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夏天,刀郎的唱片《山歌廖哉》火了;2024年的夏天,刀郎的《知交》演唱会火了。
如果说2023年的《山歌廖哉》唱片引发的是社会思考和担忧,那么2024年的《知交》演唱会更多的是对过往时光和未来岁月的唤醒;
如果说2023年对“刀郎”的关注算是一个世界观现象,那么,2024年对“刀郎”的关注则成了一个价值观现象。
不禁让人感叹,元宇宙真是蔚然大观,奇哉,妙哉,廖哉!
2024年的这个夏天,刀郎的《知交》演唱会火得出乎意料。整场没有主持人、嘉宾、演出服,没有化妆、伴舞、荧光棒、喝彩、鲜花,废话,没有做作、煽情,没有道具、安保,没有呐喊、等待,只有刀郎那划破长空沧桑沙哑的净静歌声。
刀郎的演唱会全程三个半小时,三十九首歌,一首接一首,观看人数,点赞人数,不断滚动,不断飙升,五千三百多万的听者,七个多亿的点赞,并将两千六百多万的打赏全部捐给了儿童慈善基金会。
如此饕餮盛宴,似乎又是创了中国演唱会的纪录。
刀郎的演唱虽然没有往昔的那种高亢雄浑之音,但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每一首歌比曾经的刀郎更加松弛,更加自然。每一首歌都在述说着我们多年以前的曾经岁月,每首歌听起来都很疗愈。
曾看到有人写下了如此令人感动的留言,深以为然:作为普通百姓,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一次演唱会。全场音乐会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真实的声音,向我们娓娓道来;全场演员衣着朴素,感觉每个人都是百姓中的一员,各种民族乐器完美融合,很多乐器是我们不常见到过的。
难以想象的是,几乎一口气唱完三十九首歌曲,甚至下雨也没阻止演唱会的节奏。虽然不是每首歌我都听得懂,但大多数是我所熟悉的歌曲,真的很享受。
刀郎的《知交》演唱会到底传递给了我们什么,每个人的理解可能都不同,绝不是单单音乐的美妙。演唱会蕴含的是民族文化、民族自信、山歌文化、专业敬业,是对每个人的尊重。
演唱会的每一个细节都向观众透露出一种正向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如今的现实社会和虚拟世界里到处充斥着虚假,当你突然看到真实的东西时,心底突然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激动。
如今的刀郎已不再年轻,刀郎第一次成为一种音乐现象是唱着冬天的故事——《2002年的第一场雪》,说的是自己的情感故事,其中有爱,其中有情,思考的是人生,是为见自己;
刀郎第二次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是唱着夏天的故事——《罗刹海市》,说的是社会的事,唱的是民间的事,思考的是人性,是为见众生;
刀郎第三次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是唱着过往的故事——《知交》演唱会,说的是人间岁月的酸甜苦辣咸,唱的是自己,唱的是你我他,唱的是唤醒,思考的是生命,是为见天地。
一个故事发生在冬天,两个故事发生在夏天,冬藏夏长,这符合中国传统阴阳五行文化的本质。
2004年的那一声苍劲有力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从此便掀起了刀郎长达二十年的乐坛岁月,一如庄子的那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如今听着他的歌,似乎读懂了他的歌词,同时也理解了他的心境。
有人曾这样评论刀郎的歌:
有一种遇见,叫做《2002年的第一场雪》;
有一种思念,叫做《西海情歌》;
有一种后悔,叫做《冲动的惩罚》;
有一种执着,叫做《披着羊皮的狼》;
有一种感恩,叫做《谢谢你》;
有一种感动,叫做《噶什葛尔胡杨》;
有一种友情,叫做《永远的兄弟》;
有一种爱情,叫做《手心里的温柔》;
有一种讽刺,叫做《罗刹海市》。
可谓是《花妖》问情,《翩翩》问仙,《珠儿》问道,《颠倒》笑众生,唯有《罗刹》斩妖魔。
刀郎的歌曲依然是中国人音乐的味道,他对中国传统音乐的挖掘令人震惊。当他在中国民间音乐中增加了一些别样的味蕾之后,顿时让人吃得痛快,品得过瘾。
刀郎的歌中既有广西山歌调,又有靠山调;既有天津时调,又有闹五更调;既有没奈何调,又有栽秧号子;既有绣荷包调,又有河北吹歌;既有道情调,又有银纽丝调,还有说书调。
刀郎的歌来自大江南北,横跨东西南北中,音乐元素的广泛涉猎是其创作的底色,可见刀郎用心之良苦。
刀郎的歌不是我们大多数人心中的流行音乐,但它是对濒临绝望的民族民间音乐的传承与传播。至于有些人用所谓高雅音乐的标准来评说这是一场“土得掉渣,俗得酸爽”的盛宴,似乎有点不懂不敬。因为这些歌本身就是我们文化的源流所在,如今它们已经成为了我们熟视无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2023年刀郎的《罗刹海市》超过了三百二十亿次点播,燃爆网络,传遍世界,壮观景象,令人费解。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古今罕见,古人不见,来者难说。
中华文明是文学艺术的民族,从“诗经”到“楚辞”,从“唐诗”到“宋词”,再到“明清小说”,滚滚而来,一脉相承,艺术特色就在于文字。
汉字作为唯一留存至今的象形文字系统,以形表意,一字多义,里面藏着阴阳,里面藏着因果,智者有知,愚者无知。刀郎歌曲中的“马户、又鸟、马骥”等歌词,一经面世,言虽尽而意无穷,从此便引发了分歧众解,象征意蕴,意犹未尽。
曾几何时,多少中华好儿郎,像钱学森、陈景润、袁隆平那样,为国为民,贡献一生。如今世道,唯利是图;当下网络,流量为王。刀郎一夜间让万民狂欢,听唱《罗刹海市》者,鲜见蹭流量者。如此这般,这是一个什么现象?算不算一个中国人走向现代化的好兆头?
