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雨
卢卡奇指出,康德美学功绩在于重视审美主体能动性的方面,但“因为他是主观唯心主义者,所以他对问题的新提法只关系到孤立的创造性的或领受式的个人。这样一来,在他的美学中艺术的社会作用和历史作用就完全消失了”,所以艺术对真理的认识作用问题也被排除在外。这是因为康德在理解能动性原则时,“只能完全形式主义地确定审美对象,结果,内容问题就真正落在美学范围之外了”。康德美学中的审美主体,所能认识的就只有现象的形式,所以不可能认识到对象本身。从纯粹形式论的角度,的确可以判定康德美学在艺术真理问题上是缺失的,但卢卡奇忽视了康德艺术论中谈到的想象力在“审美理念”中的重要作用:使得不可见的理性概念成为可感的。
卢卡奇认为,“黑格尔美学的中心就不是形式,而是内容。这一方法的结论同黑格尔努力要消除认识真理和艺术地表现世界的二重性——这一点是每一种形式美学,尤其是康德美学的最大弱点,最反动的方面——最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他指出,黑格尔的哲学、美学诉求是“认识社会发展的规律则是哲学、美学的职责。”黑格尔以绝对精神统一主体和客体,将之确立为万物的共同本质。绝对精神从潜在的状态开始不断自我显现和发展自身,而艺术作为绝对精神的外化或显现,其“种类的形式不是随意设立的。相反,它们产生于一定的社会和历史状态(即‘世界状态’)的具体规定性”,反过来又通过感性形象来呈现绝对精神的内在本质,也即真理。但卢卡奇指出,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并非人本身,陷入了宗教神秘主义。
黑格尔将艺术真理历史化、具体化,马克思主义美学则以“实际的物质劳动”替代黑格尔唯心主义虚构的抽象精神劳动,为之奠定科学的基础,将艺术真理回归到特定社会和历史环境中具体的现实的人身上来,即卢卡奇所反复强调的基于历史唯物主义原则的现实主义反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