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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律师突然来访,直接了当地说:
“徐先生在遗嘱里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你,还有价值五千万的基金和股票,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得改姓徐。”
我笑了,懒洋洋地把脚搭在茶几上,有点没礼貌:
“哈哈,这么多钱,随便给谁,都足够让人认贼作父了,何必非得是我呢?”
那是一个热得要命的下午,我正忙着给自己弄一杯冰镇饮料,手里握着冰凉的玻璃杯,感觉特别爽。
就算听说亲生父亲病危,也没影响我的好心情。
“老人家当然希望把财产留给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哦?”
我耸耸肩。
“既然知道有血缘关系,那当初干嘛把我扔在医院里,自己跑得无影无踪?”
他答不上来了。
我觉得无聊,就让他走:
“我不需要钱,也不认识他,谁愿意姓徐,谁就去当他的孝子贤孙吧。”
然后我叫周阿姨: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这个许律师送出去。”
他不得不站起来,尴尬地走了出去。
我承认,我是有点迁怒,恨屋及乌。
从小我就知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亲生母亲在医院生完孩子后,就把我和账单一起扔了,自己跑了。
而我呢,差点被人偷走——男孩很抢手,幸好护士长看得紧,追上去把我抢回来了。
我在医院里待到两岁半,身份不明。
是我妈看不下去了,付了医药费,把我带回家。因为她当时还不到42岁,没法办正式的收养手续,只能想办法,把我写成她亲生的。
从那以后,再有男人对她有意思,一听说有我,马上就退缩了。
我经常觉得对她有愧疚。
因为我调皮捣蛋,耽误了她一辈子。
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孩子,牺牲自己的一生呢?
钱?
如果一个新生儿手里拿着十几套房产,千万的股票基金,过几天还不是一样会饿死。
谁能用钱买到失去的时光?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远远地我就听见周阿姨用力关门,连地板都震动了。
我吐了吐舌头,冲她笑了笑。
她不高兴地说:“听了真让人生气,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到这时候才想起来找人送终。”
“别告诉我妈,”我说,“她知道了会气死的。”
周阿姨喃喃自语:“从那么小把你养大……”
我脑子里全是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四岁半的时候,我爬上了我妈的衣柜,把她珍贵的原版书扯出来,扔在地上,自己躺在里面玩。
不知不觉,我就在隔板上睡着了。
当时的保姆找不到我,急得团团转,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我,脸色大变,把我拖出来,赶紧把书放回去。
可是书好像受不了这么粗暴的对待,封面和内页已经分开了,显然大部分都摔坏了。她知道自己失职了,忍不住责备我:“这要是你亲妈,怎么都无所谓,你是人家捡回来的知不知道?到处惹人讨厌,哪天生气了,就不要你了,你怕不怕?”
但是,有人大步走进来,一把把我抱起来。
我看到她脸色从红变白,不说话了,也听到我妈强压着怒火的声音。
“我给你把这月的工资结了,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
她尴尬地走了出去,我被轻轻放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抓住了我妈的袖子:
“妈妈,她说我是捡回来的。”
她蹲下来,看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是。”
2
小孩子真是不可思议。
那一刻,我突然忍住了眼泪,站得笔直,一点怪声都不发出来。
人的本能就是这样,知道谁好欺负谁不好惹。
如果是亲生父母,我当然可以随意撒娇,但一想到自己是被收养的,吃穿住行都得靠人家的善良。
我立刻变得听话起来。
“宝贝。”
她叫我,声音有点吃力,眉头紧锁。
“你可能还不懂,妈妈对你的爱,只会比别的父母更多。”
“父母没法选择孩子,孩子也没法选择父母,世界上有很多亲人,他们并不相爱,但没办法,只能做一家人。”
“所以,妈妈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做你的妈妈,只因为妈妈爱你。”
“妈妈爱我。”
我小声地重复着。
“是的,妈妈非常爱你,所以选择做你的妈妈,我们比他们更幸运,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
她向我伸出手,我抱住她的脖子,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叫:
“妈妈。”
她耐心地回应我。
等我长大了一些,我还是好奇自己的身世。
我主动去问: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妈妈最好的地方,就是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
“我没见过你爸爸,当时,我们骨科在二楼,妇产科在四楼,听说你妈妈很年轻,也没有丈夫陪着,可能也是没办法,养不起你才离开的。”
没办法。
有太多没办法。
我也有许多没办法。
我没办法离开妈妈,没办法原谅他们,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辈子都是狄骁。
徐家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先是利诱,然后是威胁,我第二天回家的路上,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我装作没发现,在路边停下,偷偷观察,1
一位律师突然来访,直接了当地说:
“徐先生在遗嘱里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你,还有价值五千万的基金和股票,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得改姓徐。”
我笑了,懒洋洋地把脚搭在茶几上,有点没礼貌:
“哈哈,这么多钱,随便给谁,都足够让人认贼作父了,何必非得是我呢?”
