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石家庄平山县黄家湾村来了一位外地小贩,他在村门口叫卖着饰品,他声音不大,显然叫卖激情不高。小贩只是随便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就找了一个合适的地点,把包里的货物拿出来尽数摊开。过了一会,村里的几个遛弯的老妇人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老妇人还未来到小贩跟前,就迫不及待地大声询问:“哎!卖货的,你在这卖的什么呀?”

小贩面露微笑地说:“您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老妇人听到小贩的声音,突然对货物失去了兴趣,而是进一步问道:“卖货的,你不是本地人吗?”

小贩没有迟疑,老实地回答:“不是,我家住在邯郸。”

老妇人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转身朝着远处的老人大喊:“这是你的老乡,你快过来看看。”远处的老人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身子,起身朝着人群渐渐走近。

小贩一改刚才的随意,顿时来了精神。

老人走过来说道:“老乡,我也是邯郸的,能不能便宜点?”

“你好,你是邯郸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邯郸广平县南张孟村的,我叫贾书梅。”

小贩听完后直接跪地大喊:“妈!我是你的儿子啊,我找了你整整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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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银城

这名小贩名叫班银城,关于他的故事还是得从头开始说起。

母亲走失,艰难度日

上个世纪80年代,家在河北邯郸广平县南张孟村的班志民,最近又在为家里的事情发愁,妻子贾书梅和他说话,他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贾书梅不敢埋怨,只好回屋继续照顾几个孩子。那么班志民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呢?

原来南张孟村地处偏僻,土地贫瘠,班志民一家本就收入微薄,有了4个孩子后,家庭情况就更糟糕了。班志民和妻子平日里已经尽量把口粮省给孩子们,但孩子们还在长身体,总是嚷嚷着吃不饱,喜欢围在贾书梅的身边要吃的。让这个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的,还有因为超生所要缴纳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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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发城、母亲贾书梅和班银城

相关部门考虑到他的家庭情况,表示罚款还有商量的余地,但他们夫妻二人,必须要有一人去做结扎手术。这可彻底愁坏了班志民。想了几天,班志民选择自己去做结扎手术,谁曾想到,班志民在经历了结扎手术后就病倒了。

这一场病,仿佛抽走了班志民大半的生命力,在经历了漫长的恢复期后,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了,根本无法下地干活。如今贾书梅既要在家照顾丈夫孩子,还要挤出时间下地干活,回到家里,她还担心丈夫有心理负担,明明自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还得给丈夫露出宽慰的笑容。

贾书梅很累,家里的日子也过得无比艰辛,但好在这个家还是完整的。天有不测风云,一直病恹恹的班志民突然离世,彻底把家庭重担丢给了贾书梅。在安葬好班志民的当晚,贾书梅满脸憔悴地对孩子们说,家里供不起他们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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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书梅

孩子们对不能上学的事情也没有表现出遗憾和难过,都十分乖巧地在家帮助母亲干活。又过了几年,大女儿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村里有名的媒婆给她说了一门亲事,男孩老实可靠,家境也不错,在定亲后就给贾书梅送来了全部的彩礼钱。

在贾书梅的操持下,家里用这笔彩礼钱盖了大瓦房,住房条件得到了极大改善。大女儿出嫁了,大儿子也跑来和母亲商议,说想和同村的人一起外出挣钱,这样能减轻不少负担,贾书梅同意了。分别之际,她特意叮嘱儿子要先顾好自己。自此之后,贾书梅每个月都能收到大儿子从外面寄来的钱,家里的日子终于越过越好了。

如今贾书梅的身边只有年仅13岁的班银城和11岁的班银娥,母子三人每天的生活都有一定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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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书梅和班银城

1993年的一天,班银城外出回来后,家里的饭桌上不仅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而且里里外外都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班银城把能找的地方都给找了,没人知道母亲到底去了哪里,急得他不得不联系在外地打工的大哥。大哥回来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大致把班银城找过的地方又给找了一遍,最后选择外出寻找。临行前,大哥告诉班银城要在家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年纪还小的班银城如何能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呢?

家里没有劳动力,地荒废了,钱也花光了,兄妹两个经常饿着肚子。班银城白天带着妹妹四处找吃的,晚上回家时,肚子还是空空如也,就在他们绝望地想用睡觉来忘记饥饿时,好心的邻居突然出现,给他们送来了饭菜。在没有母亲的日子里,挨饿受冻就成了家常便饭,班银城这个年纪,竟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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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银城和母亲贾书梅

跑遍各地,立志寻母

没了母亲,班银城经常坐下来默默流泪。久而久之,班银城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但他仍然每天坚持坐在家门口等待母亲回来,最后还是姐姐带他去医院治好了眼睛。重见光明后,班银城先是把妹妹托付给姐姐照顾,随后就去找哥哥打探可有母亲的下落。

大哥费时费力地找了好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只好回去继续上班了,如今面对弟弟的询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班银城很生气哥哥的半途而废,和哥哥大吵一架后决定独自去寻找母亲,可他没有钱,哪里都去不了。之后,班银城去亲戚家总共借来了几十块钱,第二天就踏上了寻找母亲的征程。

