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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弟弟连一份简历都没投出去，甚至没在工作群里发过一句话。”
我停下筷子，看着对面坐着的弟弟，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我们一起吃饭，桌上满满一桌菜，全是他爱吃的，却没一点食欲。弟弟低着头，眼神闪烁，左手在桌下不停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似乎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姐，你先吃，我去洗个手。”他说完，站起身，迅速消失在厨房方向。
我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心里一阵难言的愤怒与无奈。三年前，他刚刚大学毕业，那时满心壮志，说什么要闯出一片天。结果，这三年下来，他居然连正经工作都没找过，依旧躲在家里打游戏，混日子。新房的首付还是我出的钱，可他呢？甚至连每月的房贷都让我垫付！
当初我没想过这些问题。我工作了十几年，做到了公司高管，年薪三百万，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现在想起来，这种惯着他的行为，似乎从小就开始了。
妈妈总是这么说：“你弟还小呢，有你罩着，怕什么？他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可是妈，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我替他争啊！”我每次试图劝说，妈妈总是一句“他还小”打发过去。弟弟今年已经27岁了，哪里还小？
弟弟回来时，我忍不住开了口：“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姐，最近行情不好，我还在观望……”
“行情不好？你已经观望了三年了！要再等几年？”
他抬头瞪了我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你看，新房首付是我出的，现在每月房贷也是我在还。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打算了吧。”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没用，还是觉得养我养烦了？”他突然提高了声音，脸上写满了抗拒。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家里一直都是我在为他操心，我一心想让他过得好一些，可他居然觉得我是故意刁难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尽量压住内心的波动，“我只是觉得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迟早得有个稳定的收入。”
“你赚得那么多，又不是给不起，我这么点钱算什么！”他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客厅，打开电视，似乎在躲避我的质问。
我盯着他背影，心里一阵酸楚。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苦心，只觉得我是在责备他。这些年，我工作拼命，积累财富，只希望能给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但现在却发现，自己好像成了弟弟逃避责任的屏障。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弟弟那句话：“你赚得那么多，又不是给不起……”
这是我在家里的地位吗？只是一个取之不尽的“银行”？
我想起小时候的我们。那时，家里条件不好，爸妈工作辛苦，我作为姐姐，总觉得自己应该多承担一点。弟弟小，我总是照顾他、帮他做作业，连他打架了，我都会冲上去护着他。
妈妈也总是偏心弟弟，总说：“男孩要多宠着，男孩子长大以后是要顶天立地的。”
可现在，顶天立地的弟弟呢？他依旧躲在家里，我却成了那个顶天立地的人。
几天后，家里聚会，爸爸、妈妈、弟弟，还有我都坐在一块儿。妈妈照例夸弟弟：“咱们家小军就是聪明，以后肯定能干一番大事。”她一边说，一边往弟弟碗里夹菜。
我放下筷子，忍不住打断：“妈，他都三年没工作了，你还觉得他能干大事？”
妈妈抬头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话有些不满：“你这是说什么呢？他还在找合适的机会呢！现在年轻人哪有那么快就定下来的？”
“可是，三年了，连份简历都没投，哪来的机会？”我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爸爸一直沉默寡言，此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弟也不小了，确实该找份工作了。”
弟弟一听这话，立刻不高兴了：“爸，我不是不找，只是现在行情不好，机会难找。”
“机会是等不来的，是你自己不去争取。”我冷冷地回道，“你每天打游戏，根本没打算找工作。”
“我在充电学习，提升自己，等时机成熟了再出手！”他反驳道，似乎对自己的“学习”充满了信心。
我简直气笑了：“充电？你每天的‘充电’是打游戏还是看电视剧？如果你真想进步，为什么不去学点真正对工作有帮助的技能？”
妈妈见气氛紧张，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慢慢说，别吵吵。你们姐弟俩好不容易聚一回，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感情。”
“小事？”我有些失控，“妈，你知道他已经三年不上班了吗？你还要继续惯着他到什么时候？”
弟弟突然站起来，摔下筷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不需要你管！”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就要走。我急了，冲上前拉住他：“你走什么走！你根本就没考虑过家里的情况是不是？”
他愤愤地甩开我的手：“姐，你别逼我！我不是没努力，只是你从来不理解我！”
“理解你？你每天打游戏、看电视，我怎么理解你？你已经27了，连自己的房贷都不愿意承担，你打算一直靠我吗？”
他突然回头，眼睛有些红：“靠你？我从来没想过要靠你！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我被他的情绪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他看着我，嘴唇抿得紧紧的：“我知道你觉得我没用，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也想出去拼一把，可是，每次我一想到外面的压力，我就害怕。我怕我做不好，怕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我怔住了，没想到他心里竟然有这么多顾虑。
这时，爸爸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小军，做人不能总是逃避。你姐对你再好，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是时候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弟弟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家门。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复杂极了。对话虽未继续，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只是，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弟弟离开后，家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妈妈看着关上的大门，长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你刚才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小军这孩子心里脆弱，哪里经得起你这样逼他。”
