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2021年初,昂山素季领导的缅甸民选政府被军人发动政变推翻,缅甸的局势就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多年来累积的矛盾逐步发作。

特别是缅甸北部数个邦和特区一直游离在中央管辖之外,近日实际控制各地区的民族军队更是与政府军发生激战。

柬埔寨副首相、外交大臣兼东盟缅甸问题特使布拉索昆认为缅甸的局势已经“具备爆发内战的所有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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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仁

日前,94岁的“果敢王”彭家声离世,至此“缅北三杰”坤沙、罗星汉和彭家声全都魂游地府,使果敢这个动荡不安的地区再一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彭家声的儿子彭德仁可谓是“子承父业”,早已就任果敢同盟军总司令他,也是一个心怀中国的海外人士,他曾在四川汶川地震时向灾区捐款。

他还曾公开表示,希望中国收回果敢地区,使这个饱受战乱困扰的地区不再动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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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仁在汶川地震时捐款

在失落的世界寻找光明

缅甸果敢县地处缅北萨尔温江东岸,与我国云南省接壤,面积约为2700平方公里,20多万人口中的九成以上是缅甸政府认可的果敢族人,当然实际上他们都是汉人。

由于这块土地从秦时起就一直处于中国的管辖之下,因而当地居民也一直承认自己源自于中国的文化传承。

直至1897年,英国人迫使清政府放弃对果敢的掌控,将其正式划入英属缅甸,从这时起,果敢开始成为中国失落在外的一块土地。

1948年缅甸独立时,果敢族作为少数民族正式被缅甸政府承认,但果敢依然在世袭300余年的杨氏家族绝对控制之下,这是缅甸政府所不愿看到的。

于是从1963年开始,缅甸政府开始派兵进入果敢,清洗杨氏家族势力,果敢人民平静自守的生活状态被打破了,开始陷入连绵战乱之中,一直到今天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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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

对此,2022年年初,在果敢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果敢民族武装果敢同盟军总司令彭德仁表示:“如今国家再度发生历史性转折,我果敢民族依然会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为实现国家和平、民族和解、民主转型做出自己非凡的贡献。”

彭德仁的语气里充满着强大的自信,其实这种自信主要源自于他的父亲——“果敢王”彭家声。

乱世出英豪。1965年,受过军事训练的彭家声在果敢百姓的支持下成立“果敢人民革命军”,为争取民族独立和平等,开始与政府军对抗。

3年后,接受缅甸共产党领导的彭家声终于大败缅军,无力支撑的缅军只得全面退出果敢。至此,果敢开始了缅甸共产党20年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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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仁

1989年3月,彭家声不再接受缅共的领导,组织4000余人成立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即果敢同盟军,他自任总司令,而这时他的长子彭德仁因为行事果断、战功显赫而升任副总司令,父子同心协力接管缅共在果敢的一切权力机构。

其后,经过与缅甸军政府会谈,缅甸军政府明确表示承认果敢同盟军的合法地位,双方在1989年3月31日签署停火协定,果敢同盟军成为第一支与缅甸军政府签署停火协定的少数民族地方武装。

其辖区被命名为掸邦第一特别行政区,即果敢特区,彭家声出任特区地方政府主席。

“其实也就过了这几年的好日子,连做梦都是坎坷的。” 彭家声对于当时自己拼尽全力,为果敢人民争取到的和平环境感慨至极。

果敢特区当时依然是高度自治,它只是名义上归属缅甸中央政府,但实际上却拥有独立的政府、军队、税收,甚至是法律制度也由他们自己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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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声

至此,果敢地区在彭家声、彭德仁父子的领导下,开始长达20年之久的高度自治性地方政权的历史,也成就了彭家声“果敢王”的名头。

期间果敢同盟军发生两次内讧,虽然缅甸政府军因此控制了果敢的部分地区,但是主要控制权依然在彭家声和彭德仁的手中。

到1997年缅甸政府与17支民地武签署了政治和解或停火协议,但一直以来,缅甸军政府始终把“拥兵自立”的民地武视为国家稳定的“心腹之患”。

彭家声和彭德仁父子在果敢统治的初期和后期有明显的转变,初期其辖区内毒品泛滥,后期则大力禁毒,开展橡胶、甘蔗等替代种植项目。自2005年开始,金三角地区实施全面禁种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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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

