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扬

众所皆知,鲁迅与周作人绝交,是弟弟周作人首先提出的。而且两人关系决裂之后,绝口不向外界解释,便引起了各种猜测。

周家兄弟三人,鲁迅是老大,周作人是老二,周建人是老三。俗话说,长兄如父,鲁迅十几岁就挑起家庭重担,包括弟弟求学、工作、娶妻等,都是鲁迅张罗的。1919年,周氏兄弟卖掉浙江绍兴的祖宅,全家搬进了北京西城八道湾八十一号宅院里居住。但周建人只在这里住了一年零八个月,就于1921年9月离京,独自到上海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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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至右:鲁迅、周作人、周建人三兄弟

周建人的日本籍妻子羽太芳子是周作人的妻子羽太信子的胞妹,她始终不愿跟随丈夫到上海吃苦,而留在姐姐羽太信子身边,后来周建人与她分了手。由于周氏兄弟都忙于谋生,这个大家庭实际由羽太信子当家。

1923年7月18日,周作人突然给鲁迅递来一封断交信,内容如下:

鲁迅先生:
我昨天才知道,——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我不是基督徒,却幸而尚能担受得起,也不想责谁,——大家都是可怜的人间。我以前的蔷薇的梦原来都是虚幻的,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里来,没有别的话。愿你安心,自重。
七月十八日,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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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写给鲁迅的断交信

我想周作人写这封恩断义绝的信时,一定是艰难下笔的,而鲁迅收到信后,立即派人请周作人来,要当面说清楚。但是,周作人拒绝与哥哥见面。那天,鲁迅在日记中写道:

上午启孟(周作人)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

兄弟俩都是文学巨匠,从此形同陌路,周作人拒绝鲁迅再到后边院子去,鲁迅索性搬出八道湾,可见彼此怨恨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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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湾八十一号

那么,周作人与鲁迅绝交是如何公开的?

鲁迅搬出八道湾后,尚有不少物品未能及时带走。但周作人拒绝鲁迅登门,托人捎话给鲁迅,那些物品他会派人送去,不必来取。鲁迅怎么放心让别人处理自己的东西?坚持亲自清点,结果与周作人夫妇发生了冲突。1924年6月11日,鲁迅在日记里记载了他去八道湾取物品时的遭遇:

下午往八道湾宅取书及什器,比进西厢,启孟及其妻突出骂詈殴打,又以电话招重久及张凤举、徐耀辰来,其妻向之述我罪状,多秽语,凡捏造未圆处,则启孟救正之,然终取书、器而出。

看来,在日本妻子的唆使下,周作人已丝毫不给哥哥情面,公开与哥哥撕破脸皮了。后来,兄弟俩选择了对立的道路。1930年3月2日,鲁迅领军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鲁迅成为左联的旗帜。1937年"七七事变"后,周作人留在北平出任伪职,做了汉奸。

其实,在20世纪30年代,还有一对大名鼎鼎的亲兄弟,也断绝了关系,弟弟痛恨哥哥,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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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三

他们就是毛泽东的湖南老乡萧子升和萧三。萧三是毛泽东最要好的同学,萧子升是萧三的哥哥,是毛泽东关系最亲密的校友,当年毛泽东亲自送他们去法国勤工俭学。

萧三后来成为国际著名诗人、《国际歌》歌词的主要中文译者,他最早在苏联向全世界宣传鲁迅,也是是第一个给毛泽东编写传记的人。前段时间,我写了12篇文章,专门介绍了萧三的传奇经历和浪漫婚恋史,这里就不详述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在我的作品目录中点击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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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升

萧子升才华横溢,在湖南一师,蔡和森、毛泽东、萧子升并称为“湘中三杰”,人称"湘江三友",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1918年,萧氏兄弟与毛泽东、蔡和森一起创建了"新民学会"。萧子升被推选为总干事,毛泽东为干事。

"湘江三友"是著名教育家杨昌济最得意的弟子,当初杨昌济第一时间把赴法国勤工俭学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听到消息后,便一起到北京投奔恩师。后来,萧氏兄弟与蔡和森都去法国勤工俭学,毛泽东回湖南组织革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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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曾

1919年萧子升赴法国勤工俭学时,深受国民党元老、赴法勤工俭学的发起人李石曾的器重,萧子升回国后也一直追随李石曾,任国民党北平市党务指导委员、《民报》总编辑、中法大学教授等职,并抱持无政府主义思想。而毛泽东、蔡和森、萧三己接受马克思主义,与萧子升在思想上有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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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毛泽东

三年后,新民学会不欢而散,萧子升与毛泽东分道扬镳。但是,萧三一直都是毛泽东的好友。

由于政治观念不同,萧氏兄弟渐行渐远。不久,萧子升又去了法国,萧三则在苏联宣传中国革命。

1933年,国内发生了一起震惊中外的重大案件——“故宫盗宝案”,这个案件的主要被告人是易培基和李宗侗,易培基是故宫博物院首任院长,并且是毛泽东的老师。李石曾当时是故宫博物院理事长,李石曾的侄子李宗侗是故宫博物院秘书长,也是易培基的女婿。身在国外的萧子升因与李石曾的关系,牵连其中,萧子升的罪名是“故宫盗宝案中失踪的书画宝物,就是由萧子升在国外负责看管”。萧三从此对萧子升痛恨至极,兄弟情谊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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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和萧三

1939年萧三从苏联回到延安,毛泽东与萧三常在一起聊天。5月12日傍晚,萧三如约去看望毛泽东,他们大约谈了三个小时,谈到萧三与其兄萧子升决裂的问题时,毛泽东说老同学:“你们兄弟关系,有点像鲁迅与周作人的关系。”萧三一直很崇拜鲁迅,所以,连忙摆手说:“那我可不敢媲美。”毛泽东说:“是说在兄弟关系这一点上。”

“故宫盗宝案”实际是一桩冤案,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亲自下令复审此案,终于使蒙冤受害者得以平反昭雪,我在《她列民国三大“母老虎”之首,反对联俄抗日,为争权策划惊天冤案》一文中已详细介绍。然而,萧三与萧子升的兄弟关系始终没有恢复。

1949年,萧子升随国民党政府逃到台湾,后又到法国、瑞士。1952年他跟随李石曾去南美乌拉圭,从事文化教育事业,1976年客死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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