此时还未成年的班银城,寻母的第一站就是武安,因为他打听到母亲的姑姑就在武安。第一次独自离家去这么远的地方,班银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买票时,他会多问几遍工作人员以确定目的地。上车后,他还要多问几个同乘的人来确定。他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是他兜里的钱实在太少了,浪费一分就会少一分,他不敢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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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饭菜很贵,班银城饥肠辘辘也不敢吃,实在饿极了,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站在卖饭的店铺前不忍离开。最后一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老板给了他两个馒头,班银城道谢后,拿着这两个馒头连吃了好几顿。经历了千辛万苦,班银城才来到母亲的姑姑家,可家里根本没人,连门上的锁都有些锈迹斑斑。

一时间班银城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了,可他想了一会,认为既然自己来都来了,必须先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母亲之前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为了不被饿死,班银城开始在村子里面讨饭,别人给他拿饭时,他就会顺便问问村民,村子里可曾见过一个外地的中年妇女。直到问遍了这里的每家每户,班银城终于死心了,母亲从来没有来过。

班银城一边打工一边讨饭,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大哥看他狼狈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先暂时放弃,打工挣钱,找母亲的事以后再说。班银城经历过一次失败,认为大哥的话更切合实际,他自己找到了一家砖厂,给那里的老板打零工。老板见班银城年纪小没干什么重活,最后在月底结工资时,只给他53元,拿着这辛苦赚来的钱,班银城又去找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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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台老照片

有了之前去武安的经验,这次去邢台,班银城明显轻车熟路,可他几乎找遍了那里母亲可能去的所有地方,依然没有找到母亲的下落。一年中,只有春节这几天,班银城才会在家,剩下的日子,他都是奔波在找母亲的路上。河北没找到,班银城就出省找,要是能碰到可怜他的老板愿意留他做活,苦点累点,最起码还能吃饱饭,若是老板不愿意要他打零工,他只能饿着肚子上路,沿路靠乞讨为生。

大哥其实和班银城一样想要找到母亲,但凡得到一点线索,他都会立马放下工作前去证实,可惜每次都失望而归。兄弟俩商量后,由班银城全力寻母,大哥负责打工赚钱,给班银城出资作为路费。班银城找了几年,依然没有放弃,家里的亲戚都被他的执着打动了,会好心地过来给他出谋划策。

转眼间,班银城就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他因为坚持寻母,而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得到了许多人的称赞,可谁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整日在外奔波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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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书梅和家人在一起

热心的邻居给他张罗到了一门亲事,条件是想要娶人家的姑娘,就要把自己的妹妹给嫁过去,这在当地,叫做“换亲”。妹妹的付出,让班银城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新媳妇过门后,原本也是打算与班银城好好过日子的,但后来因为实在受不了他为了寻母终日不在家,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班银城没有因为此事伤心,反而觉得没有牵绊,自己更加舒服自在。

不断有人给班银城指点寻母路线,他突然对自己本家的叔叔起了疑心。

历经多年,得偿所愿

叔叔经常过来向班银城打探寻母进展,临走时还会给他建议下一个地方。某天在叔叔走后,班银城突然发现,叔叔告诉他的都是大城市,还会特意指明一些南边城市,可不识字的母亲,为什么会去大城市呢?班银城觉察到了叔叔的不对劲,他放弃去大城市,而是去北边的乡村寻找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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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书梅

寻母路上,曾有许多好心人帮助过班银城,每次都是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施以援手,把他从绝望的泥淖里拉了出来。做工会占据寻找母亲的时间,班银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贩卖女性饰品。背个包裹挨个村子去贩卖,既能赚点零花钱,还能在卖东西的过程中借机打听母亲的下落。这天,班银城来到了黄家湾摆摊,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老人从远处走来,班银城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他不敢置信地询问了对方的姓名和家庭住址,终于确定这人就是自己找了17年的母亲!母子二人相拥痛哭,感动了周围许多人。

母亲贾书梅已经再婚了,她把儿子领回自己现在的家,见了现任丈夫李三毛。班银城见到李三毛后也很是客气,在他提出想把母亲带回去时,李三毛突然翻脸,死活都不同意。班银城声泪俱下地诉说这么多年的寻母经历,李三毛也被触动了,终于松口,只是要求妻子要尽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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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银城给母亲贾书梅梳头

寻母17年的班银城,带着自己已经67岁的母亲回了家,一家人见面后在一起哭作一团,班银城此时更想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呢?原来当年是叔叔骗母亲出去找工作,把母亲骗到地方后,就卖给了当地的李三毛。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人生地不熟所以就一直没有回到家。

班银城痛恨自己的叔叔,可他能做的除了和自己的叔叔断绝关系,还能做什么呢?班银城寻母的事迹感动了许多人,当地的李新兰就是其中一位。在别人的撮合下,两人最后还喜结连理。执着寻母的班银城,终于苦尽甘来,往后他将会幸福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