对此,已年近八旬的彭家声表示:“我彭家声到底是一个‘毒枭’还是一个‘经枭’,这个凭天地良心让大家来评。”

2008年彭氏父子投资300万建设的公路正式通车,这条被命名为“幸福路”的公路,寄托着彭氏父子以及果敢人民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这些年来,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彭德仁和父亲都一直关注着中国的发展。

当汶川地震发生4天后,他不但在5月16日就组织发起了“缅甸果敢居民向中国四川地震灾民捐款救助”仪式,而且还率先进行了捐款,为汶川灾区的救助贡献一份力量。

然而缅甸局势很快发生逆转,2008年12月,缅甸军政府颁布新宪法,提出将民地武改编为边防军,实际上是要夺取地方武装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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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仁

果敢同盟军等民地武都纷纷拒绝,2009年政府军发动袭击,果敢同盟军发生第三次内讧,彭家声败退隐居,从这时起彭德仁开始逐步全面接掌果敢同盟军。

彭德仁极善于进行思想工作,在2014年向那些投向缅甸政府军的果敢人喊话时,就明确表示:“沸腾吧,高贵的龙人血脉!”

他还直接喊话:“谁甘心当任人宰割的羔羊?谁愿意做仰人鼻息的懦夫?又有谁愿意沦为人人喊打的汉奸?”

他呼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驱逐缅贼,光复果敢,建设果敢!”

彭德仁说到做到,2015年2月份,果敢同盟军实施“光复果敢”行动,实际上的主要操刀者就是已经接任同盟军总司令的彭德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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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仁

2017年3月,果敢同盟军对缅甸果敢的军营、警察局和相关目标发动攻击的同时,还对中缅边界的缅军军营发起攻击,双方发生激烈交火,果敢冲突风云再起。

迄今为止,果敢依然处于果敢同盟军与缅甸政府军的分治状态,彭德仁率领的果敢同盟军控制着果敢北部山区的红星区和兴旺区等地,与缅甸政府军控制的果敢南部西山区和东山区以及果敢首府老街相对峙。

这种局面是“果敢王”彭家声带领弟弟彭家富和儿子彭德仁一生打拼的结果。

彭德仁在一次访谈中表示,因为果敢的历史和现状,他希望中国能够收回果敢地区,使果敢社会不再动荡,果敢人民能够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当然这应该只是他的一时的感慨之言,已经自认为是果敢族的他,想得更多的是家族的延续和权力的传承。

他在2022年元旦献辞里的话,应该更能表现他的真实想法,那就是“夺回果敢民族高度自治的施政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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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声

被撕裂的缅甸

彭德仁的话当然是有所本,也是有所指的。缅甸全国局势在2021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21年2月1日,缅甸军方发动政变,推翻昂山素季领导的民选政府,缅甸形势开始变得异常复杂。

缅甸民选政府发生危机,果敢同盟军、克钦独立军、克伦民族联盟、若开军等多股地方民族武装与政府军的军事冲突更是不断扩大。

2021年,按照彭德仁所说:同盟军“多次击退了缅军方的强势进攻”,并且顶住了缅军长达5个多月的炮火攻击,成功守住了阵地,“一次又一次创下了以少胜多的奇迹”。

特别是销声匿迹30多年的缅甸共产党重新出山并组建军事武装,使整个缅甸受到了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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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军方

当前,缅甸已经陷入全国性的内乱,到2021年10月末,国内发生爆炸2300次、250多所学校被焚毁、76 座大桥被破坏,250座工厂、市场被毁,袭击致死平民1100多人、军警200余人,而且各类暴力冲突仍在持续,并有扩大的苗头。