我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无奈：“妈，他已经27岁了，不是孩子了。我说这些话，是希望他能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要承担的责任。”
妈妈放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语气有些责备：“你也知道他心里有压力，你作为姐姐，应该多理解他一点。再说了，你赚钱多，帮帮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干嘛非要逼得那么紧？”
我心里一阵苦涩，知道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妈妈从小就是这么护着弟弟，惯着他不受一点委屈，仿佛他永远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而我是那个不该抱怨、该无条件付出的姐姐。
爸爸忽然开了口：“你妈说得也不全对，小军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老是依赖你，不是长久之计。”
我看向爸爸，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爸爸虽然话不多，但他一直都明白我心里的难处，知道我在这个家里承担了太多。
妈妈听了爸爸的话，脸色有些不快，反驳道：“你这是什么话？小军不过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哪里就依赖了？他也不是一辈子不上班啊！”
“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问题是他一直在找借口。他根本没有真正努力过，你不能总这么护着他。”
妈妈皱眉看我，似乎对我的话充满不满：“护他怎么了？他可是我的儿子，你这个做姐姐的应该帮着才对！”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和妈妈沟通这些问题，永远都是没有结果的。她的世界里，弟弟永远是无辜的，所有的问题似乎都在我这个“强势”的姐姐身上。
“行了，不说了。”我站起身，低头看了看手机，“我还有个电话会议，先去忙了。”
话音刚落，我匆匆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房间里很安静，窗外的风轻轻拂过窗帘，我坐在办公桌前，脑海中却还回荡着刚才的对话。
弟弟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依赖我吗？还是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一连几天，弟弟都没回家，也没发消息给我。我偶尔会在微信群里看到他发的几张游戏截图，或者是他和朋友聚会的照片。他看上去似乎过得挺自在，仿佛我那晚的话一点也没影响到他。
然而，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周后的某天晚上，手机忽然响了。是弟弟的电话。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接通电话后，听筒里传来他有些疲惫的声音：“姐，你有空吗？能出来聊聊吗？”
我心里一震，没想到他会主动找我。“好，在哪里见？”
“老地方吧，那个以前我们常去的烧烤摊。”他说完，挂了电话。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选这么个地方。那个烧烤摊是我们小时候的回忆，每次有什么好事或者特别的节日，我们家都会去那儿吃一顿。后来我们长大了，各自忙于生活，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但那里的味道和氛围，始终留在记忆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赶到了烧烤摊。灯火通明的小摊前，弟弟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头发略微有些凌乱，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沉静。
我走过去坐下，弟弟抬起头，冲我勉强笑了笑：“姐，等很久了吧？”
“没有，刚到。”我打量着他，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突然约我出来，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他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烤串。
“你说吧。”我点了一杯柠檬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松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姐，对不起……那天我说的话有点重。”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道歉。印象中的弟弟，从来不擅长承认自己的错误，更别提主动道歉了。
“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有你在，我就不用太担心生活的压力。你帮我买房，帮我还房贷，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我……我就是不愿意面对那些责任，觉得可以逃避一段时间，就再逃避一段时间。”
我看着他，心里莫名一阵酸楚。他终于说出了实话——他也知道自己在逃避，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我现在明白了，逃避不是办法。我不能总是靠你，我得为自己负责。”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这几天我在想，我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我得找工作，得开始自己承担房贷。不能再让你为我操心了。”
我心头一动，虽然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但至少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你真的想好了？”我试探着问。
“嗯，我已经开始找工作了，虽然还没面试成功，但我在努力。姐，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我点了点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盘热腾腾的烤串，我和弟弟默契地各自拿起一串，轻轻碰了碰杯。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感觉到，我们之间久违的亲情似乎又回来了。
正当我以为一切开始好转的时候，弟弟忽然开口道：“不过，姐……我有一件事还得跟你说。”
我一愣，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什么事？”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我朋友最近有个创业的项目，听起来挺有前景的，我想……想跟他们一起做。”
创业？我有些意外，心里瞬间升起一丝疑虑：“什么项目？”
弟弟挠了挠头：“是一个关于新媒体的，做短视频内容的团队。我觉得这个行业挺有前景的，我想试试。”
我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他：“小军，创业有风险的，尤其是短视频行业，竞争太激烈了。你现在刚刚决定开始认真工作，或许应该先找个稳定的工作，积累一些经验和资金再考虑创业。”
弟弟的眼神变得有些焦躁：“姐，我都27了，还要从头做起吗？我觉得趁年轻还有机会，我想搏一把。再说，创业的资金不多，我自己还能承担一部分，就是还差点……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的目标居然是这个。我抿了抿嘴唇，心里瞬间纠结起来。刚刚看到他有所改变，我确实松了口气，但创业这件事……真的靠谱吗？