那是一个热得要命的下午,我正忙着给自己弄一杯冰镇饮料,手里握着冰凉的玻璃杯,感觉特别爽。
就算听说亲生父亲病危,也没影响我的好心情。
“老人家当然希望把财产留给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哦?”
我耸耸肩。
“既然知道有血缘关系,那当初干嘛把我扔在医院里,自己跑得无影无踪?”
他答不上来了。
我觉得无聊,就让他走:
“我不需要钱,也不认识他,谁愿意姓徐,谁就去当他的孝子贤孙吧。”
然后我叫周阿姨: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这个许律师送出去。”
他不得不站起来,尴尬地走了出去。
我承认,我是有点迁怒,恨屋及乌。
从小我就知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亲生母亲在医院生完孩子后,就把我和账单一起扔了,自己跑了。
而我呢,差点被人偷走——男孩很抢手,幸好护士长看得紧,追上去把我抢回来了。
我在医院里待到两岁半,身份不明。
是我妈看不下去了,付了医药费,把我带回家。因为她当时还不到42岁,没法办正式的收养手续,只能想办法,把我写成她亲生的。
从那以后,再有男人对她有意思,一听说有我,马上就退缩了。
我经常觉得对她有愧疚。
因为我调皮捣蛋,耽误了她一辈子。
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孩子,牺牲自己的一生呢?
钱?
如果一个新生儿手里拿着十几套房产,千万的股票基金,过几天还不是一样会饿死。
谁能用钱买到失去的时光?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远远地我就听见周阿姨用力关门,连地板都震动了。
我吐了吐舌头,冲她笑了笑。
她不高兴地说:“听了真让人生气,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到这时候才想起来找人送终。”
“别告诉我妈,”我说,“她知道了会气死的。”
周阿姨喃喃自语:“从那么小把你养大……”
我脑子里全是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四岁半的时候,我爬上了我妈的衣柜,把她珍贵的原版书扯出来,扔在地上,自己躺在里面玩。
不知不觉,我就在隔板上睡着了。
当时的保姆找不到我,急得团团转,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我,脸色大变,把我拖出来,赶紧把书放回去。
可是书好像受不了这么粗暴的对待,封面和内页已经分开了,显然大部分都摔坏了。她知道自己失职了,忍不住责备我:“这要是你亲妈,怎么都无所谓,你是人家捡回来的知不知道?到处惹人讨厌,哪天生气了,就不要你了,你怕不怕?”
