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青梅要和我结婚,我没答应,第二天她就死在了功德箱里。
言梦故事
2024-09-24 15:17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中秋将近,多年未见的父亲,要我回村祭祖。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我总觉着这个看似淳朴祥和的小山村里。
到处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直到那日,我掀开祠堂功德箱的盖子,发现里面躺着我儿时的玩伴。
她身体蜷缩,双手以承接的手势举过头顶。
脑袋上仰,眼神空洞的向上望着,早就没了呼吸。
我才意识到,我的直觉是对的。
1
看见功德箱内尸体的那一刻,一股寒气从脚踝涌到头顶。
我后退几步,却意外碰倒了摆在祠堂中央的玻璃瓶。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分外刺耳。
看到门外几户灯亮了起来,我赶紧躲进供桌下,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2
我叫徐海,是个平凡又普通的大学生。
收到二叔短信的时候,我还在焦头烂额地忙着期末作业。
「小海,你爸等下要给你打个电话,记得接,号码是136……」
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乡,跟着二叔。和父亲鲜有联系,即使偶尔联系也是通过二叔。
虽说是父子,但我们算不上亲近,甚至可以说很疏远,所以连他的号码都没存。
不大一会儿,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看着二叔刚刚提到的号码,我深吸口气,接了起来。
「喂?」
「小海,是我。」
「嗯……爸,什么事儿?」
「马上中秋了,你今天请假,明天和你二叔一起回家祭祖。」
我皱紧了眉。
「爸,我最近在忙期末作业。」
「再说,中秋不是还有三天,等放假了我再回去不行吗?」
听了我的话,父亲语气突然变得焦躁和不耐。
「不行,要赶不及了!」
「明天晚上八点前我要在家看到你!」
尽管感到窝火和不解,但那丝仅存在生物学上的血缘关系,还是让我选择了当天下午回家的火车。
先去和二叔会合。
3
我的老家在偏远的山村,四通八达的铁路网还没有通到这里,所以这次回村是我和二叔轮流开车。
出了市区路宽车少,换我来开。
我借口说困,想和二叔聊聊天提神,二叔爽快答应。
「叔,我听我爸说,这次回去是要中秋祭祖?那是什么?」
二叔拧开瓶子喝了口水。
「就是中秋节祭祖,团圆的日子,肯定要和祖先长辈在一起的。」
「那为什么之前没找过我?而且还这么急?」
「你之前还没成年,小孩子是不让参加的。这次提前叫你回去,是因为你爸有事要交代。祭祖中秋那天凌晨就开始了,等你放假就赶不上趟咯。」
「原来是这样。」
我应了声,心下却感到奇怪:我之前也在网上刷到过类似的视频,人家祭祀活动都是赶着好天白日,哪有大半夜开这种活动的?
难不成真要把祖先召回来一起吃月饼啊?
这话我当然不敢说出来,专心致志的开起车。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二叔手机上的导航将我带到了一个服务区。
此时二叔也从梦中醒来,说要替我。
我点点头坐到副驾,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山路颠簸。
我看向窗外,车子行驶在一条宽不到5米的土路上,小道弯弯绕绕盘附在山体之上。
边上就是悬崖峭壁,没有围栏,更不用说路牌了,我根本不知道现在究竟开到了哪里。
开这种山路需要高度集中,我也没有去问二叔,只是看向窗外那有着奇特纹样的山壁,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到了村口,二叔把我晃醒。
「走吧,村里道儿窄,车开不进去,后面的路要靠走的。」
4
这是一座十分落后的山村,到村口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已经完全没信号了。
记忆中,对于这座山村的印象也是一片模糊。
走进村落,我看到所有建筑都朝向村子深处。
这让我感到奇怪,因为这些房子全都是背阳的。
二叔进村后,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甚至还要操着一口并不熟练的普通话说上一句:「徐浩先生,您好。」说完,还要再鞠上一躬。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我看到的都是男人,上到八十岁下到刚会走,没有一个女人。
