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复,汉光武帝刘秀麾下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也是其中武力最强者,还是继西汉名将霍去病之后,又一位被封为“冠军侯”的英雄。在《东汉演义》中,贾复绰号“银戟太岁雪天王”,掌中方天戟,怀揣流星锤,天下无敌,曾单戟匹马冲杀百万大军,杀到最后连肚肠子都被挑破了,但他“拖肠大战”,名震天下。正史上的贾复没那么夸张,但也着实厉害,继西楚霸王项羽之后,史上第二个被形容为“所向披靡”的武将,就是他。在小说《红楼梦》中,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中的“贾家”,就被说成是贾复的后代,原文是
“……自东汉贾复以来,支派繁盛,各省皆有,谁逐细考查得来……”更有趣的,正史上的贾复并非职业武将,他早先竟是一位儒生。
贾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今河南省邓县西北)人,正好生在王莽篡汉建新的那一年,即公元9年。贾复相貌非凡,聪明好学,又极有胆略,他早年学习《尚书》,后来当上了县椽,即县长的高级助理,职务比芝麻官还要芝麻,但他忠于岗位,有一次县政府派他和十来个同僚去河东运盐,半道突遇强人打劫,十多个人全都吓跑,唯独贾复带着盐安全返回。从此其信义美名传遍全县。估计此时的贾复就已习武了,要么说能在强人刀口下全身而退呢。
贾复
王莽搅乱了天下,贾复也跟着热血沸腾了,他响应绿林军的号召,召集四方豪杰,啸聚羽山,自号将军。刘玄被绿林军拥戴为帝建立更始政权后,贾复率部归附了刘玄的族兄中山王刘嘉。但没多久,贾复就失望了,他看到更始政权不比王莽政权强多少。贾复大胆地对刘嘉分析,从尧舜汤武侃到五霸七雄,最后总结:您如果只安于现状,肯定完蛋。刘嘉顿时觉得贾复是个人才,但他很清楚自己没啥本事,便写了封推荐信,让贾复去投奔河北的“大司马刘公”,这位“大司马刘公”,便是刘秀,他和贾复是老乡。
王莽
贾复带着推荐信北渡黄河,正好追上了刘秀的队伍,先见了刘秀的老同学和头号下属邓禹(未来的“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一看贾复便觉得他非同寻常,马上将他引荐给刘秀。刘秀见了贾复后也觉得此人不俗,就暂封他为破虏将军,还把自己的良驹送给了贾复。但刘秀好多手下嫉妒贾复,加上贾复有些自负,说话不留情面,所以他得罪了好多同僚,其中大司马督段孝最烦他。有一次贾复和段孝同坐一处,段孝对贾复找茬说:“我的官比您大,咱们可不能同坐。”贾复傲慢地说:“你我都是刘公麾下,有何尊卑?”段孝忍无可忍,马上纠集了一些同样反感贾复的官员跑到刘秀身边鼓动刘秀把贾复调走,去当小小的鄗县尉。而刘秀听后大怒,他说:“贾将军有折冲千里之威,刚委任他的官职,不得更改!”看来这未来的东汉开国皇帝果然英明。
刘秀
贾复在刘秀麾下得到连续提拔,跟随刘秀到射犬攻打青犊起义军时已官拜都护将军。在射犬战场,刘秀军和青犊军从清晨杀到中午,不分胜败,敌军依旧阵地坚固!刘秀有些焦躁,他对贾复说:“将士们都饿了,还是暂时休战先吃饭吧。” 而贾复却说:“先破敌!再吃饭!”还没等刘秀发话呢,贾复就迅速翻身上马,又顺手抄起一杆翠羽装饰的大旗扛于肩上,接着一马当先,直冲敌阵,电掣星驰!两军都惊呆了!贾复“被羽先登”(羽:翠羽装饰的旗帜也),青犊军被他冲得阵脚大乱,本来固若金汤的军阵竟然即将崩溃!汉军其他将士见贾复如此勇猛,也都胆气倍增,奋勇冲杀,青犊军纷纷败逃!一介儒生,单人独骑,仅执一旗,冲向敌阵,所向披靡,历史罕见!