刀郎的歌词,切中时弊,触动灵魂,彰显了音乐艺术的魅力。百姓各种翻唱,可以对外释放情绪,有利于缓解矛盾;在腐败猖獗的社会里,压抑太久,郁积于心的无名之火,竟借一首歌,只靠摸摸手机,就能向外宣泄,有利于社会稳定;精英们听了可以对内反思悔改,有利于净化人心。
唯有通过向内反思,走向自律,点燃火德,照亮自己,温暖他人,方能净化社会,至善人间。
泱泱华夏,五千年文明史,何以假大空盛行?坑蒙拐骗发作?这是一个每个人都需要面临的宏大的时代课题——我们在哪儿?我们去哪儿?我们怎么去?这都是我们需要思考和面对的。既可以从“天地信仰”入手,也可以从“天人合一”思想入手,还可以从汉字“以形表意”特色入手,从而找到问题所在,并解决问题。
如今的二重世界,越来越有意思。如果我们用牛顿世界观看世界,我们看到的都是确定性;如果我们用量子世界观看世界,我们看到的都是不确定性;如果我们用因果观念看世界,我们就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敬畏。
如今的时代,由不确定性所引来的因果效应越来越涌现了出来。这个不确定的时代,恰恰又是确定的。这个时代缺的是方向性的规划和日复一日的坚持。确定的不确定性时代,本身又能够为我们带来更大的确定性。
不确定的时代,到底什么才有意义呢?哲学有什么意义吗?不必指望哲学能给你什么独到的见解。
中国人的信仰是什么?中国人的价值观是什么?中国人的信仰是天地人,中国人的价值观是真善美。天有天理,地有道理,人有情理。真诚面对生活,诚实面对自己,正是我们一生的修炼功课。
“真”来自天,“善”来自地,“美”来自人。这个世界既是有秩序的也是不确定的,只不过大多数人更愿意看到秩序而不愿意看到不确定性,甚至不愿意承认不确定性的存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的就是这样的秩序和不确定性。人类往往会为了维护心中的这个预设,不断人为地制造了各种意义。冰炭不言,冷暖自知。当真正面对生活的时候,那些听起来精美无比的意义,有时瞬间坍塌。
当我们以真诚为底牌,不再预设大而无当的目标时,我们所期望的意义则会在不经意之间悄然来临。正如辛弃疾词里描述的那样:“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不确定的时代,我们只需自己把握所能确定的东西。哲学是独立思辨的家园,越是在不确定的时代,越不能急着去寻找确定性。当我们踏踏实实阅读,诚诚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创造价值的时候,很多东西一定会自动生长,自然生长。
刀郎的歌火爆元宇宙,好评如潮,已成事实。当然不同的声音也大有人在。质疑刀郎艺术水准的有之,批评观众素质的有之,指责不讲政治的亦有之。
元宇宙时代,这很正常,否则就不是好现象。
众所周知,中国人特别喜欢讲道理,但是讲道理又特别不好使,说白了摆事实也很无用。我们从阴阳世界观来看,中国人的思维时常缺乏边界意识。不然为啥孔子反复告诫我们说“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呢?
当与人沟通时,我们只能讲对方听得懂的话,那才能沟通。否则,讲了也白讲,白讲谁不讲,不讲白不讲,一下子特别热闹,有点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需着眼于中国人所持守的整体观念,经权达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与时俱进,过犹不及,恰到好处。子曰,无可无不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阳明曰,此心不动,随机而动,此心光明,亦复何言;此乃先贤之绝学,非凡夫所能领会。
刀郎、刀郎的歌、刀郎的歌之热,其实是三件事,该分要分,该合要合,抓住重点,以免举止失措,令人捧腹,实属可悲。
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堕落不仅仅是由于外部的威胁,更多的是来自内部的腐化。
沉默的大多数、盲目地随从、只顾自己的私利,都可能成为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滑向深渊的关键因素。
我们不仅仅要人们警惕外部的敌人,更是需要人们反省自己,时刻保持正义和清醒。即使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充满诱惑和困难的世界,但只要我们心中有所坚持,有所信仰,就一定可以抵御邪恶的诱惑,不让自己的心灵变成“罗刹国”,我们更不能成为“罗刹人”。
突然耳边飘来乔羽老爷子的《说聊斋》,既真实又纠缠:“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喜怒哀乐一起那个都到那心头来;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牛鬼蛇神它倒比真人君子更可爱。笑中也有泪,乐中也有哀,几分庄严,几分诙谐,几分玩笑,几分那个感慨,此中滋味,谁能解得开?”
No.5998 原创首发文章|作者 知止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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