但是,有人大步走进来,一把把我抱起来。
我看到她脸色从红变白,不说话了,也听到我妈强压着怒火的声音。
“我给你把这月的工资结了,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
她尴尬地走了出去,我被轻轻放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抓住了我妈的袖子:
“妈妈,她说我是捡回来的。”
她蹲下来,看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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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真是不可思议。
那一刻,我突然忍住了眼泪,站得笔直,一点怪声都不发出来。
人的本能就是这样,知道谁好欺负谁不好惹。
如果是亲生父母,我当然可以随意撒娇,但一想到自己是被收养的,吃穿住行都得靠人家的善良。
我立刻变得听话起来。
“宝贝。”
她叫我,声音有点吃力,眉头紧锁。
“你可能还不懂,妈妈对你的爱,只会比别的父母更多。”
“父母没法选择孩子,孩子也没法选择父母,世界上有很多亲人,他们并不相爱,但没办法,只能做一家人。”
“所以,妈妈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做你的妈妈,只因为妈妈爱你。”
“妈妈爱我。”
我小声地重复着。
“是的,妈妈非常爱你,所以选择做你的妈妈,我们比他们更幸运,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
她向我伸出手,我抱住她的脖子,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叫:
“妈妈。”
她耐心地回应我。
等我长大了一些,我还是好奇自己的身世。
我主动去问: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妈妈最好的地方,就是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
“我没见过你爸爸,当时,我们骨科在二楼,妇产科在四楼,听说你妈妈很年轻,也没有丈夫陪着,可能也是没办法,养不起你才离开的。”
没办法。
有太多没办法。
我也有许多没办法。
我没办法离开妈妈,没办法原谅他们,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辈子都是狄骁。
徐家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先是利诱,然后是威胁,我第二天回家的路上,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我装作没发现,在路边停下,偷偷观察,英文wordline.Cn果然那个人也停下了,假装系鞋带。
我直接走过去。
“聊聊?”
他无处可躲,站起来,尴尬地挠头。
看起来不像坏人。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他坦白说:“徐行云先生让我跟踪你。”
原来他叫徐行云。
见我不说话,他鼓起勇气说:
“父母和子女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了工作,为了爱情,和家人闹翻,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他说我是叛逆期离家出走的小孩?英文ccpp11.Cn”
我笑了,不知为何,有点难过。我把咖啡一口喝完,站起来。
临走前,忍不住劝他:
“你不适合干这行。”
说话文绉绉的,做事像个学生,如果他动粗,直接把我绑到徐家,我可能还会对他刮目相看。
我决定瞒着妈妈,把事情挡在家门外。这时我心情很好,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推开房门。
但是,笑容立刻僵住了。
她躺在地上。
这不是好兆头,我冲过去,摸她的脉搏,手指冰凉发抖,找不英文shuonou.Cn到位置,只感觉到一片空虚,几乎要叫出声来。
3
我从没想过她会倒下。
我妈一直像不周山一样,撑起了家里的一片天,我奶奶还在的时候,她一边照顾老人,一边抚养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简直是个奇迹。
现在,她脸色苍白得像金纸一样。
我学的那些医学知识,全都忘光了,打120的时候,手抖得厉害,耳朵里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大得吓人。
“……别乱动病人,我们会尽快到。英文79wx.Cn”
调度员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抢救时刻。
我恨自己学的是会计,整天就是和数字打交道,在那些没用的规则里打转,对社会,对家庭,有什么用呢?
听到敲门声,我差点哭出来,冲过去开门。
妈妈被紧急送往医院。
脑出血。
没有时间犹豫,风险再大,也得立刻签字,做开颅手术。
我坐在手术室门英文5234hotelever.net.Cn口,身体还在发抖,想抽根烟,但手软得像在醋里泡过一样,连打火机都按不动。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我吓得跳了起来。
是容雪。
女朋友来电话了。
这几天太忙,我都把她忘了,电话一接通,还没说话,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听说我在医院,立刻说:“我马上过来陪你。”
我太感激她了。
容雪带来了两样东西,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和一杯热茶,都是我现在最需要的。我还没来得英文pcysw.Cn及说谢谢,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张病危通知书递了过来。
我抬不起手。
容雪接过来,冷静地说:“我们知道了。”
几乎是扶着我的手,签了字——我现在,简直就是个废物。
有妈妈的时候,靠妈妈,有老婆的时候,靠老婆,我自己,就是个没用的软蛋。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八个小时的手术,病危通知书像雪花一样飞来。
手术终于结束了,妈妈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了各种英文u9yy.Cn管子。
医生说:
“她还没脱离危险,送医太晚了,出血量又大。”
偏偏是周阿姨休息的那天。
我不想走。
不想吃,不想喝,不想睡,我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被容雪硬拉起来,她瞪大眼睛。
“狄骁,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看我一言不发,她叹了口气,蹲下来:
“至少,要回家把存折、银行卡、所有的定期存款、基金、股票,都清点一下。”
“看,看那边——”
她指着病房里。
英文zpiyp571.Cn“看到了吗?那不是酒店套房,那是碎钞机,每天要烧好几万块钱,才能维持运转,阿姨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这个时候,总得有个能扛得住的人,别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4
我被说得脸红耳热。
钱。
上学那会儿,家里好像有个印钞机,没钱了,只要一伸手,空手心一摊,钱就来了。
等到我长大,开始要了解家里的经济状况时,一看账本,额头上立刻冒汗。
难以置信。
“就这么点?”