有个老头老远看见我们走过来,上前紧握住二叔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浩子?我在家左右等你都不来,干啥呢?」
抬头,一个身高约185上下,黑瘦的男人朝我们迈步走来,他头发梳理得干净整齐,脸上冒着短短的胡茬。
虽然多年未见,但我直觉他就是我的父亲。
男人在我面前停下,上下来来回回打量了我好几圈,欲言又止,最后拍拍我的肩膀,感叹了一句。
「小海,长大了啊。」
真正见了面,我感觉陌生又不好意思,半天都没有憋出那个爸字。
老头见我爸来,情绪更加激动,连连鞠躬,枯瘦的双腿颤颤巍巍,我都怕他站不住。
「大司先生,大司先生,我家儿媳今年刚生了一个女娃娃,今年一定要赐福我家啊!」
我爸笑了笑「黄叔,咱都是按规矩来的,说不准今年就落你家了呢?」
黄叔听了乐不可支,一咧嘴,露出一口几乎掉光的黄牙。
躬鞠得更加频繁,我们都走老远了扭头他都还在原地站着,朝我们离开的方向鞠躬。
因为幅度太大,他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还要冲着我们不停点头。
这个画面实在过于诡异,我感觉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再转头看二叔和父亲,两人面色如常,步伐轻松。
「这就是咱们这儿的规矩,别紧张,待几天你就习惯了。」
二叔看出了我的不知所措,出声安慰我,但我并没有感觉好多少。
「什么规矩?大司是什么?赐福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二叔只淡淡回了一句回家细说。
再看父亲,双唇紧闭,甚至没有看向我一眼。
5
「徐海哥?」
迈入家门前,一个清脆的女声喊了下我的名字,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孩。
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矮我一头,留着一头长发。
我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记不清她到底是谁。
「我是余水,阿水啊!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海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名字是有些耳熟,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抱歉,我小时候出过事故,撞到了头,关于村子的记忆,想不太起来了。」
阿水看起来很是失望,但并没有放弃,上前两步抓住我的手。
「那海哥,我给你讲点儿之前的事,说不定你就想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紧张,慌忙把手往外拽,阿水却又加了一只手制住我,脸上满是急切,眼里依稀有泪光在闪。
「你别哭啊…」
「余水,你在做什么?」
父亲的声音冰冷又严肃,不知何时站到了我们身边。
阿水赶忙收回了手,鞠了一躬喊了声「大司先生」。
「老余,看好你的女儿。」
我扭头,一个中年人急急忙忙跑过来点头称是,父亲带着我进了屋,身后传来老余扇阿水巴掌的声音。
我还忍不住回头,阿水头被打得偏向我这边,眼神里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看得人心生怜惜。
「海哥,我等你,老地方,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老地方是哪?她到底要做什么?我皱着眉转过头,跟着父亲进了屋。
屋内的陈设很熟悉,一些童年的片段零零碎碎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父亲让我坐在矮桌前的凳子上,自己坐上更高一截的木椅,二叔的凳子矮于父亲,又高于我。
凳子太矮,我腿伸不开,但也不敢提,只是盯着木桌上的刻痕。
「一个一个说吧,小海。」二叔开口。
「咱们村每年中秋都有一次祭祖,仪式在中秋当天凌晨开始,祭祖仪式开始前按祖先的旨意选择今年的赐福之家。」
「赐福之家潜心在祠堂前祈祷,供上功德箱,受村里每家每户一件财物,七日之后由大祭司确认赐福成功与否。」
「如果成功,那么当年赐福之家的祈祷便可以实现。」
「咱们家已经赐福成功了三次了,也成了大祭司的助手,也就是刚刚说的大司,见了大司就要问好是先知定的规矩。」
「说起来,你高中的时候你爸祈的愿还是你榜上有名呢,这不今年就上了个好学校?」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听着怎么跟封建迷信似的?
