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了，被险资抛弃的影响依旧难消……
9月27日，在上证指数又大涨2.89%，放量站稳3087点的背景下，杭州银行（600926.SH）却下跌0.15%，报收于13.45元。距8月20日13.53元的收盘价仍差一步之遥，当天晚间该行公告了股东中国人寿的清仓减持计划。
根据公告，中国人寿拟自公告披露之日起三个交易日后的三个月内，通过集中竞价或大宗交易方式减持其全部所持杭州银行的1.86%股份，合计不超过1.1亿股，减持金额近15亿元。
公开信息显示，2009年，杭州银行引入中国人寿作为险资财务投资者。随后，于2014年，中国人寿通过协议受让方式两次增持杭州银行股份，参股和增持合计出资约16亿元，持股比例4.8%。
事实上，这并非中国人寿首次减持杭州银行。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中国人寿在二级市场减持杭州银行0.94%的股份，涉资约8亿元；2023年，中国人寿向杭州市城投集团转让杭州银行2%的股份，总金额约14亿元。
若算上本次近15亿元的减持金额，中国人寿在杭州银行的投资收益近20亿元（不含分红），年化收益率12.5%。
值得注意的是，险资甘愿放弃杭州银行这棵“摇钱树”的背后，是该行资本充足率持续下降，派现融资比仅41%，内控风险不断频频收罚单，盈利增速依赖投资收益，不良贷款率持平靠核销近18亿贷款，净息差下降还要低息“支援”关联股东发行的债券。
从这些角度来看，险资的清仓出逃不无道理。
派现融资比41%
数据显示，自杭州银行2016年10月上市以来，累计募资359.3亿元。包括首发融资37.67亿元和321.6亿元的再融资。三次再融资分别是定增71.6亿元，优先股100亿元，可转债150亿元。
同期，分红派现8次，累计分红派现额148.5亿元，分红融资比41.33%，现金分红回报不及融资总额的一半，属于重融资轻回报类型。
从2023年42家上市银行的股息率排名看，杭州银行4.1%的股息率，排名32位，位居倒数11名。排名第一的沪农商行股息率高达8.75%，是杭州银行的2.13倍。
再从股利支付率来看，近年来杭州银行的现金分红额在净利润中的占比也呈现出逐年下降的趋势，从2019年的34.13%降至2023年的21.44%。
即便是逐步下降的股利支付率，杭州银行还不忘给股东们来个“画馅饼”的大乌龙。
原本应该是“2023年度拟每10股派息5.20元”的分红政策，因为工作人员的小疏忽，竟然误写成了“2023年度拟每股派息5.20元”，这可真是让股东们空欢喜一场啊！
要知道，自2021年开始，杭州银行分红可是一直抠抠搜搜，连续三年都不到当期净利润的25%，这让股东们怎么开心得起来呢？
据更正后的公告显示，杭州银行2023年度归母净利润虽然高达143.8亿元，但拟分配的普通股现金股利总额仅为30.84亿元，占归母净利润的21.44%。
事实上，杭州银行在分红派现上的“吝啬”，更多是出于对资本充足率的担忧。
数据显示，过去四年间（2020~2023年），杭州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4.41%、13.62%、12.89%和12.51%，处于持续下降的趋势中；同期，核心资本充足率分别是8.53%、8.43%、8.08%和8.16%，虽然去年止住了下滑，但仍十分接近监管的红线。
到了今年一季度末，杭州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仅为8.46%，在A股42家上市银行中排名倒数第二，距离监管线7.5%不足1个百分点。
按照监管要求，杭州银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和资本充足率最低要求分别为7.5%、8.5%和10.5%。截至二季度末，三项指标分别为8.63%、9.9%、12.87%，在上市银行中处于较低水平，如资本充足率在42家上市银行中排名33位。
通常情况下，资本充足率的持续下降的原因是银行在快速扩张中的资本需求未得到充分满足。使得杭州银行不得不继续推进再融资计划，以确保其资本充足率符合监管要求。
上市以来，杭州银行主要是通过上市首发募资，以及再融资的定增和发行优先股、可转债等多种方式的募资补充资本。
2023年6月，杭州银行宣布了再融资预案，计划向不超过35个投资者发行不超过9亿股，募集不超过125亿元。
不过，杭州银行在方案发布后不久就迅速调整了再融资方案，将募集金额下调至80亿元。