英文ferretti-yachts.Cn我妈当了快三十年的医生,虽然不像在欧美那样,是高收入职业,但也不至于只有十万存款吧?
容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这些存款都是今年的,看来家里的钱之前都用光了。”
我苦笑。
奶奶得了癌症,用的都是进口药,医保不报销,一针就要十几万,连续打了五六针,还是没能留住她。后来,又送我去巴黎学了个没什么用的比较文学。
我真是不务正业。
这一刻,我像是被戳破了五彩斑英文fed7.Cn斓的肥皂泡,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发冷,冷汗直冒。
嘴里不自觉地问:“怎么办?”
其实我心里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卖家产,卖房,卖车,把钱投进医院,保住我妈的命。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舍不得。
没有家的人,特别珍惜这个家,搬进来十几年,点点滴滴都是回忆,而且,难道让我妈出院后住出租屋?
一张名片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鬼使神差地,我捡起了它。
周阿英文workertime.Cn姨疏忽了,没把垃圾清理掉,但是——
上面印着“许舜昌律师”的名字,很简单,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我紧紧地捏着它,手指都发白了。
我还在挣扎,问容雪:
“如果男人卖身,是不是很丢人,不可原谅?”
容雪冷静地说:
“如果有人愿意买,那已经是万幸了。”
是啊是啊。
现在,尊严和爱恨都一文不值,我应该庆幸,我还有东西可以出卖。
我拨通了电话,不管那边是谁,直接就说:
英文roume.Cn“我要见徐行云。”
就像欧亨利笔下剪头发的麦琪,我不知道这一步走出去,会不会反而和我妈的期望背道而驰。
但这一刻,我别无选择。
许舜昌亲自开车来接我。
抛开成见,我现在真的很佩服他,做人做事受气受辱,还能坚持下去,脸上看不出一点愤怒,若无其事地招呼我。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
他笑了笑。
“这一带是徐先生起家的地方,很久以前徐先生就是在这里买下了他的第一家店,那英文seyingba.Cn时候电脑还没那么普及,他眼光独到,做配件生意。”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时间对不上,电脑刚刚进入普通家庭,应该是2000年左右,到现在也就二十多年。
难道他十几岁就开始打拼?