但我也不敢说出来,而是换了种方式问道。
「二叔,咱村信的是什么教派?」
「没有教派之说,咱们只信先知。先知就住在祠堂,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见见他。」
我又抬头看了眼父亲,他闭着双眼,如果不是手里还端着茶水,我会以为他睡着了。
6
吃过晚饭,我出了家门散步,沿着小路,按着琐碎的记忆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不断思索着下午二叔说的一切。
作为受过教育的大学生,我只觉得这是封建迷信,甚至可以说有点邪教的潜质。
「海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阿水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此时我已经拐到了一个远离村中建筑的地方,周围荒草丛生,有两三个孩童在玩闹。阿水笑着跑上前来拉住我的手。
「余…阿水,咱有事说事,别总动手动脚的吧。」
听了我的话,阿水看起来有点尴尬,但还是不愿松手,转而抓住我的袖子,引我到不远处的石椅上坐下。
「海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阿水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我有点愧疚地点点头。
「没事海哥,我给你讲讲咱们小时候的事儿吧。你看见那棵树没?咱们…」
吹着晚风,阿水慢慢讲了起来,一直讲到天色完全陷入黑暗,孩童也都归家,阿水才终于停下。
她说的事很多,但我都没什么印象,所以回应也平平淡淡,阿水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顿了顿,语出惊人道。
「海哥,咱们结婚吧,可以吗?求你了。」
「不,不是?阿水,咱们要不还是先做朋友相处一段时间吧。」
阿水沉默了片刻,借着月光,我看见了她满脸的悲伤。
「一段时间是多久?」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少说也得一个月吧?」
阿水轻笑了一声,站起了身子,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
「来不及了,再过一天,你就只能看见功德箱了。」
功德箱?
那是什么意思?
我连连叫着阿水的名字,追上去想问个清楚,但阿水再也没有回应我。
7
第二天,我跟着二叔去了那个所谓的祠堂。
路上我问二叔。
「不是说我爸有事要交代我吗?他到现在都没有和我说几句话呢。」
二叔笑了笑。
「你爸本来就话少,太久没见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吧。」
「其实这次让你回来,是想让你参与一下祭祖相亲,他想让你在村里选个中意的女孩,最好在你假期结束前就定一下日子,后半年办喜事。」
二叔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让人震惊的话。
「这也太急了吧?而且现在谈结婚是不是有点早?二叔你不也没结婚呢吗?」
我有点着急,说话间嘴都瓢了好几次。
「哈哈,谁说的?只是你二婶儿走得太早,你没见过。开始带你之后,我也没空找就是了。」
「听话,小海,在你找到伴儿之前,咱们就不走了。」
二叔没有理会愣在原地的我,仍旧是快步走着,轻飘飘留了句跟上。
不走是什么意思?逼婚也不是这样的吧?
仔细一想,进山的路一直是二叔在开,我一个人根本开不出去,我现在处于一个完全被动的位置。
我冷汗流了下来,总觉得自己上套了。
开什么玩笑?
我来这里之后除了阿水就没见过第二个女性,意思就是让我和一个根本没见过的人结婚?
但二叔刚才的语气非常认真,他也从来不和我开玩笑。
直觉告诉我留在这里很不妙,而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去参与那个什么相亲仪式。
到了祠堂我才发现,原来村里所有的建筑都是面朝着祠堂方向建立的。
这里的陈设很普通,正前方靠墙摆着香案,供着满墙列祖列宗的牌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奇怪的是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瓶,瓶子比我还高,不是透明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二叔拉着我绕到墙后,按着我跪在一个软垫上对着一条黄色的帘子磕头。
「先知,这是小侄徐海,带他来问候您了。」
我仔细观察这帘子,后面隐约有个盘腿而坐的人形。
帘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二叔点点头,像是从那动静中参悟到了什么。
「那我就先带着小侄走了。」
我小声问二叔「他到底说了什么?」
二叔朝着我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你应该称呼先知,抱歉先知,小辈没规矩,回去一定好好教训。」
说着便拉我出了祠堂。
8
转眼到了中秋前夜,一整天的时间我都被二叔勒令在家禁足,说是所谓的「教训」。
因为没有东西可玩,我一直在睡觉,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和母亲缩在床下,屋外好像有人一直在喊母亲的名字,火把的光透过窗户纸变成了光电。
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应,母亲则是死死捂住了我的嘴。