今年4月20日，杭州银行发布了《关于延长向特定对象发行 A 股股票决议有效期及授权有效期的公告》，公司在公告中披露称已获得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浙江监管局对公司2023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通过的向特定对象发行A股股票的方案的核准文件。
但鉴于本次发行股东大会决议有效期及授权有效期即将到期，所以将公司本次发行的股东大会决议及授权期限自2023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决议有效期及授权有效期届满之日起延长十二个月，即延长至2025年7月17日。
在9月5日召开的中期业绩说明会上，有投资者直指80亿元再融资的必要性：“贵行是否测算过，在没有增量外源资本补充的情况下，贵行内生利润留存增长是否可以保障未来的业务发展需要？”
上述投资者的提问，反映了市场对杭州银行“重融资轻回报”的担忧。
在42家上市银行中，分红派现率排名靠后的杭州银行，在过去三年的股利支付率均低于30%；仅41.33%的派现融资比，让杭州银行远落后于同城的浙商银行，后者78.29%的派现融资比高出前者近一倍。
如此低的派现率，是很难让险资长期坚守！
净息差下滑仍低息“支援”股东
中报显示，上半年，杭州银行实现营业收入193.4亿元，同比增长5.36%，实现归属于公司股东净利润99.96亿元，同比增长20.06%。
净利润增速几乎是营业收入增速的近4倍，杭州银行是怎么做到的？
数据显示，上半年，杭州银行利息净收入119.67亿元，同比增长0.46%；而非利息净收入73.73亿元，同比增长14.43%；两者“平均”就是营收增速的5.36%。
通常情况下，利息净收入是银行营业收入的主要组成部分，该指标与银行资产负债规模挂钩；非利息收入则来自手续费及佣金收入、投资收益和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等科目。
2024年上半年，杭州银行手续费（托管业务）及佣金收入同比减少，靠着投资收益猛增55.40%，才保住非利息收入两位数的增长，避免了营收要下降的局面。
据wind数据，上半年，杭州银行实现投资收益46.22亿元，较上一年同期的29.74亿元，净增加16.48亿元。这主要是凭借交易性金融资产所产生高达37.81亿元的投资收益，而上一年同期该数值仅20亿元，净增加17.81亿元。
这17.81亿元的“贡献”——为9.8亿元营收增加额的1.82倍，占净利润16.7亿元增长额的106.65%。
上半年，杭州银行持有的金融投资余额9438.65亿元，超过同期发放贷款和垫款余额的8653.36亿元。从这两组数据对比，在降费支持实体经济和净息差收窄的大背景下，杭州银行更多地倾向于持有金融资产。
其中，金融投资主要由交易性金融资产、债权投资和其他债权投资构成，余额分别为2376.79亿元、4694.56亿元和2362.4亿元。
除了投资收益贡献较大外，还有信用减值损失减少的功劳。上半年，杭州银行的信用减值损失30亿元，较上一年同期的40.5亿元，减少10.5亿元，同比下降26%。
这10.5亿元的“贡献”——占了营收增长额的107%，占了净利润增长额的63%。
事实上，依赖投资收益和减少信用减值损失拉动增长的背后，是杭州银行净息差低于银行业均值的“囧境”。
数据显示，2024年6月末，银行业净息差1.54%，较上年末下降15BP。杭州银行2024年6月末净息差1.42%，较上年末下降8BP，低于行业均值12BP。
“总体来说，我们感觉净息差仍有下行压力，但从边际来看，下行压力也在逐步缓解。”杭州银行副行长章建夫在中期业绩说明会上表示。
同期，受净息差收窄的影响，上半年杭州银行的净利差，由上年末的1.59%收缩至1.51%。在这样的背景下，杭州银行还要用关联交易来“支援”关联法人股东。
据半年报，杭州银行关联交易的收入达到了5.1亿元，而和关联法人的交易占到了其中的99%，占杭州银行当期营业收入的2.63%。
《杭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关于部分关联方 2024 年度日常关联交易预计额度的公告》披露，在2024年杭州银行对杭州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杭州城建”）、杭州市交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杭州交投”）给予的授信类日常关联交易额度分别为210亿元和205亿元，该交易包括贷款、债券投资等信用风险业务。
