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一天,在一辆救护车里,一位焦急的准爸爸急促地用粤语说着妻子的就医史。她即将临盆。车上的两名急救医务人员都能说流利的中文。在得知这对夫妇的第一胎生产过程很快时,他们只用了几秒钟时间便采取行动,将救护车停在了曼哈顿富兰克林·D·罗斯福大道(Franklin D.Roosevelt Drive)的路边。
过了不到两分钟,一个嚎啕大哭的男婴降生了。
“我会说他们的语言这一点帮了大忙,”26岁的贾森·刘(Jason Lau)说。他是帮助接生的医务人员之一。
这是布鲁克林一家私人救护车公司推出的新服务第一次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生产。该公司为纽约市日渐增多的中国移民提供中文紧急医疗服务,拥有三辆配备了会说中文的医护人员的救护车。这三辆车的服务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布鲁克林之外的地方,包括曼哈顿的唐人街和皇后区的法拉盛。
这项服务是42岁的阿隆佐·拉皮萨尔达(Alonzo Rapisarda)在上月推出的。拉皮萨尔达生活在布鲁克林的湾脊,其曾祖父是来自意大利的移民。名为先锋救护车(Midwood Ambulance)的这个家族企业,在拉皮萨尔达家传承了三代人,在这期间,布鲁克兰南区变了,从历史上以犹太人和意大利人为主变成了中国人的天下。
本森赫斯特是该公司主要的服务地区之一。聚居在那里的华人规模在该市名列前茅。根据人口普查数据,从2000年到2013年,该行政区的华裔增加了近50%,从8.6万增至12.8万。
先锋救护车公司的老板阿隆佐·拉皮萨尔达。几年前,他开始招募会说中文的调度员和其他工作人员。 ÁNGEL FRANCO/THE NEW YORK TIMES
市政运营的救护车会在接到911急救电话后出车。和它们不同的是,私人救护车公司有自己的直线电话号码,提供的服务包括将病患从医生的办公室转移到医院,或是送临产孕妇就医。
该市的私人救护车公司构成了一个小网络,它们专门面向某些社区,其中一些公司服务于不会说英语的人群,比如急救公司(Chevra Hatzalah)的工作人员会说希伯来语,爱施慈救护车公司(Assist Ambulance)的重点客户是说俄语的患者。市政机构和私人公司运营的救护车的确都可以使用电话上的翻译服务,但据医生和提供急救服务的人表示,遇到医疗问题的人往往会觉得,用母语和急救人员沟通更容易、更放心。
此前的多年里,拉皮萨尔达的常规团队——包括总计107辆救护车——发现,自己常常无法和患者交流。
“如果无法与急救护理人员沟通,就可能会有遗漏,或是导致急救人员产生误解,”拉皮萨尔达说。
他表示,患者有时候会误以为胸痛是消化不良,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他担心手下的工作人员“如果不能完全听懂他们的话,或他们不能完全听懂工作人员的话,便可能会漏掉某些信息”。
几年前,他开始招募会说中文的调度员、护理员和急救医务人员。但直到去年从当地一名医生那里听说一个故事后,拉皮萨尔达才萌生了成立一支专门的队伍,24小时派遣会说中文的医护人员的想法。他从本森赫斯特一位名叫加里·陈(Gary Chen)的内科医生那里听到的故事是,一对患病的老年夫妇宁可等上整整一个周末也不愿叫救护车,就为了到周一去看会说中文的医生,因为他们害怕对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出现在后视镜中的是贾森·刘。他正坐在先锋救护车公司的一辆新救护车里,该车配备了会说中文的医务人员。 ÁNGEL FRANCO/THE NEW YORK TIMES
陈医生的邻居表示,社区需要有自己的救护车。拉皮萨尔达也同意这一点。如今,拉皮萨尔达有三辆印着英汉双语标识的救护车,在全市穿梭。
他说反响非常积极,因此他正在招聘更多会说中文的工作人员,并且又订购了三辆救护车,每辆7.6万美元。前不久的一天,在该公司位于布鲁克林格拉夫森德的停车场,新招来的员工正在练习抬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假人上下陡峭的楼梯。拉皮萨尔达说,在该市这是一项必备技能。
全国性的行业组织美国救护车协会(American Ambulance Association)的人力资源与行动顾问、有26年急救经验的斯科特·穆尔(Scott Moore)说,在纽约和全美,急救人员历来是白人和男性。他表示,除了翻译外,组建多元的应急响应队伍可以增加他们在工作中的文化能力。
去年,穆尔所在的组织首次发布跨文化交流手册。这本指导手册开篇写道,”全美的人口变化趋势表明,越来越有必要提高医护专业人员的跨文化交流技巧。”
这个职业“更加意识到”多元的患者群体带来的挑战,“并认识到护理不仅仅是对他们进行医疗护理。”
先锋救护车公司推出的服务与社区组织布鲁克林华人联合会(United Chinese Association of Brooklyn)合作,后者正在帮助宣传这项服务。其会长钟承楚(Steve Chung)称,社区对这项服务好评如潮,尤其是对拉皮萨尔达的称赞。钟承楚指出了一个纽约独有的因素,即新的中文救护车队是由一名意大利裔美国人成立的。
但他说,两个群体相互合作的历史源远流长。
“想想,在马可·波罗时代,他去中国,我们给了他好东西:意面和披萨,”钟承楚大笑着说。“我觉得这是人类文化最好的一面,我们相互了解,共同分享,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