车子开进了别墅区。
“徐先生希望最后的日子能在家里度过。”
这栋房子装修得非常俗气,金色的吊灯,丝绒的墙壁,长毛的红地毯铺满了整个楼层,踩上去,没过脚踝,软得让人站不稳。
在这种地方住久了英文w3235.Cn,一定会飘飘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完全不接地气。
我们停在了一间房门口。
许舜昌敲门:
“徐先生。”
门开了。
他背对着光,一张灰暗的脸,疾病和衰老在这脸上跳舞,皮肤上布满了褐色的老年斑,像即将腐烂的香蕉。
他从内到外,已经开始腐烂。
这是我的亲生父亲。
一个23岁青年的,80多岁的亲生父亲。
5
这种事,肯定是有钱人更小心,不会随便把钱给外人。
他们肯定已英文mysc.net.Cn经确认过我们的亲子关系了。
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以前听人八卦豪门秘辛,总觉得难以启齿:比如赌王的小女儿才二十几岁。没想到,我也是这种八卦的产物。
我全身都绷紧了。
连舌头都僵硬了。
他的眼睛正盯着我。
人老了,皮肤会松弛,他的眼皮耷拉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那缝里透出一丝锐利的光芒,虽然他是个衰老的病人,但没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许舜昌立刻称呼我为“小徐先生英文changshangtong.Cn”。
我轻声说:
“我叫狄骁。”
突然间,我好像失去了大部分底气,听起来不像是在抗议,更像是在恳求。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坐吧。”
来到这间屋子的人,大概都会不自觉地服从他的威严。
但是,想到我妈,我鼓起勇气,对他说:“我需要钱。”
“你一进这屋子,钱就已经打到她的医疗账户上了。”
“她”指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我追问:“多少?”
我顾不上形象了。
“第英文322999.Cn一笔是五百万。”
我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扶手椅上。
眼泪热辣辣地流了下来。
我从没想过要过那种奢华的生活,只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我对车和衣服没什么兴趣,一条牛仔裤可以穿三个季节,唯一奢侈的,就是读了一些没用的文学艺术书籍。
我甚至有点自命清高地想过,钱多了也是烦恼,这辈子只求小康。
今天我终于体会到了那些不幸女孩的堕落和痛苦,生活总有办法,逼你就范。
“下周一英文jinmiu.Cn,把名字改过来,三楼已经准备好你的房间了。”
他淡淡地说。
我抗议:“我不能住这儿,我要去陪我妈妈。”
他愣了一下。
终于看到他有点人的感情了。他有点生气,说:
“我也快死了。”
“先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我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到喉咙口,我紧紧握着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我不可能去打这样一个老人。
不管他做过什么。
僵持了一会儿。
他还是让步了:
“她会得到英文taojiuba.Cn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我把手背到身后。
“我的房间在哪儿?”
立刻有人出现,我一时怀疑他们是影子,在白天,藏在脚下,需要的时候,突然变成人,带我去安顿。
所有的房间都那么刺眼,短毛绒的墙壁,长毛绒的地毯,更像是服务场所而不是家。
这样糟糕的审美,大概是徐行云自己的,我看不到一点女主人的痕迹。
即使是暴发户,女人也多少有点柔情美,不至于这么糟糕。
我问管家:
英文eee0838.Cn“这家里还有谁?”
“还有您的姐姐。”
原来我不是独生子。
就在那时,我一抬头,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
6
真没想到,在这么俗气的地方,竟然有这样气质非凡的女人。
她一头微卷的长发,皮肤白皙,眉毛像灰月,红唇,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把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穿得风情万种。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
我立刻叫道:“姐姐。”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
同样是没见过的亲人,我叫不出“英文prodota.Cn爸爸”,但这声“姐姐”却叫得自然,没有一点勉强。
她笑了。
“我不是你姐姐。”
停顿了一下:
“我是她的朋友。”
走近了才发现,她年纪不小了,大概快四十了,但依然光彩照人,这时她把手中的烟放回烟盒,轻声问:
“你是狄骁?”
“是的。”
美貌真是无敌,比钱更能让人听话。
“你妈妈怎么样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我希望她能好起来。”
她听了,美丽的脸突然黯淡下英文zlwhy.Cn来,黯然道:“她太辛苦了。”
我惊讶:“你们认识?”
她看着我,转眼又笑了:
“是的,认识过。”
又问我:
“现在打算做什么?”
我老实说:“我不知道。”
“我以为会见到我的父母,他们会哭着说后悔,对不起我,现在我怀疑他要用高科技,夺走我的身体,用我的身份再活四五十年。”
她忍不住笑了。
我自己都惊讶,我还有幽默的时候。
“陪我走走吧。”
她说。
别墅下面有英文hlblp.Cn个小酒窖,她熟练地打开一瓶酒喝了起来,喝完擦擦嘴,向上指了指:
“他快不行了。”
我被她那种不羁的美迷住了,只能呆呆地应道:“是。”
“很痛苦。”
她说,“食道癌,食管一直在溃烂,日夜疼痛,吃不下东西,半夜有时候会吐血,把自己呛醒。”
我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还是忍不住问:“我姐姐——”
“叫她明月吧。”
“好的,我和明月,是亲兄妹吗?”
