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厉害的福尔摩斯是风靡全球的大侦探。而创造他的柯南·道尔成了备受瞩目的作家。如果以为他崇尚科学,那就错了。他一生都笃信唯灵论。相信世界上存在着灵体,这些灵体不依附于物质。
他曾经着迷于降神会,期待与幽灵接触。对当时风靡一时的灵魂摄影,他颇为赞赏,甚至是灵魂摄影师霍普的粉丝,曾专门出版一本书来支持这位摄影师,反驳那些指责摄影师欺骗世人的言论。
如果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他无疑有些矛盾。毕竟在他笔下,福尔摩斯讲究的是细节与证据,那么作者理应有同等的理性思考与求证精神。
事实上,这本出自他手的《精灵迷雾》向读者展示了他理性求证的一面,又不经意展示了谬误形成的另一面。
科廷利精灵照片
故事始于柯南·道尔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面前有一群精灵在飞舞。这是人类第一次拍摄到精灵,正如从第一次拍摄到灵魂一样,引起了轰动。
柯南·道尔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无法断言照片的真假,于是进行了一系列的验证。
《精灵迷雾》前五章记录了整个调查事件的始末,包括询问照片的女孩及其父母,询问该地区居民,将照片底片交给柯达公司鉴定,让女孩再次拍摄精灵的照片。
科廷利精灵照片是由一对表姐妹拍摄的。某天,表姐艾尔西问父亲要来的照相机,然后两人去了溪边玩耍,拍下了照片。等父亲将照片冲洗出来之后,惊讶地发现照片上有精灵。
起初,孩子的父母并没有当回事。直到母亲去通神会将照片展示出来,才引起的注意。进而信息传到了柯南·道尔那里。
柯南·道尔还曾委托一个遥视者——能看见灵体的一类人——去科廷利峡谷验证精灵存在的真实性。
书的后三章,柯南·道尔详细阐述了其他人见到精灵的证言,又提到了相关研究得出的精灵习性,可以说是有模有样。
在结尾,他不无遗憾地感慨那些不相信精灵存在的人对证据视而不见。他期望每一个读者进行独立的思考,仔细斟酌所有的现象证据,做出理性的判断。
但恰恰是所谓的铁证如山,脆得和玻璃一样——谁能判断别人在撒谎?
所谓真相
直到柯南·道尔去世之前,他都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假的。因为所有的证据都说这张底片是一次成像的,没有作假。
当然,曾经有人用其他的方式做出过这种一次成像的照片,但柯南·道尔始终坚信两个少女是没有这种技术作假的!
直到这两个少女成了老妪,她们才说出了真相:所谓的小精灵其实是从一本书上剪下来,用大头针固定在照相机之前拍摄下来。
当越来越多的大人们找到她们询问细节时,她们很惊讶——为什么大人们看不到如此明显的大头针?
不知道当时两位少女会不会觉得可笑呢……显然这么多人重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们的预想,以至于她们无法承认自己撒谎。同时她们不想毁了柯南·道尔的名声。
所以为什么柯南·道尔没有发现这个真相呢?
这是禀赋效应在起作用。
当你坚信时,任何疑点都无法撼动
禀赋效应下,人不会对自己所拥有的信念与价值观产生质疑。
正如柯南·道尔的信念是坚信存在的灵体,他最初的立场就已经偏离中立,始终相信照片是真的。因此一旦有证据呈现在面前,都能成为他信念的基石。
相反,任何来自外界的质疑都会受到他的反驳,他能找出千千万万的理由来驳斥对方。
比如照片上的小精灵不可能是作假,因为底片一次成型。
可事实上已经有人能够用特殊的技巧复刻出这样的底片,但他依旧找到了一个理由:那只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女,她们没有这样的能力用特殊的方式作假。
她们确实没有用特殊的能力,她们只是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式。这个方式谁都会!
柯南·道尔坚信的另一个理由是不止一个人声称见过小精灵。有这么多人的证言,想来小精灵是存在的。
那么问题来了,当所有人说路上的那个乞丐是富翁,这个乞丐就真的是富翁了的吗?
谣言是不以事实为基础,随口一句就行。
那些声称见过小精灵的人,可能是出于虚荣心想成为话题的中心,有可能是想附和谈话对象,这其中有各种各样的动机。
谁能保证他们说的实话?
靠人品吗?
人品最难评了。
柯南·道尔的依据就是人品……
于是书中的科学调查方式显得正经又荒诞,因为这个最科学的调查方式在建立禀赋效应上:我要证明精灵的存在,一切的否定都能被反驳。
从底层逻辑来说,这两个少女只要不承认自己的谎言,确实没人能够揭穿骗局。如果不是多年之后,当事人之一亲口承认,恐怕这真就是个悬案。
只是再怎么悬案,一味笃信才是柯南·道尔丧失中立立场的原因。否则,他怎么会在结尾中感慨人们对铁证的漠视与敌意呢?
结语
世界是多姿多彩的,科学只探寻了世界的一部分,并没有将世界的真相完全揭示出来。
神秘灵体是不是存在?根本说不清,所谓的证据都是单一无法相互印证。以科学的眼光看,它就不存在。
然而世界真的有这么明晰吗?未必。
《精灵迷雾》可以视作一个以科学方式探索神秘领域的失败案例。毕竟小精灵看上去比较像西方特产,善良且乐于助人,维护自然界的平衡,听起来非常美好。
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忍不住会想:这些精灵为什么会爱护人类?他们难道不觉得人类很讨厌?他们难道没有想过将人类当成玩物?他们没想过伤害人类吗?
不管怎么想,这本书可以算是柯南·道尔的另一面,看他一本正经地论述精灵,真的挺有趣。
原来侦探小说作家有自己独特的爱好。
【文/云玖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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