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从1969年10月到1972年4月,陈云在江西度过两年半的时光,然而陈云刚来到江西,就遭遇到省委书记的嘲讽和奚落,甚至扬言不见陈云,然而多年后陈云对此却表示:
“他胆大包天,太自信了…….给江西造成损失!”
陈云为何下放江西?这位省委书记究竟是谁?为何公然嘲讽陈云?
调往江西
在1969年召开的党的九大上,陈云当选为中央委员,但是中央考虑到陈云身体不好,因此,在九大之后,中央没有分配陈云具体工作,而是让他和一些老同志到工矿企业搞“蹲点”调查。
对于中央下达的这次任务,陈云是很重视,陈云是很重视的,在1969年5月底到10月的这一段时间里,他经常去北京新华印刷厂,参观各大车间,参加职工学习班,还和叶剑英,谭启龙等老干部开了十多次向工人学习的调查座谈会。
不久,陈云将自己在调查研究中发现的问题,学习的收获写出来,通过叶剑英转周总理并报送给毛主席。
然而,陈云的这种平静生活,不久就被打破了,1969年10月14日,中央根据苏联很可能对中国实施核袭击,发出通知,要求在京老同志于10月20日前疏散到全国各地,同时,全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根据中央的指示,陈云被调到江西。
这对于身体一向不太好的陈云来说,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是陈云并不在乎,他很痛快地决定,10月20日就动身去江西。
对于江西,陈云并不陌生,在江西苏区的时候,陈云拟定了食品杂货业劳动合同书,内容明确,操作性强,适合订立劳动合同的要求,很快被中央向各地,各行业推广。
而且陈云还倡议在党的刊物撰文,建议发起关于领导方法的大讨论,借此帮助各级干部学会工作方法,增强组织,领导能力。
陈云的倡议,在江西苏区引起极大的反响,许多干部纷纷响应号召,在改进工作方法上狠下功夫,在提高工作能力上刻苦磨练自己。
而且在蒋介石第五次反围剿开始后,陈云一直在思考着对中央苏区的生存,发展至关重要游击战的问题,他认为应该采取有力措施,扭转当前游击区存在的种种问题,以改变第五次反“围剿”的被动局面。
因此这次去江西,陈云也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周总理亲自给江西革命委员会核心小组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要求他们妥善安排即将去江西的陈云,还特意嘱咐陈云的身体补好,安排他的住房一定是要有暖气的,周总理最后指示:
“前一段时间陈云同志在北京到工厂里蹲过点,到江西后可以继续让他到工厂。”
10月20日,陈云从北京乘火车去江西,此时,他一家人被分散在好几个地方,陈云是一个人去的江西,家里没有人随行。
周总理考虑到陈云患有心脏病,经过多次交涉,终于让陈云登上了公务车厢,陈云坐在火车上,心情复杂,这一去就不知道几时才能回北京了。
11月4日,省里安排陈云住进位于青云谱的福州军区干休所8号房,陈云看着路名,说:
“这是我老家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合起来的名字啊!”
