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吴娟，今年58岁，六年前我应儿子儿媳妇要求，从江北老家赶到上海照顾刚半岁的孙女。
尽管人生地不熟，每天除了陪着孙女，还得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但我没有一句怨言，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子孙兴旺，家庭和睦吗？更别说还有可爱乖巧的孙女每天陪在身边。
再加上我老伴也去得早，这世上除了儿子儿媳妇，我也没有什么至亲之人。
也是因为和儿子他们长期在一起生活，对他们的生活情况，我也多了了解，生活不容易，尤其是在三年前换了套稍微大点的房子后，小两口生活更有点辛苦，害得儿媳妇颇有怨言，多次在我面前诉苦，说她当初要是知道嫁人要受这许多苦，一定好好筹谋找个有钱人家，起码生活无忧。
儿媳妇虽然是上海本地人，家境却十分普通，她和我儿子是大学同学，当年也是她主动追求，并且一再表示爱情至上，只要两人感情好，其他的都是浮云。
尽管心里对儿媳妇的话不喜欢，可也知道人家说得也没错，想着自己以后也得小两口养老，我一咬牙承诺儿媳妇，每月给他们拿出6000块钱支援。
虽然不是太多，但最起码能分担他们一点困难。
儿媳妇听到我每月给6000块钱，别提多高兴了，连叫妈的声音，都比平日里大了许多。
儿子知道这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让我每月到日子了把钱给儿媳妇就行，毕竟这个家是人家管着。
我是无所谓，给谁都行，反正肉烂了都在锅里。
02
一年又一年，我跟着儿子儿媳妇搬进学区房已经两年，眼看孙女就要上幼儿园了，儿媳妇突然跟我说，她娘家妈得来住一段。
我没多想就答应了，来就来呗，刚好还有个人陪我说说话，省得整天一人闷在家里。
再者对儿媳妇娘家妈，我印象也不错。年龄比我小三岁，性格也不错，每次见了都笑眯眯的，总说自家闺女有福气，遇上个通情达理的婆婆。
可儿媳妇又加了句话，说她妈可能得常住，因为她家弟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跟老太太处不到一块，三天两头地吵闹，害得老太太心脏都不好了。
我一听赶紧催促儿媳妇：接，快去接亲家母过来，不为别的，就当在闺女家散散心去去火，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反正家里客房也是空着。
亲家母当天就被接了过来，大包小包地进门，一看阵仗就是长住。
我也不在意，这是你闺女家，想咋住就咋住呗，也就是每天做饭多揉点面，多下一把米的事。
因为亲家母的到来，儿媳妇给我的工作重新做了安排：专门负责做饭收拾屋子。
至于亲家母，就负责孙女的生活。
理由听着也合理，孙女上幼儿园，需要接送，亲家母是本地人，熟悉路况，出去了他们也放心。
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亲家母也是欣然接受。
只是孙女有点闹情绪，也许是我从两个月带大，习惯了，面对亲家母的主动示好，小丫头是不理不睬，有时候惹急了还又哭又闹，非是不要外婆要奶奶。
心疼孙女，我就陪着亲家母一起送孙女上幼儿园，家里的活回来后继续干。
累是累点，可能让孙女开心，我心里挺幸福，倒是亲家母有点不好意思，对儿媳妇说：你看妈到你家，帮不上忙不说，还添乱，要不然还是回家算了。
儿媳妇都要急哭了，我也在一边劝解：小孩子不懂事，谁跟她处时间长了就依赖谁，你刚来，等着时间长了点，肯定就喜欢赖着你不走了。
亲家母这才安心，之后按着我教的办法，给孙女读绘本，讲故事，陪着她画画，玩游戏，肉眼可见的婆孙俩就处地融洽起来，等再上幼儿园，也不闹腾非得我去送了。
亲家母对我感谢不断，说我大度，不像她儿媳妇那娘家妈，总是占着闺女孩子不撒手，没一点做老人的坦荡。
而在她知道每月还给儿媳妇交6000块钱后，更是目瞪口呆：亲家，你这婆婆做得太无私了！换别人绝对做不出来。
我笑得坦然，无私谈不上，只是尽做长辈的力量，给孩子们减轻点负担。
那一刻亲家母两眼放光，满是崇拜。
03
孙女五岁的生日宴，是儿媳妇提出来的。
我自然同意，就这一个宝贝孙女，肯定得好好疼，为了支持儿媳妇的决定，我不但提前把承诺的6000块钱给了，还给孙女包了个2000块的大红包。
亲家母唏嘘不已，说还是你有魄力，可以自己掌握退休金，不像她，退休金都在自家儿子手里握着。
我也没多想，只当她是感慨。
生日宴上都是儿媳妇那边的亲戚朋友，我因为要照顾孙女，没怎么招呼客人，就拜托了亲家母在中周旋，好不容易等到客人到齐，大家就要把酒言欢时，主持人上台了。
他说：应主人家吩咐，在这欢庆的日子，特意邀请含辛茹苦，放弃养老生活，辛苦抚养孙女长大的奶奶上台讲话。
瞬间掌声雷动。
我欣喜儿子的安排，整了整衣衫正准备上台，只见儿媳妇急匆匆从隔壁桌过来到亲家母跟前：妈，叫你上台讲话呢！
那一刻我脸滚烫，而亲家母竟然真的上去了。拿着话筒讲述着她这两年在闺女家照顾孩子接送孩子的辛苦和繁琐，最后更是声音颤抖地用一长段话做了结尾。
“照顾孙女，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和外婆义不容辞的责任，谢谢闺女和女婿，让我有了这个证明自己老了还有用的机会。”
台下瞬间掌声雷动，可听在我耳朵里，那掌声却像射向我的利剑，剑剑不见血，剑剑却要命！
亲家母满面红光地下台，不但直接坐在我身旁，还没有一丝不自在地凑到我耳边问：亲家，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我冷冷一笑：你怎么会说错话呢？简直说到当妈的心坎里。
宴席结束，我不等客人离开，便先出了酒店。
在儿子家住了六年，我的东西收拾起来竟然只有一个小包！
坐车去高铁站的路上，我给儿子和儿媳妇先后发了消息。
“亲家母现在也熟悉了家里的事情，带孩子也顺手许多，我就先退了。刚好老家房子需要修缮，借着这机会，我也叶落归根，好好为自己的以后打算，还有每月支持的6000块钱暂时没有了，毕竟回老家生活开销也不小。”
发完消息，我关了手机，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滚烫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下。
人活一辈子，总得及时止损为自己打算，哪怕是自私一点，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