屋外的声音和光点渐渐远去,母亲抱紧我跑到村外,一路上头都不敢回。她从村口草丛里退出一辆不知是谁丢弃的自行车,载着我费尽了力气骑着。
我并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也不知道母亲在躲避谁。车前挂着一把老旧的手电筒,叮叮咣咣撞着铁把手,一小束光线只能在黑暗里撑出一条小道。
我四处张望,害怕地抓紧母亲的衣角,身边的“墙”上是一个个叠在一起的圈,像是好几层泡泡包裹在一起。
突然,远方一道刺目的亮光高速接近,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母亲倒在地上,视野里出现一双脚,脚上的那双鞋越看越眼熟,那双脚狠狠踢在母亲身上,然后把母亲抓起来,塞到一个箱子里。
我大喊着妈妈,随后被二叔晃醒,睁眼是二叔担忧的神色。
「小海,做噩梦了?」
我揉揉胀痛的太阳穴,点了点头。
「我梦见我妈了,我们好像在躲着谁,一直跑一直骑车,这个梦好真实啊二叔,跟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随后我把梦境复述了一遍,二叔听后哈哈大笑。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做梦都像在编剧本。放心吧,梦都是假的,你妈妈走的时候你都还不记事儿呢。」
仔细想想,我确实回忆不起梦里母亲的脸。可能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9
二叔带着我来到祠堂前的空地上,此时这里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男人,最中心点着一堆篝火,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举着一根棍子,在火边跳着诡异的舞。
片刻,那人身体一阵痉挛,随后把棍子抛向空中又接住,指向人群中某个人,那男人兴奋地手舞足蹈,跪在地上,嘴里不停感谢着「大祭司」和「先知」。
二叔在边上给我解说。
「那就是大祭司,这是在做法招列祖列宗的魂,这就是祖宗上身了……哦,今年祖宗选的是他们家,真幸运。」
仔细一看,不正是隔壁那个「老余」吗?
老余站起身后,头也不回地向家里跑,祭祀开始后才姗姗来迟。
他身后是几个男人,帮他抬着一个半米宽窄、一米高低的箱子,箱子正面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功德箱」。
老余把功德箱放在篝火前,村里人轮流到功德箱前塞了点钱。
随后大祭司就不知去了哪里,父亲带领着村民走完了拜列祖列宗等等一系列的流程。
熬过了祭祀,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那个所谓的相亲大会终于开始,场地也转到了祠堂后,这里坐了好几桌的女生。
二叔拍拍我的肩膀「看看去,好好和人家聊,珍惜点,过了今天女人们都要回山上修行了,再相亲只能等一年。」
修行是做什么?平日里见不到女人是因为她们都上山修行了?为什么要修行?
我心里有无数的问号,但不等我问出口,二叔便把我推进了年轻人队伍里,我只得顺着人群往前走。
我已经想好了,与其找别人,不如先选个熟悉的。
但是在圆桌间来去穿梭好几个来回,我都没有找到阿水。
不知怎的,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最后一次见面阿水说的「在功德箱里」的话,老余带来的那个功德箱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结合在这里我没有见到阿水,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在我脑子里。
父亲和二叔一直等在祠堂门口,看着我一个人出来,脸黑了一半,父亲更是直接给了我一巴掌,如果不是二叔拦着,他还想再打。
「废物!」
我无言,父亲转身进了祠堂,我则跟着二叔回了家。
10
夜深,我再也睡不着,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想去喝杯水,却听到父亲房间里传来交谈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着我趴上房门,我听到了父亲和二叔的声音。
「哥,怎么办?这样下去咱家就参与不了后面的赐福了啊。」
父亲冷哼一声。
「谁知道我儿子居然是个废物,你当年怎么没想着生一个?」
「哥,我和阿玉刚结婚不到一年,你就要让她去赐福,这点时间能生出来什么?」
「别说这么多,明天我带他上山去,他必须给我带回来一个。」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贡品,赐福,功德箱,修行,一切的一切在我脑子里互相关联。
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现在我要去验证它。
我溜出家门,来到祠堂。
祠堂的门没有上锁,老余带来的功德箱就在香案前放着。
我双手放在功德箱的盖子上,深吸了口气,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一个女尸蜷着腿被塞在窄小的箱子里,双手摊开合在一起举过头顶,正放在功德箱口的下方,掌心还有几张纸币。
她仰着头,空洞的双眼望向空中,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
是阿水,和她说的一样,再见时,我就只能见到功德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