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家连着生了七个女儿。

生得起,养不起,我爸送走了五个,只剩下两个女儿,一个叫招娣,一个叫盼娣。

我妈死活不从,哭着喊着把我们的名字改成了盼盼和昭昭。

又是拜佛又是求神,弟弟还是没招来。

他以“女儿缘多,不生儿子”为由,把我们送到舅舅家长大。

十岁那年,弟弟终于招来了,可惜是个弯的。

1

从我记事起,我的名字就叫昭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总是喊我“招娣”。

我和姐姐自小相依为命,在舅舅家长大。

直到十岁那年,才被爸爸接回去。

一路上,他满面春风,嘴里哼着小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十分不解,问爸爸是不是中彩票了?

他瞥了我一眼,得意道:“是你弟弟出生了。”

他不断吹嘘着自己的英明决断,劳苦功高,抱着儿子到处炫耀,全然忘了刚生产完的妻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桌上还摆着带着血渍的剪刀。

妈妈脸色煞白,虚弱地躺在床上,见我们进来了,才拼尽力气挣扎着起身。

“盼盼、昭昭,妈妈对不住你们。”

她摩挲着我们的手,眼泪就像开了闸一样喷涌而下。

一旁的爸爸啧了一声,不满道:“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真晦气。”

姐姐熟练地系上围裙,踩在小板凳上,抄起锅铲准备做饭。

我看着摇篮里像猴一样难看的小人儿,问道:“弟弟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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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扬了扬下巴,满脸得意。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就叫天赐。

2

妈妈一连生了七个孩子,身体不适宜外出工作,养家的担子自然落到了爸爸身上。

自从天赐降生后,他辞去了工厂的工作,美其名曰照顾儿子。

实际却花天酒地,处处留情,听说最近又跟村头的寡妇勾搭上了。

妈妈怒不可遏,跟他大吵一架,把家里仅剩的几个碗也摔得稀碎。

他们一路闹到外面,要去找奶奶评理,我和姐姐留在家里,收拾战场上残留的一片狼藉。

我戳了戳姐姐,低声问道:“你说,爸妈会离婚吗?”

“那不能。”

姐姐笃定地摇头。

她是家里最大的,而我是最小的那个,中间的五个都被送走了。

她七岁那年,我降生了。

爸爸嫌弃这胎又是个女孩,大骂妈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要把我们的名字改成“盼娣、招娣”。

妈妈拼死不从,哭着喊着闹离婚、闹绝食、离家出走。

所有招数都用了一遍,才逼得爸爸妥协,把名字改成了“盼盼、昭昭”。

在姐姐的记忆里,这是父母吵过最凶的一次架,也是妈妈第一次发怒。

今天是第二次。

为了王寡妇。

经过奶奶的一番调解,事情越闹越大。妈妈打定主意要离婚,带着我们离开杨家。

我迷茫地跟着她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鞋底子都要磨烂了,才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喊声。

爸爸驾着驴车,气喘吁吁地赶来,挥着鞭子大喊道:“喂,先别走!等等啊!”

夫妻数十载,妈妈终究还是心软了,步子慢了下来。

还以为他会低头认错,然后带我们回家,我刚要把屁股挪上驴车,就被爸爸一把推了下去。

他把手伸过来,大言不惭道:“你们可以走,把我的天赐留下。”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气得脸色涨红,一把将天赐扔进他怀里,带着我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们顺着泥路,一直走到天亮。

我饿得饥肠辘辘,眼冒金星,一步也走不动了。

妈妈出来得太急,一分钱也没拿,她心一横,索性带我们去隔壁村投奔姥姥。

一个老妇人推开门,当下脸色一沉,没好气地数落一通。

“当初为了那个男人,你就要和我断绝关系,我都不是你妈了,你还来这儿做什么?讨债吗!走走走,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妈妈被她推出门外,拉着我和姐姐扑通跪下。

“妈,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吧。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两个孩子饿一天了,求你给她们一口饭吃,孩子是无辜的呀。”

姐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一天学也没上过,原本应该握笔的手,却长了厚厚一层茧子。

我面黄肌瘦,矮得像个小萝卜头,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捡来的野孩子。

姥姥低头看了看面黄肌瘦的我们,终究还是心软了,让我们暂时住下。

我终于吃到了第一顿饱饭,意犹未尽地舔着碗边的米粒。

姐姐也不用再干重活,偶尔还能溜到村里的学校,趴在窗户上偷看老师教书。

只有妈妈看起来不太开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能看到她一个人静静坐着,抬头眺望窗外。

这里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比家里好上百倍。

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爸爸就抱着天赐上门了。

3

那天夜里,我睡意正浓,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木门板敲碎了。

妈妈披着衣服下床,开门一看,爸爸怀里抱着天赐,急得大汗淋漓,不由分说便闯了进来,满口指责。

“你怎么就那么自私,一点不顺心就要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你看看,都把天赐折腾成什么样了!”

