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彭德怀向毛泽东汇报全军第一次授衔的方案时,他说:“主席,我还是觉得组织上给我定的军衔太高了。”

毛泽东幽默地回答:“一个军衔而已嘛,还把我们的彭大将军给吓到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要是你都不能当这个元帅,你得告诉我,谁可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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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年授衔时的彭德怀(左)

彭德怀脱口而出:“我看,比我贡献大得多的人多得很呢,要是段德昌还在,他……”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闭上了嘴。

毛泽东听后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站起身,点上一支香烟,嘴里叨念着“段德昌”的名字,悲伤不已。彭德怀发现,毛泽东满眼泪花,一言不发地摆了摆手。彭德怀不得不中止汇报,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个段德昌究竟是谁?他和毛泽东和彭德怀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段德昌,字裕后,1904年出生于湖南省南县九都山九屋厂。他的父亲段心铨早年东渡日本留学,回国后在家乡小学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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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的段德昌

段德昌在父亲的影响下,从小就具有很强的爱国精神,1918年5月7日是袁世凯和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国耻纪念日,当时还在南县第一高等小学读书的段德昌也参加了县城学校师生组织的游行。

当游行队伍行至外国教会福音堂前时,段德昌振臂怒吼:“外国佬,滚出去!”并带领一批同学拣起石头朝那些洋人牧师掷去。

1921年春,毛泽东以省督学身份从省城长沙来到段德昌所在的南县高等小学了解情况,段德昌向他进行了汇报,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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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的毛泽东

段德昌对毛泽东说:“经过五四运动后,许多从外地求学的青年纷纷回乡投身教育,希望革除旧弊,大力倡导新学……”

毛泽东非常欣赏段德昌,他不仅把自己带来的《新青年》杂志送给了他,还鼓励他说:“与旧世界斗,要靠我们这一代人。重要的是我们青年要学会各种各样既文又武的方法,去组织广大民众起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1922年,段德昌考入长沙雅各学校读中学,他在学校期间结识了刘革非、彭定、朱登瀛、欧阳悟等进步青年,他们一起组织过马克思主义学习小组,并阅读了《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从那时起,他就立志一辈子要献身于中国的革命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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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宣言

1923年,段德昌因父亲去世而辍学回家。1924年,他与何长工共同在湖南省华容县南山创办新华中学,开展新式教育,努力培养革命人才。

1925年“五卅惨案”爆发后,南县一些进步师生成立了南县雪耻会,段德昌任纠察队长,他积极带领群众积极开展查禁日货和反对帝国主义的宣传活动。由于他的突出表现,同年6月他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在同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不久以后,段德昌通过毛泽东所在的中共湘区委员会推荐,前往黄埔军校学习,他考入了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第二团,他在学校期间,因学习训练刻苦、成绩优异,被周恩来等师生誉为“文武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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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德昌

1926年6月,段德昌毕业,分配在国民革命军第2军任营长,随后调任国民革命军第6军第5团党代表。北伐战争开始后,段德昌于1926年夏随第6军进入湖南。也就是在这时,他认识了时任第8军第1师第1团第1营营长的彭德怀。

其实段德昌早就注意到了个性十足的彭德怀,彭德怀所带的一营在第一师中战斗力最强,彭德怀本人勇武刚直、不贪不赌、不抽不嫖,与士兵打成一片,在青年军官中可谓特立独行。彭德怀也非常崇敬身为共产党员的段德昌,两人可谓是相见恨晚。

两人在第一次谈话时,段德昌问彭德怀:“你对关云长有何感想?”

彭德怀回答:“关云长是封建统治者的工具,现在还被统治阶级利用作工具,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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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的彭德怀

彭德怀又问段德昌:“共产党员打仗为什么都那么勇敢?”

段德昌说:“勇敢是来自他们的理想。”

彭德怀问:“什么理想?”

段德昌回答:“共产主义理想。共产党人的理想,就是要消灭人剥削人的制度,为全国工人农民谋福利!共产党就是要解放全国劳苦大众的党。”

段德昌的话让彭德怀深受启发,他进一步坚定了革命理想,还向段德昌提出了想要加入中国共产党,但当时中共考虑到统战需要,决定暂时不在国民革命军的军官中发展党员,所以他的意愿暂时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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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战争

但彭德怀依然在自己的部队中开展修改救贫会会章、成立士兵委员会、举办培训班和读书会等兵运工作和革命活动,并邀请段德昌给士兵讲课,组织学习三大政策、讨论时事,提高广大士兵觉悟。

彭德怀还规定,一营士兵每日早晚站队点名时,由值星班长发问:“我们吃的谁的饭?穿的谁的衣?”然后士兵齐声答:“我们吃的农友的饭,穿的工友的衣,我们不要忘记工农!”

