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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写故事:

非虚构写作的11堂必修课

叶伟民 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内容简介本书是一本“教练式”的非虚构写作指南,它庖丁解牛般将写作技巧“大卸八块”,横向涵盖选题、采访、材料整理、情节、结构、人物、文笔、风格,纵向囊括开头、中段、结尾、修改、练笔。哪怕是零基础的写作者,也能从这里开启精彩的创作之旅,写出属于自己的故事。书中汇集了叶伟民老师“故事写作营”系列课程的精华内容,是一本全方位、多角度的写作工具书。

火车司机、下岗工人、会计师、心理医生、程序员、游戏设计师、网文作者、全职妈妈、企业家……在本书中,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还会遇见更好的自己。地球在变小,个体在变大,再细微的声音也能被听见,再平凡的个体也渴望去表达。拿起笔吧,一起迎接故事的诞生!

什么是好的文笔?

说来好玩,每期故事写作营最受欢迎的不是选题、结构、情节等环节,而是文笔与风格。这和我的课程设计有些不一样,好比练武,招式虽好,但无内功支撑,也不过是花拳绣腿。

文笔当然重要,像汪曾祺甚至认为 “写小说就是写语言”,但那只是对他而言,对大部分人未必合适。我们必须把功夫做在前面,只要选题好,材料丰富,结构合理,情节跌宕,思想深刻,文笔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就像季节到了,泥土照顾得好,花就该开一样自然。文笔也同理,是 “写得好”的果,而非因。

这个道理我在课上说过多次,却架不住学员的热情,而且越是掰碎揉烂地讲,大伙儿的满足感就越洋溢,甚至有种速成的假象。我起初还有点不安,想敲碎这种幻想,浇浇冷水,好回到慢进的 “正轨” 上来,结果像以油灭火,越浇越旺。

我不得不重新思考写作学习中的心理满足机制。不得不说,“文笔好”既让人迷恋,也让人迷惑。这是个似是而非的赞赏:夸的人不知道到底好在哪,或许只是单纯被字数吓到;而被夸的人却自行理解,洋洋得意,认定并放大某些怪异的特质,如华丽的辞藻、晦涩难懂的术语,动不动就排比,或能绕地球一圈的长句……

可见,在写作学习的链条中,“文笔”是最需要重塑的环节。它之所以讨喜,留下 “很好学”的印象,只是概念模糊所带来的误解和错觉。

相比虚构写作,非虚构写作对文笔的要求更为苛刻,根源还是真实性的限制,使得行文不仅要准确,还要美妙。于是,对准和美的理解和拿捏,便是非虚构写作里文笔修炼的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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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电影《法兰西特派》

到底啥才是好文笔呢?

看看前人怎么说。清代诗人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有精辟之言:“古人不废练字法,然以意胜,故能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近人挟以斗胜者,难字而已。”

文笔诸多密码,沈老师道出了其中两点:意到之处,“平”“常” “陈”“朴”的字也能有 “奇”“险”“新”“色”之效;好好说话,别用难字唬人。

这些朴素的道理如父辈的唠叨,听着老套,走上一程才觉是箴言。文笔的法则,也大多是这般微言大义。

准确是第一要务

不弄清好文笔的本质,自然不知道练什么。加上各种想当然的标准横生,“文笔”二字被谈得越多,面目越模糊。于是各种问题来了,词汇党狂秀生僻字,修辞派堆一公里长的排比,句式粉大玩套娃从句……作者沾沾自喜,读者饱受折磨,还混淆了真正的美。

这可谓舍近求远了——舍本真之 “近”,求花式之 “远”。什么是好的语言?什么是差的语言?中外作家的意见高度一致:好的语言就是准确。

“一目了然,这是才情卓越的特权。”福楼拜如此教莫泊桑写作的要领。后者拜师前,已有不少作品,却总觉得差点意思。福楼拜直截了当地说:是你功夫还不到家。

“那怎样才使功夫到家呢?”莫泊桑问。福楼拜既没有拿出神功秘籍,也没有打通其任督二脉,只让他去看马车。莫泊桑看了好几天, 一天比一天捕捉得细致精准,终于悟出了点东西。

