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岁的迈克尔·科尔比(Michael Colby)懒洋洋地坐在曼哈顿阿尔冈昆酒店(Algonquin Hotel)大堂的豪华椅上,品尝着果盘,就像在自家客厅里一样自在。
他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在这家酒店长大的经历,声音洪亮。当埃拉·菲茨杰拉德(Ella Fitzgerald)的歌声响起时,他惊呼道:“埃拉·菲茨杰拉德!以前我在这里用早餐时,她曾为我演唱。”
这是科尔比讲述自己趣闻轶事中最精彩一节的绝佳时刻。他一生的很多时间曾在曼哈顿中城雅致的阿尔冈昆酒店生活、工作和玩乐。
阿尔冈昆酒店是爵士时代文人最常去的地方。不过,对科尔比来说,它只是一个家。他是周一(3月30日)拜访阿尔冈昆酒店时说这话的。在1946年至1987年这四十年时间里,这家酒店归他的外祖父母本和玛丽·伯恩(Ben and Mary Bodne)所有。
科尔比自称是“现实版”的埃路易丝(Eloise)——《埃路易丝》系列童书中那个住在广场酒店(Plaza Hotel)的小女孩。
在他的回忆录《阿尔冈昆小孩:在纽约传奇酒店长大的经历》(The Algonquin Kid: Adventures Growing Up at New York’s Legendary Hotel)的封面署名中,他甚至加上了自己的中名Elihu,因为他觉得它的发音有点像Eloise。
他说,菲茨杰拉德是这家酒店的常客,经常在深夜给行李生买中餐。她给年幼的迈克尔唱的那首曲子来自音乐剧《芝加哥》(Chicago),当时他正在酒店的玫瑰厅(Rose Room)吃英式松饼。
迈克尔的两个弟弟——道格拉斯(Douglas)和戴维(David)——也曾在这家酒店住过。小时候,迈克尔深受外祖父母溺爱,经常去他们家过周末。他们家在10层的一个超大套房里。快20岁时,迈克尔开始长期住在那里。
伯恩夫人是这家酒店的女主人,受到众多名人宾客的喜爱。她对迈克尔说,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叫人送餐到房间。她常常让大厨给迈克尔留一些他最爱吃的食物:乳鸽、龙虾和牛排。
迈克尔还提到了外祖父母讲的一些趣事:比如,外祖父如何与哈珀·马克斯(Harpo Marx)亲密交谈;外祖母如何与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擦肩而过;有一次在电梯里,外祖母站在作家桑顿·怀尔德(Thornton Wilder)和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之间,为了打破尴尬的沉默,她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孩子互相不认识吗?”
科尔比和姨妈芭芭拉·伯恩·安斯帕赫。
科尔比说,艾伦·杰伊·勒纳(Alan Jay Lerner)和弗雷德里克·洛伊(Frederick Loewe)这两位音乐剧创作人就是在他外祖父母楼下的套房里写下了《窈窕淑女》(My Fair Lady)。
科尔比说,他们彻夜作曲,“在创作的痛苦中挣扎”。伯恩先生被他们吵醒了,就去楼下抱怨。他们当时创作的喧闹的歌曲就是《我可以整晚跳舞》(I Could Have Danced All Night)。
年幼的迈克尔跟勒纳和洛伊也有交往。他们曾随口提出让他在新音乐剧《凤宫劫美录》(Camelot)中饰演一个儿童角色。他说,那最终未能实现,“不过为了安慰我,开演那天,外祖母带我去看了演出。”
科尔比回忆说,“我出生时,外祖父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了”歌手兼乐队主唱“特德·刘易斯(Ted Lewis)”。曾经有个英俊的男人“把我抱在膝上逗弄”,不过,“我哪知道他是奥斯卡奖得主吉格·扬(Gig Young)!”
有一次,阿格尼丝·穆尔黑德(Agnes Moorehead)走进酒店,年幼的迈尔克喊道:“女巫来了!”他在电视版《长发公主》(Rapunzel)中见过这位女演员。
科尔比说,有名人出现时,外祖母会指给他看,包括田纳西·威廉姆斯(Tennessee Williams)、阿瑟·米勒(Arthur Miller) 、诺埃尔·科沃德(Noël Coward)和劳伦斯·奥利弗(Laurence Olivier)。他外祖母给奥利弗煮过鸡汤。
他说,剧作家玛丽·蔡斯(Mary Chase)曾在复活节时送给他巧克力做的小兔子;奥斯卡·彼得森三重奏组合(Oscar Peterson Trio)曾在他的成人礼上弹琴。
科尔比在长岛的五镇区(Five Towns)长大。他说,小时候,自己家里有时很混乱,他在学校里也经常受人欺负。
“阿尔冈昆酒店是我的避难所,我的安全屋,”他说。“在阿尔冈昆,我是享有特权的小孩;在长岛,我是受欺负的小孩。”
快20岁时,他在二层得到一间可以永久居住的房间,后来升级到了四层的半套房里。他在这家酒店做过各种工作,外祖父母希望他能帮忙接手酒店。但是他迷上了音乐剧,成了歌词作者,创作了《夏洛特·斯威特》(Charlotte Sweet)、《浮华城的故事》(Tales of Tinseltown)和《麦克星女士》(Mrs. McThing)等剧的歌词。
科尔比说,外祖父母把酒店的一间储藏侧厅改造成工作室,让他可以在那里进行试演和排练。1986年,他结婚后才搬离阿尔冈昆酒店。一年后,伯恩夫妇把酒店卖出。经过几家投资人和公司转手之后,这家酒店如今由万豪国际集团(Marriott International)经营。
伯恩夫妇相继过世,阿尔冈昆版的埃路易丝眼下在新泽西州担任代课老师。
他说,在自己音乐剧事业的巅峰期,人们在纽约街头看见他会说,“那是迈克尔·科尔比。”
“现在在走廊上,”他说,“学生们会说:那是科尔比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