1927年春,毛泽东在武昌创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此时段德昌和彭德怀也随北伐军已进驻在武昌,他们专程来看望毛泽东,毛泽东非常激动,对他们说:“哦哟,是你们啊!真是贵客临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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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农民运动讲习所旧址

在谈话时毛泽东说:“你们两位现在都比我强哩,手中都掌握了不少枪杆子,这些枪杆子可不能放松哟,今后革命就要靠自己手中的枪杆子……”

段德昌说:“对,革命武装是从无到有的!”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段德昌以国民革命军第20军第3师第2团党代表的身份参加了“南昌起义”,起义失败后,他秘密回到家乡,在南县、石首、华容、公安等地进行革命活动,组织农民武装,他先后组织了“年关暴动”和“公安暴动”,震动了荆江两岸,点燃了革命的火种。但在战斗中,他的左眼及腿部被烧伤,不得不秘密回到家乡湖南南县养伤。

巧合的是,时任第1团代理团长的彭德怀正率兵驻防在南县,段德昌马上前去和他接触,彭德怀表明了自己决定跟党走的心声,并再次表达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迫切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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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

段德昌对彭德怀说:“德怀同志,我非常愿意介绍你加入共产党。过去一年,你入党的愿望虽未实现,但你革命立场坚定经受住了考验和锻炼。尤其是在我们党内一些意志薄弱者选择脱党的形势下,你不与反动派同流合污,要求加入共产党,确是难能可贵!”

彭德怀激动地说:“我跟定共产党了,决不回头!”

1927年10月,中共南华安特委派代表告诉彭德怀:“段德昌同志介绍你加入共产党,现在特委已经讨论通过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报告省委批准后,再行通知你。”1928年4月,彭德怀被批准为中共正式党员。

1928年5月,中共中央派贺龙、周逸群到达湘鄂西,与段德昌一道建立起了以洪湖根据地为中心的“湘鄂西根据地”,周逸群为书记,段德昌等为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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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鄂西根据地

在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不断围剿时,段德昌总结出了一个游击战的“十六字诀”:敌来我飞,敌去我归,敌多则跑,敌少则搞。这与朱毛红军在井冈山创造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诀”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段德昌作战英勇,而且足智多谋,不断带领部队取得胜利,使洪湖根据地得到空前的巩固,成为了当时的第三大革命根据地。根据地的群众把段德昌和贺龙并称为“两条龙”:贺龙是“水龙”,把洪湖搅得波澜翻滚;段德昌是“火龙”,陆上打仗屡显神威,敌人闻名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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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段德昌参加了党的六届三中全会,当选为中央委员。同年9月,邓中夏来到洪湖任鄂西特委书记,他要求部队离开洪湖根据地,前去攻打长沙,段德昌对他的错误指示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因而受到排斥,被派回江湖担任赤卫队总队长。

对此段德昌非常不满,他对贺龙说:“胡子,这实际上是撤我的职啊!我有什么错?”但他回到洪湖以后,依然以大局为重,带领赤卫队夺得了反“围剿”的胜利,保卫了苏区。

1931年4月,段德昌的部队改编为红3军第9师,他任师长。在1931年11月在瑞金召开的第一次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在他的提议下,段德昌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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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德昌?

1932年6月,国民党分兵3路大举对洪湖革命根据地进攻,段德昌指挥部队沉着应战,将敌人的中路军第4师击溃,另外两路敌军惧怕被歼,也不战自退,战斗取得了全胜,对此贺龙高兴地说:“段德昌真是个好同志,他杀出了红军的军威。给范哈儿沉重的一击,是毁灭性的一击,这是红军的伟大胜利!”

但这么一名优秀的将领,竟然在1933年湘鄂西苏区开展的第三次“肃反”运动中,被诬陷为“改组派”,于同年5月1日,被错杀于湖北巴东县金果坪江家村,年仅29岁。段德昌在临刑前,还在高呼:“要杀我就用刀吧,留下子弹打敌人!”

但历史是公正的,在1945年的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上,通过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分清了党历史上的路线是非,并对所有因被诬陷而遭到处理的同志予以平反,段德昌也终于得到了平反。

1951年3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民政部举行颁发全国革命烈士证书仪式,毛泽东拿出序号为“壹”的空白证书,在上面写下了段德昌的名字,由此,段德昌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号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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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德昌的烈士证书

新中国成立后,彭德怀回首过往的峥嵘岁月,经常会想起自己的良师益友段德昌,他曾感慨地说:“他如今早已到马克思那里去了,我还留在人间……”

1988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61周年时,由邓小平亲自敲定,中央军委公布了我军33位军事家的名单,段德昌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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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10月2日,南县建治百周年之际,南县人民政府建立融陵园、游园、景园为一体的德昌公园,段德昌铜像在此揭幕。

2009年9月14日 ,段德昌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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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德昌的雕像

段德昌烈士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