这点东西,除了 “一沙一世界”这类道理外,还有福楼拜的 “一词说”:“你所要表达的,只有一个词是最恰当的,一个动词或一个形容词,因此你得寻找,务必找到它,绝不要来个差不多,别用戏法来蒙混,逃避困难只会更困难,你一定要找到这个词。”

这个心法影响了后世众多作家,包括中国的木心。他有新的理解:“‘唯一恰当的词’,有两重心意:一,要最准确的。二,要最美妙的。”

木心将这寻找的过程视作写作的幸福。苦思冥想,左顾右盼——来了,这些词会自动跳出来,争先恐后,跳满一桌子,一个比一个准 确,一个比一个美妙。

如果文笔有百炼成钢的基本功,那一定是 “准确”。作家毕飞宇在评水浒时多次提到这一点:“小说语言第一需要的是准确。美学的常识告诉我们,准确是美的,它可以唤起审美。”

人人心中所有,而笔下所无

明确了文学语言的要务,那一个劲儿地练准头就行了吧?没那么简单。机械理解概念,会成为概念的囚徒。电器说明书准确吗?商务合同准确吗?都不赖,就是不美。或者说,字义之准,不等同于文气之妙。

这个道理自古有之。王安石有诗云:“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这既是评唐代张籍的诗作,也是自己的经验之谈。平淡而不平庸,淡而有味,才是作者该追求的艺术境界。

这并不易。越无华丽辞藻、无艰字僻典、无斧凿痕迹,背后越需反复锤炼,斟酌推敲,恰如卢延让的《苦吟》所言:“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说着玄乎,我们来看看当代作家是怎么做的。自10世纪以来,文学语言一直朝着简单发展,也就是要说人话,说普普通通的话。中外皆如此,如海明威,已经精简到一个高度,用词直白,句式简单。而要在寻常平淡的语言里写出味儿来,既显作者的功力,也是作者的任务。

难就难在这里——用人人都能说的语言,写出别人甚少这样写过的东西。听着拧巴,但细想又只能如此,否则新从何来?

汪曾祺是散文高手,文笔朴实无华,但又有趣得很。曾有评论家说:“汪曾祺的语言很怪,拆开来没什么,放在一起,就有点味道。”

我们可随意赏析几句:

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一直到露水下来,竹床子的栏杆都湿了,才回去,这时已经很困了,才沾藤枕(我们那里夏天都枕藤枕或漆枕),已入梦乡。鸡头米老了,新核桃下来了,夏天就快过去了。

“连眼睛都是凉的”“薄薄的云……下不成雨”“才沾藤枕……已入梦乡”这些句子,每个字我们都说过,但就汪曾祺写得出。何为从容,何为意境,何为余韵,尽在字里行间,不得不服。

很多人想一窥个中奥妙,汪老有一段话我认为概括得最通透:“好的语言,都不是奇里古怪的语言,不是鲁迅所说的 ‘谁也不懂的形容词之类’,都只是平常普通的语言,只是在平常语中注入新意,写出了 ‘人人心中所有,而笔下所无’的 ‘未经人道语’。”

这个法则在非虚构写作中同样适用,而且进入21世纪后,非虚构写作越发追求文学性,逐渐超越报告文学时期的文风,具备比肩小说的语言美感:

夏天的那些日子里,天空没有一朵云,偶尔飘来一丝半缕,转眼就被燃烧殆尽了,化为透明的一股热气,不知消失到了哪里。四周本来有声音,静下来一听,又空空寂寂。河水哗哗的声音细听下来,也是空空的。

——李娟 《阿勒泰的角落》

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

——杨绛 《我们仨》

生前,他曾表示希望安葬在一棵树下。那应该是一棵国槐,朴素而安详,低垂着树冠,春天开着一串串形不卓味不香不登大雅之堂的白色小花。

——徐晓 《半生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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