看着弟弟期待的眼神，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我愣住了，盯着弟弟的脸，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他是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眼前的这个人依然是当年那个需要我帮助的孩子吗？还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习惯于依赖我的成年人？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些：“小军，创业的事，你想好了没有？这个行业竞争大，而且需要不少启动资金，你有这方面的准备吗？”
弟弟点了点头，显得很自信：“姐，我想好了，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我们几个朋友已经商量过了，大家都愿意出一部分钱，我只要再借一点就行了，不多，也就是五万块钱。等项目一有盈利，我第一时间还给你。”
“五万块钱？”我惊讶地看着他，心里更沉了几分。他看起来根本没考虑到创业的风险。五万块，对于我来说或许不算太多，但这可不是几顿饭钱，这可是他未来的赌注。
“弟，你真的觉得创业比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更靠谱吗？”我试探着问，“我知道你有热情，但你也得考虑长远。创业失败的风险比你想象中大得多，很多人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成功。”
弟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姐，你不相信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觉得我能行。”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我担心你没有经验。你想想，你刚刚下决心要开始工作，连职场的基本经验都没有，就想着创业，真的合适吗？”
弟弟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姐，你总是这样！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我有我的想法，我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我想做点自己的事情！”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半晌没有说话。弟弟见我沉默了，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固执：“姐，你小时候不是常说我聪明吗？那你为什么现在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里一酸。我一直认为弟弟聪明、机灵，从小成绩也不错，可是成长过程中，我似乎忘记了给他成长的机会，总是护着他、帮着他，甚至帮他做决定。
“我不是觉得你不行，只是……”我顿了顿，思索着该如何措辞，“只是你从来没有真正独立承担过什么。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能先脚踏实地去做一件事，而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去冒险。”
“你觉得我在冒险？”他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激动，“姐，你赚那么多钱，难道连五万块都舍不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支持我？”
我心里一震，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他这话像是一把利剑刺中了我最柔软的地方。我不是不想帮他，而是怕他再一次逃避责任，走上一条没有准备好的路。
“不是不支持你。”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如果你真的有充分的计划和把握，我当然会帮你。但你现在连个具体的方案都没有，这样贸然投入风险太大了。”
弟弟低下头，闷声说道：“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没用。我不想一辈子都靠你……”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我没想到他心里居然这么在意我的看法。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小军，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没用。你是我弟弟，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但有些事情急不得，创业不是儿戏，你得有充分的准备。与其现在急着创业，不如先找一份工作，积累点经验和资金，等时机成熟了再做打算。”
弟弟沉默了，他紧紧攥着桌角，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接着说，“这次我不会再无条件地帮你。你得学会为自己负责。如果你真心想创业，先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列出每一步怎么做，资金怎么分配，风险怎么控制。这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希望你自己能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弟弟咬了咬牙，似乎在压抑着情绪：“所以……你是不打算借钱给我了，对吧？”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他那双疲惫的眼睛。几秒钟后，我轻轻叹了口气：“对，我不会再无条件给你钱了。你得拿出足够的诚意，证明你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能做到，我当然会支持你，但如果只是冲动行事，我不会。”
他低下头，似乎有些失望。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烧烤摊的热闹声与笑语在我们之间显得格外遥远。过了很久，弟弟终于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姐，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你的话。”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毕竟这是他的人生，他必须自己走出第一步。
晚上回到家，我依然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和弟弟的对话。他真的会听进去吗？他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样，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吗？
几天后，弟弟终于又打电话给我。这一次，他的语气比上次平静了许多：“姐，我想了想，你说得对。创业的事情，我可能想得太简单了。最近我找了几家公司投了简历，先试着找一份工作，积累点经验。”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许这一次，他真的开始意识到生活的责任了。
日子一点点过去，弟弟终于找到了工作，虽然职位不高，但至少是一份稳定的开始。每个月他都会按时交上自己房贷的那部分，还不时给我打电话汇报近况。
而我，也慢慢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开始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生活上。我知道，弟弟总有一天会彻底成长起来，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而我，也终于可以不再背负他那份沉重的责任。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但至少，改变已经开始了。
或许，我们姐弟俩最终都会走向一个更加独立、成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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