缅甸部分地方的自治趋势也越来越大,在示威活动中有较多伤亡的乡镇已宣布组建当地的“平民军队”,装备有猎枪、自动步枪等武器。

大量武装割据势力的存在,为缅甸局势增添许多变数。本轮政局动荡已经对缅甸社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巨大的鸿沟业已或明或暗地横亘在缅甸各群体之间,难以弥合。

局势的极度混乱,再加上新冠疫情的持续不断,使得缅甸社会和民生深陷困境。罢工罢市经常出现,一些犯罪分子趁机浑水摸鱼,打砸烧抢部分外企,缅甸失业骤增,物资紧缺,物价上涨,经济萎缩超过18%。

有300余万人陷入需要人道援助的困境,缅甸大量人口正在返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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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疫情

历史学家丹敏乌认为:“缅甸所需要的,不是简单的政权更替,而是更彻底的转变。”显然,缅甸族群冲突、经济萧条以及底层困苦问题,要比单纯的民主议题更重要。

东盟一直在积极谋求推动缅甸问题的解决,但是由于缅甸民选政府和军政府相互对立,致使外界无法公开承认哪一个是真正的“政府”。

而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柬埔寨首相洪森于1月7日访问缅甸,他与缅甸当前的领导人敏昂莱会谈后发表联合声明,表示欢迎东盟缅甸问题特使参加缅甸政府军方同民地武以及民地武内部的停火谈判。

我国外交部对此表示支持柬埔寨为缅甸局势稳定所做出的积极努力,至少,在柬埔寨的大力斡旋下,东盟对缅甸局势的调解工作终于开始迈开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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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敏乌(右)

果敢路在何方

彭德仁之所以说出希望果敢回归中国的话,主要是因为果敢人确实绝大多数都是汉人,同时他们使用的语言是汉语、文字也都是汉字,甚至他们学校里也采用我国的小学和初中课本。

他们的电话信号采用我国的移动网络,电力也是从云南购买,两国人交往就仿佛是南北两家邻居一样,随意自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还有一点就是缅甸实行的大缅族主义是果敢人不能接受的,果敢人甚至没有缅甸政府统一发放的身份证,果敢人不能在缅甸境内自由行动,这种低人一等的状态显然是不符合果敢人预期的,也与缅甸建国之初,各族代表签订的彬龙协议相违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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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果敢

彭德仁曾经咬牙切齿地说:“大缅族主义者,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因而,要想“光复果敢,建设果敢”,最现实的出路,就是果敢族与其他争取自治的少数民族一起,与缅甸政府进行谈判。

至少在目前,果敢同盟军与若开军、德昂民族解放军等民地武保持着密切的合作,他们的联盟方针是:“一家不足两家来补,一家困难两家来帮”,因而已经形成了三家同进退的格局,这极有利于果敢同盟军争取谈判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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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仁

在2020年元旦时,彭德仁还对外喊话:“坚定地维护联邦国家的统一,绝不闹独立”,由此可以看出他还是对所处的环境和当前的形势具有相当清醒的认识。

他同时还表示:“凡是体现民族平等的我们就赞同,利于光复果敢特区高度自治政权的我们就接受”。这应该就是他和果敢同盟军战斗的目标,也是他们生存的动力。

彭德仁在2022年元旦献辞中,大力讽刺缅甸现在是在“民主转型的道路上,行驶着军人独裁的历史倒车”。

他还号召果敢人民,“为夺回果敢民族高度自治的施政权利,为重塑民族尊严,为重掌民族命运航向奉献力量。”

他相信:“在正义党人和同盟军官兵的英勇奋斗下,果敢民族高度自治政权必能重新光复,果敢民族终将洗刷掉被独裁者野蛮统治的辛酸和耻辱。”

参考文献

[1]付永丽;杨文涛,《缅甸果敢的历史与现状》,《普洱学院学报》,2018(2);

[2]张鑫焱,《缅甸果敢冲突对中国的影响》,《新西部》,201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