“不是。”
她脸英文fugugongdian.Cn上露出一种遥远的惆怅,又下意识地摸烟,我眼疾手快,把我的烟递给她,又啪地一声,点燃了打火机。
“谢谢。”
她轻声说,烟雾缭绕,让她有种神秘感,在火光中,她终于说:
“我不是明月的朋友。”
“我是明月的爱人。”
“是吗。”
我立刻点头,没有异议,她反而笑了:
“你倒是挺随和的。”
又说:
“如果明月不是喜欢女性,世界上就不会有你。”
我苦笑:“明白了,原来我是英文777029.Cn无关紧要的,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
“不是那样,你会明白的。”
她突然显得很疲惫,留下我一个人,自己上楼去了。
我愣了很久。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香味,我对香水一窍不通,但那淡淡的香味,像一只冰凉细腻的手,轻抚我的脸。
我默默地找到一瓶满是灰尘的红酒,不管它是不是珍藏,用钥匙打开瓶塞,大口喝了起来,真是浪费。
这房子里的空气好像停留在六十年前,像三流小报上的传英文bjskbc.Cn奇故事:快死的富豪,惊人的美女,不被世俗接受的爱情。
我只想念妈妈那明亮的书架,还有爽快大方的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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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这宅子里的人都得去向徐行云汇报。
他养着我们,但也真的像个吸血鬼一样,吸走我们的活力。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夜总会的女人很难完全退出,她们往往会变得挥霍无度,因为出卖灵魂的罪恶感太难弥补了,只能麻醉自己。
他比昨天更虚弱了,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英文xuewanmei.Cn了他,不用医生诊断,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没几天好活了。
“你以后叫徐明睿。”
我悲哀地低下头。
只有看到妈妈康复了,我才能稍微开心一点,出来一趟,感觉像是过了一百年,连名字都丢了。
但我还是只能点头:“好的。”
进了这间屋子,我一直在退让,说的最多的就是“好的”。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我一眼就认出她是谁了。
徐明月。
我的姐姐。
我英文bidee.Cn们这三个所谓的父女,仔细看的话,其实长得很像,一样的眉毛眼睛嘴巴,一个老了,一个还小,一个很苦。
徐行云可能看不出来,这两天我发现他很擅长忽视弱者的感情。
徐明月眼里充满了仇恨。
但她还是很关心地问:
“爸爸今天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徐行云一张嘴,还没说话,血就吐了出来,衣服上立刻染上了一大片鲜红,看得我心惊胆战。
立刻有私人医生赶到,我趁机溜了出去,不英文dianshei.Cn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白色,像雾一样。
我张口结舌,半天才问:“怎么称呼你?”
大概没有“姐姐的妻子”这种称呼。
她淡淡地说:
“叫我蓉蓉。”
又看向屋里:
“有人要死了,你来得不是时候。”
我苦笑:
“有些人就是和父母没缘分,一出生就被扔掉,刚和父亲见面,就把他克死了。”
“别这么说。”
她的手指轻轻按在我的嘴唇上,我浑身一英文088388.Cn震。
“不怪你,从头到尾,你是无辜的。”
那柔软的触感还留在我的唇上,我支支吾吾地问:“是不是我妈妈插足了别人的婚姻,才有了我?”
“你是这么猜的?”
她笑了。
“这一两天,没人敢提我妈妈的事,从老管家到许舜昌律师,都避而不谈。”
我说,很沮丧,“如果妈妈好好的,我一辈子也不想掺和进来,钱有什么用呢?一辈子,够吃够穿就够了。”
她突然很感动,“好孩子。”
房间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