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5日,东京奥运会上,年仅14岁的全红婵,以破世界纪录的成绩,夺得女子单人十米跳台金牌。她那近乎神奇的水花消失术,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中国跳水队向来有梦之队的美誉,自从1984年参加奥运会以来,就取代美国,越来越稳地取代着这片舞台。但即使是人才辈出的梦之队里,全红婵仍然显得如此特别,仍然展示出异乎寻常的天赋。

与她天赋一样引人注意的,是她独特的性格。全红婵从出道的第一天起,就显得十分率真,率直纯朴得令人措手不及。

《天龙八部》里,木婉清第一次见到段誉的伯父,大理国的国王段正明时,就有点这样的意思。见到皇帝,她不懂得要下跪,而是好奇地问:“你就是皇帝么?”就像乡野孩子一样,丝毫不知道要掩饰自己无知与好奇。

在段正明答应不惩罚段誉私自外出后,又真诚地说: “我只道皇帝总是个很凶很可怕的人,哪知道你……你很好!”让段正明惊愕之余,又禁不住喜悦。虽然贵为皇帝,却从没听过如此真诚的赞誉。

全红婵出身普通农家,家境说不上好。如果不是因为跳皮筋跳得出色,又意外被基层的跳水教练发现,带到体校训练,她大概和会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没没无闻。在东京成为世界冠军的时候,她很大程度上确实仍然只是一名农家孩子,对名利富贵的花花世界所知不多。

她喜欢公仔,将它们挂在背包上。观众见她喜欢,将公仔带入赛场内扔给她,她就高高兴兴地把它们捡走。这样做的人越来越多,她每次可以收获几件、几十件公仔。她仍然是高高兴兴地捡走,就像她现在参加国宴,自己高高兴兴地吃饱之后,还把剩菜给打包了。

因为全红婵的关注度太高,这甚至变成一种投机的广告行为,哪一款公仔幸运被全红婵捡到,在镜头下展示,往往会成为爆款,让商家大发其财。

全红婵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答问题的方式往往也出人意料,完全不照一般的套路。她不太懂,几乎完全不说场面话,就像木婉清不知道与皇帝会面时应遵守的礼仪规范一样。但正因如此,反而令人耳目一新,回到人与人之间沟通最原本的模样。

媒体的采访有特定的套路,事实上也预期运动员不会语出惊人,能说特定的场面话。但全红婵不是这样的人,她说话太过直率,不循守世故,有时或许让一些记者尴尬,甚至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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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南方报业某记者在直播中嘲笑全红婵“像个白痴一样”,反映的正是这一种情绪。

传统的新闻体系,套路早已十分深入,圈圈层层涉及了太多的人,不太容易改变。对媒体人来说,保守地按套路行事,就是最安全的策略,他们希望运动员也能“懂事地”配合表演,相互合作。

但观众真的爱看这样的内容吗?并不是。传统媒体的危机,有一半就是因为形式上的呆板、食古不化。但改变起来并不容易,个别媒体人就算有心,也难以撼动整个体系。

有记者在采访全红婵时,莫名其妙地掉书袋,说要教她拿捏这个词的英语,全红婵一脸无语,不客气地回答道:“不用了,我不想知道。”她不打哈哈,不配合记者的套路,完全不懂或无视这些人情世故。

不论是不懂还是无视,事实就是,全红婵在跳水这个特定领域,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因为人们欣赏这个领域,她事实上的收获,已经使她有相当充足的自由,可以率性而为,表现更多的自我。

只要不妨碍他人,这又有什么问题?这本来就挺好的。

我们每一个人,辛苦地提升自我,奋力变强大,其中的一个目标,就是有一天可以更自由,更自我一些,可以在心里不爽时,让一些无聊的人情世故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