从此,陈云开始了在江西漫长的不平凡的“蹲点”生活……
遭省委书记嘲讽
陈云到南昌后,暂时住在江西省的招待所,不久后,当时掌管江西的军队代表,江西省委书记,革命委员会主任程世清来“看望”陈云。
程世清说是来“看望”陈云,实际上不如说是来给陈云训话的,程世清和陈云一见面,就批评陈云说:
“你过去管经济没有管好,发展太忙,现在江西要大发展,给国家做出大贡献,以后,江西省准备年产汽车六七万辆,每年向国家上交一百亿斤粮食。”
当时陈云不便于和程世清辩论,只能静静地听着程世清讲话,同时,陈云也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他知道,在那个时候,人们的认识水平就是那个样子,因此,他并没有对程世清的态度感到不舒服。
程世清是陈云的老部下,他幼年时家庭贫寒,1928年6月,工农革命军第七军在他的家乡河南新县开辟革命根据地。
1929年他刚满11岁便参加了红军队伍,便编入光山县独立团当传令兵,是名副其实的“红小鬼”,之后在长征和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程世清参与了多次大小战役,立下赫赫战功。
新中国成立后,程是清任军委装甲兵干部部副部长,部长,装甲兵政治部主任,1963年调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军政治委,1967年,中央决定改组江西军区,任命程世清伟福州军区副政委兼江西省军区政委。
在江西工作期间,程世清的表现被毛主席大力赞扬,毛主席在接见江西省革委会筹备小组成员时,毛主席夸赞程世清:
“江西搞得好,应该表扬。”
因此陈云初到江西,根据程世清的指示,陈云被安排到了省委招待所,滨江宾馆三号楼,这是一座园林式宾馆,毛主席来到南昌时,总是住在这里,后来陈云自己要求迁出,住到了南昌市南郊青云谱的省军区干休所。
作为老部下,程世清还是对陈云比较尊敬的,因此他第一次见到陈云,不知是出于表功还是表态,就开始大吹特吹。
而且陈云在11月13日来到江西化工石油机械厂,16日,程世清为了某种武器的制造和生产到该厂视察金工车间,很巧,陈云也正在金工车间。
厂领导请示程世清见还是不见陈云,程世清摆摆手干脆地拒绝道:“不见……”,而程世清在江西的所作所为,也给主管经济的陈云留下不好印象。
1970年,程世清在江西农村推行“八字头上一口塘”,两边开渠在山旁边,中间一条机耕道,新村建在山坡上的所谓“新村图。”
程世才下令全省按图行事,要求将所有农房全部搬迁上山,然而,仓促建起来的“一口塘”工程质量非常低劣,第二年春天由于蓄水过多排泄不及时导致垮堤,数万劳力大干30天“旱涝保收”的“梯田”还有新农舍被洪水都冲走了,农民又回到了他们祖居的地方……
陈云从《江西日报》看到这一消息后,就批评说:
“程世清呀,程世清,看你将来怎样向江西人民交代!”
而陈云对程世清的的态度并不在乎,他积极地来到江西石油化工机械厂“蹲点”,走到工人中间…..
忧民生,心系化工石油厂
11月12日。陈云来到居住地一湖之隔的江西化工石油机械厂,此后两年七个月的时间,陈云的足迹遍布该厂的每个角落。
他的身影频频出现在科室,车间,仓库,医院,学校以及职工的家庭,他先后参加了200余次大大小小的会议,接触了各方面的人,而更多的时间,是和工人在一起的。
陈云在江西南昌住的地方离工厂有2里路,为了每天早上八点赶到工厂,陈云六点就起床了,陈云第一次来到江西化工石油厂,身穿灰色中山服,黑布鞋,披着一件军绿大衣,这个厂是全省一家规模比较大的企业,领导从大到小都不缺,厂领导对陈云的视察很重视,进行了认真的安排。
而工人们对陈云的到来很是期待,陈云来厂之前,上级部门交代,不允许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以免群众知道,然而,当陈云走出来时,还是被人人出,“陈云来我们厂啦!”先见着的人急切地想把信息和感受传给别人。
但是陈云对前来迎接他的工人和干部说:
“我是来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要向工人阶级学习,我觉得我们厂很不错。”
大家随后都笑了,汇报时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当他听到厂里可以生产出小化肥厂的成套设备时,高兴地说:
“你们厂不错啊,是个大有可为的厂子。”
接着,他又深有感触地说:
“我们国家的化肥工业还很薄弱,发展比较慢,化肥远远满足不了农业生产发展的需要,像你们这样能生产化肥厂成套设备的厂子,从全国来说,不是很多,国家很需要你们这样的厂子。”
陈云听取厂情况汇报后,便径直深入车间,班组,到最基层了解情况,他先后道铸工车间木模二班,造型班,金工车间中车组,划线组,钳工班,容器车间划线班,装配班,机修车间机电班,锻工车间锻工班能许多班班组参加学习,现场看工人操作,了解生产情况,和工人促膝长谈。
临别时,工厂负责人将厂办公室主任马俊介绍给陈云人世,马俊说:
“老首长,您到厂里有什么要办的事,由马俊办理。”
后来几日,陈云向厂里领导提出跟职工开座谈会,用基层的工人们见见面,听听大家对厂里的意见,之后,他还分别召开了不下百次的座谈会,同技术人员,退休人员,医务人员与教学人员,炊事员等作交流,陈云拿了本子作了记录。
陈云平易近人,待人诚恳,在休息时,工人们经常围着陈云听他讲党的光荣历史,奇闻趣事,有一天,他对车间的两位干部说:
“我在这里参加了73次会议,怎么没听过你们讨论生产问题?你们这里是否不研究生产,不研究生产不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认为,一个民族不能一天停止生产,工厂就是要搞生产,如果只谈革命,不搞生产,那我们吃什么?”