有了杭州银行关联交易的“支援”，上述股东新发行债券的成本大幅下降。
8月29日，杭州城建发行三年期的公司债券显示，发行利率仅只有2.05%。目前，只有新发行的一年期同业存单，利率能低于杭州城建的债券。
这使得杭州城建的新债券发行难度大幅上升，不仅原本计划和3年期公司债一起发行的10年期债券取消了发行，簿记建档结束时间由 18点延长至19 点。
而截至2024年上半年，杭州银行的平均融资成本是2.21%，其中，吸收存款的平均成本是2.08%，几乎与杭州城建的发行利率持平。
目前，尚不知杭州银行是否为杭州城建上述发行债券发行兜了底？难道为了“支援”股东杭州银行也学会了“赔本挣吆喝”？
或许，这也是险资股东清仓撤离的另一个原因。
核销近18亿贷款稳住不良贷款率
在银行业业绩整体承压的环境下，上半年杭州银行资产质量保持稳定，尤其是不良贷款率保持不变的同时，核销贷款规模暴增3倍多。
中报显示，截至报告期末，杭州银行不良贷款额68.51亿元，较上年同期的58.79亿元增加约10亿元；但受贷款规模和核销贷款增长影响，上半年杭州银行的不良贷款率才保持住0.76%的水平，实现与上年末、上年同期的持平。
其中，零售及对公房地产不良率增长加速。截至2024年6 月末，杭州银行个人贷款、经营贷、消费贷不良率分别为 0.76%、 0.91%、1.32%，较上年末上升 17BP、22BP、22BP。
同期，杭州银行对公房地产贷款不良率较上年末上升 71BP，飙升到7.07%，位居42家上市银行之首，是浙商银行的5.6倍。
上述零售与对公不良贷款率的大幅攀升，也成为了核销贷款的主要来源。上半年，杭州银行核销贷款规模17.7亿元，是上年同期的3倍多。
从业务条线看，上半年核销的构成主要有四个方面：公司贷款核销约8亿元；互联网金融贷款核销约5.5亿元；小微贷款（不含互联网金融贷款）核销约3亿元；个人消费贷款（不含互联网金融贷款）核销约1.1亿元。
“核销贷款规模增加主要是两个原因。”杭州银行副行长潘华富在中期业绩说明会上表示，“第一，上年同期基数较低，前两年核销年度总额相对来说是很小的数额；第二，今年不良新生成率比上年有所提高，不过与同类上市银行相比，我行核销总额相对较低。”
众所周知，核销贷款是冲掉一些死账，其规模的增长能降低整体的不良贷款率。这也是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杭州银行之所以能把不良贷款率盯在0.76%的原因。
事实上，杭州银行通过核销贷款规模下调不良贷款风险的做法，依旧不能打消监管机构的担忧——今年前8个月收到400多万的罚单。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今年8月末，杭州银行已收到三张监管罚单，罚款金额均超过100万元，累计被罚款达420万元。
1月，因债券承销业务与债券交易、投资业务间“防火墙”建设不到位、余额包销业务未严格执行统一授信要求、包销余券处置超期限、结构性存款产品设计不符合监管要求，内嵌衍生交易不真实、本行贷款及贴现资金被用于购买本行结构性存款、理财资金用于偿还本行贷款等问题，杭州银行被罚款210万元。
3月，该行舟山分行因对与融资租赁公司合作的业务管理不审慎等3项主要违法违规行为，被罚款100万元。
8月15日，据金融监管总局浙江监管局披露，杭州银行因3项违规被罚款110万元，同时该行四名员工遭到警告。
被处罚原因为该行因违规向借款人收取委托贷款手续费、风险资产权重计量不审慎、向监管部门报送错误数据以及部分EAST数据存在质量问题。
被处罚的当事人包括杭州银行总行、时任杭州银行北京分行金融发展四部总经理助理、时任杭州银行建德支行客户经理、时任杭州银行西湖支行客户经理、时任杭州银行彭埠支行行长。
“银行产生的所有交易场景、流程，数据都要报送给监管。”有业内人士解释说，如果报送出现问题，就可能导致客户征信问题，交易异常，防止洗钱、诈骗等等。
上述三次百万级罚单，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杭州银行在风控体系的建立和执行上仍存在较大问题。
显然，风控体系有待完善的杭州银行，在一定程度上坚定了险资清仓出逃的决心……
（本文基于公开数据与资料分析，尚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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