掀开包被,天赐浑身发烫,脸色白里透黑,就快没气了。

妈妈来不及跟他吵,抱着孩子连夜赶到乡镇医院,连着输了七天液,才把天赐救活,把家里的积蓄全花干了。

爸爸却像个没事人,跷着二郎腿在外面抽烟,口中振振有词,细数着她的十条罪状。

明明是他和王寡妇纠缠不清,妈妈才会离家出走。

也是他着急出去打牌,忘了关窗户,导致天赐生病发高烧,险些要了命。

到头来,却把一切罪责怪在妈妈头上。

我都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她却摇摇头,按住我紧紧攥着的拳头。

“算了,咱们回家去吧。”

很显然,这样逆来顺受的日子,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她已经认命,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

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我和姐姐身上,到处借钱供我们上学,期盼着我们能出人头地,别走她的老路。

爸爸夜里打完牌回家,打开抽屉摸索了一阵,才发现家里的钱离奇消失了。

他当即暴怒,一把扇向熟睡的妻子,把天赐也吓醒了,哭闹不停。

他不去上班,没了收入,那点存款支撑不了一个家庭的开支,家里早已入不敷出。

再加上天赐看病,存款已经花光了,他却一口咬定,把一应罪责怪在妈妈头上。

“说,那钱是不是你拿走了,供那两个赔钱货去上学的?说啊,到底是不是你!”

又是几个巴掌下去,我和姐姐跑过去拦,也被他推倒在地,撞得眼冒金星。

巴掌大的屋子里充斥着女人和小孩的哭喊声,直到隔壁的邻居被吵醒,敲门询问情况,爸爸才肯罢休。

他揉了揉红肿的手心,朝地上吐了一口水,喃喃道:

“不是没钱吗?明天就把那两个赔钱货卖出去。”

虎毒不食子,妈妈以为他是气急了,才故意那么说的,就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还是照常送我和姐姐去镇里上学。

刚走到院子里,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杨家村只有几十口人,家家户户都打过照面。

可眼前这几个人很是眼生,分明不是杨家村的人。

妈妈本能地将我们护在身后,警惕地后退了几步,问道:“你们要干嘛?别过来,不然我就喊人了。”

为首的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色眯眯地打量着我和姐姐。

“你叫破天也没用,因为是你男人请我们来的。”

4

那几个男人说,爸爸给姐姐说了门亲事,他们是来领人的。

与其说是说亲,倒不如说是卖人。

买主是王家村的坡脚老头,都能当姐姐的爷爷了。

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就来扯姐姐走。

妈妈拼死不从,硬生生挨了一锄头,头上泼了个大洞,顿时鲜血直流,把我的衣服也染红了。

姐姐被人拽着往出走,我边哭边追,恳求他们不要动我姐姐,我们愿意把钱还给他。

为首的人乐了。

“要买回去也行,但是得出双倍。”

为了不葬送姐姐的一生,妈妈不得不咬着牙答应,让他们一星期后来取钱。

她把我们三个送到姥姥家,自己坐在门口等爸爸,等着问他要钱。

不用说也知道,他拿了钱就去打牌了,兜里比脸还干净。

问他要钱,还不如要他的命。

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妈妈走投无路,只好变卖嫁妆,拿一对金手镯换了几千块钱,连带着借来的钱,一并还给买主。

男人贪婪油腻的眼神,我至今都忘不了。

甚至好几次被噩梦惊醒,脑海中还会浮现那一张张恐怖的脸。

这也成了姐姐一辈子的阴影。

自那之后,她读书更加用功,夜以继日地学习,都快把书本翻烂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考上了镇上最好的寄宿学校,暂时逃离了给她带来苦难的家。

妈妈一天打三份工,到了夜里还得在煤油灯下给人缝衣服,渐渐熬坏了眼睛。

甚至连天赐在吃刀片都没看见,还以为他在吃手。

我放学回家后,看到天赐满嘴的血,吓得大叫一声。

爸爸赶紧冲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个巴掌,我被扇懵了,来不及躲那一棍,疼得钻心。

“让你害我儿子,当初就该掐死你!”

他一边打,一边喊,仿佛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来谋杀他儿子的仇人。

妈妈挡在我身前,替我挨了几棍,直到门外传来姐姐的呵斥声,这场闹剧才停止。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眼含热泪地拉着姐姐的手。

“姐,你怎么回来了?”

煤油灯下,她替我揉着身上的淤青,语重心长道:“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我重重点头,把她的话烙印在心里。

长大后的天赐变得更加令人讨厌。

他被父亲的那套男权思想潜移默化,固执地认为我们生来就是伺候他的,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从我发现他偷穿裙子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