武侯薛禄清平伯吴成为先锋。十九日前锋至乐安第二天宣宗所率大军也至乐安城外。高煦原约山东都指挥勒荣等于济南起兵接应,但被山东布政使与按察使阻止不得发。

朱恒要高煦率精兵取南京但护卫军士家皆在乐安,不肯离家南下。高煦听说宣宗亲征,大为惧怕,固守在乐安城内,不敢外出。宣宗为了瓦解叛军,减少损失,两次致书高煦,要他出城投降,擒献倡谋者。书中说:“今六师压境,只要王投降,并献出倡谋者,朕负责不记前过,恩礼如初。否则,一战成擒,或以王为奇货,缚以来献,悔之无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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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煦在大军压境和宣宗的强大政治攻势下,害怕被人擒献,怀着一线活命的希望,于二十一日出城投降。宣宗命薛禄及尚书张本镇抚乐安,改名为武定州。与高煦同谋倡乱而被诛杀者有王斌、朱恒及天津镇守都督孙胜,山西都指挥张杰、杨云,青州指挥刘诚,沧州卫指挥郑典、温英、刘志等六百四十余人。有意放纵高煦叛乱和故知高煦叛乱而不报,被杀、戍边者一千五百余人,贬为边氓者七百二十人。

九月,宣宗班师回京,高煦父子皆被执至京师,废为庶人,禁锢于西安门内的逍遥城。其饮食衣服之奉,悉按王时旧例发给。宣宗对高煦父子还是宽容大度的。不久,宣宗又御制《东征录》,列举了高煦之罪及朝廷不得已用兵之故,以示群臣。

高煦凭一介之勇,举兵反叛,不得人心;加之既无有识之臣,又无能战之将;起兵半月,不出乐安一步;护卫既削,军队多是乌合之众,其失败是必然的。

宣德四年(1429年)的一天,宣宗亲往逍遥城看视高煦,高煦出其不意地一脚勾倒宣宗,宣宗大怒,命壮士用铜缸盖住高煦。缸虽重三百斤,但高煦有力,用手顶之辄动。宣宗又命把木炭堆在缸上,用火烧之。火轵铜熔,高煦被活活烧死,结束了他凶横无赖的一生。高煦死后,诸子也被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