还有一次陈云和工人聊天时,一个工人抱怨现在的工资太低,陈云听后想了想,说道:
“工资的增加要建立在发展生产的基础之上”。
为此,他还给工厂的工人们举例茶杯卖五角钱,加了工资后仍然在同样时间里生产一只杯子,那么杯子成本必然增加,这支茶杯就要涨价了,相反,假如在同样时间里成产2只,3只,4只,5只茶杯,这样就可以增加工资,也不会让钱贬值。
陈云的这个例子,工人们觉得很有道理,也初步懂得了搞好生产才能改善生活,不仅如此,陈云还关心工人的身体健康,有的车间满是灰尘,陈云就向厂子里反映,将加热炉搞好,减少灰尘,改善工作环境,保障工人的身体健康,陈云的艰苦作风也给大家树立了好榜样。
1969年11月下旬到1970年2月,陈云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间,陈云一到车间,首先看望工人,与每一位工人握手,亲切地询问他们的姓名,年龄,参加工作的时间,并且要求班,排,安排工作,对于工人提出的问题,陈云都是及时答复,尽可能不让工友们失望。
1970年年底,厂里从山东买来一批苹果,挑选了一些送给陈云,他不肯收,说:
“分给工人们吃,吃的东西我有。”
在路上,每当看见厂里的工人,他都要司机将车停下来,招呼步行的工人上车,那个岁月,坐小轿车是普通工人不敢奢望的。
陈云在江西的日子,虽然生活条件比北京差了很多,但是由于他心情舒畅,一向身体不好的他,竟然奇迹般的没有生大病。
在江西期间,陈云始终忧虑“政治挂帅”中的经济工作,尤其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工农业生产,1971年9月9日,经过江西省委同意,陈云如愿踏上了新余,萍乡参考考察之旅,此前,他已经在南昌先后考察了南昌钢铁厂,井冈山汽车制造厂,南昌电缆厂,洪都机械厂等大型骨干企业。
新余是江西钢铁工业重镇,陈云与秘书,警卫员等一行四人乘坐火车抵达新余后,立即对前来迎接的县委领导说:
“我只是走走看看,你们忙你们的工作,我不陪同。”
在此后三天参观行程中,陈云一再坚持“不休息,抓紧时间看看”,他几乎走遍了两大钢铁企业,新余钢铁厂,江西钢厂的角角落落。
在视察萍乡期间,当市委书记饶有兴趣地向陈云汇报:“抓革命,促生产”情况时,陈云也是忍不住插话道:
“凡是抓革命促生产有利的就是对的,凡是抓革命促生产不利的就是的就是错误的。”
在江西期间,陈云一直牵挂自己的孩子,一直到1971年,女儿陈伟华才有机会到南昌看望父亲,陈云在南昌的日子里,几个孩子都去看望过他。
每次,陈云和子女们都谈论读书学习的问题,他告诉子女们:
“学好理论是政治进步的基础,学好哲学尤其重要,掌握了唯物辩证法,就有了观察问题正确的立场,观点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1972年4月22日,在周总理积极推动下,陈云终于结束了两年零七个月的“蹲点”岁月,陈云带着江西人民的衷心祝福重返北京。
回到北京的陈云,依然怀念在江西的点点滴滴,对于程世清,1979年,陈云在一次中央会议上批评了他:“这个将军胆大包天,他们说搞什么就搞什么,太自信了,才造成江西的损失。”
但是陈云接着客观地评价了程世清:“尽管有过错,但是他也为江西经济发展做出重要贡献,不能一概否定。”
陈云的一生,都在为国家的财经工作呕心沥血,即使遭受别人的奚落和嘲讽,他仍无怨无悔,他也能用客观公正的态度来对待每一个人,而两年的江西行,也是陈云光辉医生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党的艰辛曲折历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