其实贾复“被羽先登”破敌,属于瞅准时机,突袭得手。当时两军杀了一上午,军事素养并不高的青犊农民军已精疲力竭,坚持不下去了,他们的军阵稳固只是表象,外强中干,只要对其发动最猛烈的致命一击,他们就彻底完了。贾复正好抓准了这个机会。射犬一战,贾复名震全军,上下无不钦佩,诸多武将都自叹不如。不久贾复随军北上,和五校农民军在真定交战。这一回,贾复再次如狂风般卷入敌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最终大破敌军。但是此战中,贾复玩命过头,身负重伤,后世的说书先生们发挥想象力,成功演义出一段“贾复拖肠大战”的经典故事。传说中,贾复单骑陷阵,马踏敌军百万大营(评书里,贾复攻打的是王莽军),掌中一杆方天画戟横扫千军,杀敌无数,但他也因人单势孤,一时不慎被敌军战将挑破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贾复生命力超强,竟然安全返回本阵。
正史上的贾复身负重伤后,刘秀心疼不已,百感交集,他说:“我所以不让贾复单独带兵独当一面,就因为他总是轻敌。果然,丧我名将啊!唉……听说贾复妻子有孕,如果生女儿的话,就是我儿媳;如果生男孩的话,就是我女婿。让他那不用再为妻儿担心了。”刘秀甩下这番话后就率领大军出发了,而性命堪忧的贾复则留下来养伤,可能是贾复听了老大要和他结亲家的许诺后备受激励,也可能是军医的治疗技术甚为了得,贾复不但没挂,反而没多久就痊愈了,他迅速在蓟县追上了刘秀,而且不顾大伤初愈,奋勇参加邺城之战,又是担当前锋,大破敌军。刘秀见爱将重生,异常兴奋,大宴士兵。但刘秀曾说过的那番要和贾复结亲家的话他却故意给忘了,从此再未提及更未兑现,也不知道贾复心里当作何感想,不过从日后表现来看,贾复对刘秀依旧是忠心耿耿。其实,刘秀对贾复的封赏恩赐已经够多的了。
建武元年(25年),刘秀登基建立东汉,拜贾复为执金吾,统领禁军,相当于首都卫戍司令,并封为冠军侯。把自己年轻时梦想的官职(“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和昔日西汉名将霍去病的爵号(霍去病是史上第一位“冠军侯”)都赐予贾复,可见贾复在光武帝心中的分量。
贾复
刘秀称帝,东汉始立,但天下还未定,贾复要继续忙活。在郾城之战前夕,刘秀召众将开会商议出兵事宜,皇上沉吟许久突然以檄书敲击地道:“郾城最强,宛城其次,哪位将军可前往击之?”话音刚落,贾复放出豪言:“臣请攻郾!”刘秀大喜,笑道:“执金吾去攻打郾城,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大司马(指的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吴汉)就去攻打宛城吧!”
从光武登基,到建武三年(公元27年),身为东汉首都卫戍司令的贾复几乎没怎么在京城待着,而是马不停蹄,参与了刘秀剿灭更始帝诸将和赤眉军的历次大战,每次都是自请为前锋孤胆深入,每次都旗开得胜。不过荡平赤眉军后,刘秀就不怎么让贾复远征了,因为贾复自跟随刘秀征战以来,从无败绩,数次险中取胜,突围救急,先后身受十二创,伤痕累累,刘秀真怕这位爱将哪一天殉国了,便舍不得让他再玩命了,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安享富贵。也正由于贾复再没机会出征,导致他没有和其他战友(如吴汉、岑彭)那样有过独自攻平一方的辉煌战绩,每当众将论功自夸,贾复总觉惭愧,刘秀却说:“贾君之功,朕心里有数。”
经多年征伐,光武帝刘秀终于在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统一了天下,贾复被封为胶东侯。此时贾复儒生的本事展现了,他知道皇帝要偃息干戈、修整文德,不希望功臣拥兵住在京城,于是他和高密侯邓禹一起削减甲兵,倡导儒学,自己退休回家,闭门静养。刘秀甚感欣慰。不久有人推荐贾复为宰相,刘秀虽然整顿吏治不用功臣,但依旧允许三位功臣参与商议国家大事,其中一人便是贾复。
邓禹
建武三十一年(公元55年),东汉一代名将贾复去世,谥号刚侯,以诠释其一生刚直大节。后汉明帝封列“云台二十八将”,贾复排名第三,极为煊赫。后人对这位英雄极为推崇,唐宋武庙供奉的历代顶级名将中,他都名列其中。在今天的河南宝丰县,依然有不少纪念贾复的古迹,如贾复城、贾复庙、贾复墓等、射箭台、东侯街等,其中一处叫“净肠河”,传说当年贾复“拖肠大战”,把肠子在河水中清洗干净后又装回肚子,一位洗衣妇女又用阵线将其缝好,接着贾复再战,终于得胜,从此这条河便得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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