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克段于鄢》是出自《左传》的历史散文名篇,讲述了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郑庄公同其胞弟共叔段之间为了夺国君君权位而进行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按时间先后顺序为线索,记叙郑国王室内部势力之间的权力之争,既涉及政治、军事利益,也牵涉到母子情、手足情,读来扣人心弦。全文语言生动简洁,人物形象饱满,情节丰富曲折,是一篇极富文学色彩的历史散文。

鄢陵:郑伯克段于鄢的决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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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对文中主角郑庄公的论述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冷酷无情。他对武姜及公子段的阴谋再以心知肚明,却一直按兵不动,故意玩欲擒故纵,摆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姿态,寻求师出有名的机会。对胞弟的越轨行为一味放纵,不及时加以教导和劝阻,最终酿成母子决裂、手足相残的惨剧,他的阴险狠毒的丑恶面目暴露无遗。

果真如此吗?

郑庄公一继位,公子段就受封于京城,可以说“郑伯克段”事件从起始到结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整整经历了二十二年。也就是说郑庄公为了彰显弟弟的罪行,让自己成为正义的化身,整整策划等待了二十二年。在那个有个头痛脑热、伤风感冒都有可能挂掉的年代,郑庄公哪来这么大自信确定公子段一定会在自己任内造反?外一公子段甘当忍者神龟,一直忍到他郑庄公英年早逝、驾鹤西去之后对新君暴起发难呢。这样的事例《左传》中有很多,而且成功的概率更高。

再说周礼讲究“君君,臣臣”。也就是当君主的要有君主的样子,当臣下的要有臣下的规矩。当公子段“命西鄙、北鄙贰于己”时,已经属于小宗欺凌大宗,臣不为臣的行为。郑庄公对他采取任何手段都属于正义之举,不会受到任何指责,所以公子吕才来劝他动手。但是郑庄公动手了吗?没有!

且从祭足、公子吕等屡次进谏的情况来看,郑国的政权一直掌握在郑庄公手中。

手握实权、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都没对公子段采取行动,这说明他在顾念兄弟之义,母子之情。

至于郑庄公到底是阴险狡诈,还是讲究兄弟、母子之情?战后发生的一件事能让我们更好理解。

郑韩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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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庄公自认,自己对公子段这个嫡亲弟弟和母亲武姜已经够友够孝了,可是他们还是要联合起来造自己的反。从鄢邑班师回朝的路上,郑庄公越想越不是滋味。因此一进新郑,怒火中烧的郑庄公直接下令将武姜安置到颍地,并且发誓:“不到黄泉,不再见面!”

也就是准备跟武姜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

过了些时候,庄公又后悔了。毕竟是母子,血脉相连自己这样做有点过。但碍于当时把话说得太绝,拉不下脸面直接去见武姜,只能暗自伤神。

守备颍谷疆界的主官颍考叔听说这事后,准备为郑庄公出出主意。怕直言相谏,触发郑庄公的逆反心理,因此决定来个迂回救国。

颍考叔以进献物品为名前来觐见郑庄公。庄公招待他吃饭。席间,颍考叔把肉放在一边不吃,这个奇怪的举动引起了郑庄公的注意。

郑庄公讶异地问他为什么不吃?

颍考叔摇了摇头说:“小人的母亲,我吃的东西她都尝过,只是从未尝过国君所赐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去送给她尝尝。”

肉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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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吃完打包,不仅是民间酒桌上的习惯,也是咱们华夏民族上下人等赴宴的习俗啊。远的不说,近的譬如明朝,由于皇帝一贯崇尚节俭,甚至规定每次廷宴,吃剩下的东西官员必须打包带走,也就是余物怀归,给予家人同享。所以提倡节俭是传统美德,光盘行动当大力提倡。

回归主题。

颍考叔这话直接勾起了郑庄公的心事,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最终化成一声叹息:“人人都有个母亲可以孝敬,唉,唯独我就没有!”

颍考叔装作听到了重大新闻,连忙问郑庄公:“您这是什么意思,夫人不是健在吗?”

找到了可以倾述之人的郑庄公,噼里啪啦的将黄泉之誓的惆怅和盘托出。

颍考叔趁机献计说:“您有什么担心的!您可掘地见泉,再挖条进入的隧道,然后与夫人在内相见。如此则既能解思母之情,亦未违背您当初的誓言。”

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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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郑庄公立刻让人依计而行。通过那条特意挖掘的隧道,郑庄公见到了他久违的母亲。母子重逢的那一刻《左传》中是这样描述的:“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

“郑伯克段于鄢”后面,《左传》有一段歌颂颍考叔孝道的内容。但要是郑庄公没这个心,颍考叔即使再能言善辩也没用。

在笔者看来,在郑庄公平定叔段的叛乱一事上,古籍之所以众口一词地数落他的不是,说他阴险狡诈,对亲弟弟大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是个大白脸级的枭雄。真实缘由还在于郑庄公是进入王权衰弱的东周后,第一个站出来挑战王权的重量级人物,且造成的后果相当严重。如此行为,不管是在传统史家眼中,还是在后世儒家眼中都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物。因此需要大加鞭挞,以警示后来者。

东周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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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郑庄公也没对公子段家族赶尽杀绝,公子段父子虽流亡在外,可其后嗣却一直活跃在郑国政坛,而且他家的氏号非常霸气,称作——公父氏。如《左传·庄公十六年》的“公父定叔”就是公子段的孙子。

这也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郑庄公非是世人所说的那么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