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覃在昨天发布了《1928年,邓萍画了一张粗线条的人物画像,对彭德怀说:今晚有好事》一文到“覃仕勇说史”上,文中讲到:才20岁出头的四川省富顺县人邓萍,文武双全,军政双优,受中共南华安特委的委派,到彭德怀所在的国民革命军第35军第5师第1团做兵运工作。
他首先发展了彭德怀最初成立救贫会的“六友”之一的张荣生入党,随后,又和张荣生共同给彭德怀举行的简单、却不失庄重的入党仪式。
彭德怀入党之后,在独立第5师第1团建立了党的秘密支部,他本人任支部书记,经省委认可,不断吸收新党员,骨干分子有邓萍、张荣生、李光、李灿、李力等等。
彭德怀为了更好地开展党的工作,打算在团内办一个学兵连,以此来推动全团士兵委员会的工作,培养骨干。
因此,他以为了“统一战术、战斗动作和内务管理”为由,向师长周磐申请成立学兵连。
周磐也正日夜思谋培植和扩大自己的势力,受彭德怀提议的启发,说干脆就办一个师随营学校。
彭德怀自然是热烈鼓掌响应。
周磐既欢喜,又忧愁,他说:“办学就要有校长,谁来当这个随营学校的校长呢?”
彭德怀早有主意,建议说:“校长自然由师长您来兼最好,只要另设一名副校长管事就行了。”
周磐仍是苦着脸说:“我做名誉校长自然是可以的,但管实事的副校长又是谁呢?这个人,不仅要有经验,还要有学识,有威望方可。”
彭德怀微微一笑说:“你去年不是送黄公略去黄埔军校高级班深造了吗?他完全可以胜任,快召他回来。”
老覃在此前发布的《1927年,黄公略向彭德怀借钱,彭德怀很不高兴地说:你也太自私了》一文中说了,彭德怀和黄公略在部队中已有十年交情,可谓是莫逆之交,当黄公略要离开部队去广州黄埔军校学习,彭德怀如失手足,满眼怅然。
这会儿,正恨不得借助周磐的力量,把黄公略召回到自己身边。
周磐是个没有多少主见的人,对彭德怀的话言听计从,果然写信召黄公略回来担任副校长。
彭德怀看见周磐听从自己的摆布,大喜过望。当晚,召集李灿、李力、张荣生等人开会,议定选送有活动能力和政治上可靠的人去周磐新办的随营学校学习,从而做第2、第3营和第2、第3团学员的工作。
师随营学校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展各项筹备工作。
这天上午,阔别了一年多的黄公略回来了,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器宇轩昂地来到了团部。
李灿、张荣生等一众故交好友纷纷聚拢了过来,一起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谈到高兴处,彭德怀看见屋子里坐的全是知根知底,并且都是已经入了党的成员,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对黄公略说:“周磐这个校长不过是挂个名字罢了,你这个副校长就是学校的实际负责人,军事教科书呢,我们就直接使用湖南陆军讲武堂的教材,但是,我们要在遵行学校章程的基础上传播革命思想。”
黄公略“嗯”了一声,认真翻看彭德怀他们制定的随营学校章程,突然,他指着“打倒新军阀”一词问:“石穿,你快给我说说,这个‘新军阀’是指谁呢?”
彭德怀本能地答道:“当然是指蒋介石喽。”
黄公略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说:“校长绝不是新军阀!”
蒋介石是黄埔军校的校长,黄公略进了黄埔军校后,不呼蒋介石之名,而敬称其为“校长”,并且一语断定其不是“新军阀”,彭德怀等人大感意外,面面相觑。
现场的气氛冷了几秒钟。
彭德怀很快镇定下来了,他咳了咳嗽,严正地列举了蒋介石勾结帝国主义、背叛革命的种种罪行后,然后威严地逼视着黄公略说:“现在,只有被蒋介石收买的一批黄埔生才说他们的校长不是反革命的,是革命的。但如果说蒋介石是革命的,连周磐都不会认同。”
在彭德怀说这番话的时候,张荣生悄悄走出了屋外。
等他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条白色长毛巾,李力、邓萍紧跟在他的身后。
邓萍进门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黄公略浑然不觉,还在静静地听着彭德怀发表高论。
彭德怀却惋惜说:“公略呀,你我相交多年,过去你常说一定要对革命事业如何出力,现在却一反过去,那好吧,你……”
彭德怀一语未了,说时迟,那时快,张荣生从黄公略身后猛地扯出毛巾,往黄公略嘴上一捂,脖子上一系,往后就拉。
李力上前,拉紧毛巾。
黄公略眼球凸出,满脸恐慌,挣扎着说:“且慢,且慢,我有话要说……”
张荣生斥喝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穿着这样好的西装、皮鞋,分明就是蒋介石收买的走狗,要不,你一个军校里的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
彭德怀也摇头叹息说:“公略,太对不起了,我们刚才把一切秘密工作都告诉了你了,不得不这样做了。”
黄公略已经说不出话了,右手拼命指向皮鞋后跟。
邓萍为人精细,发觉有异,连说:“荣生,放松一些,看他有什么要说的,反正他也跑不了。”张荣生于是把手松开。
黄公略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等喘息稍加平和,便长话短说:“我是共产党,有介绍信。”
邓萍问:“介绍信在哪?”
黄公略抬起脚来,指着皮鞋底说:“在里面。”
张荣生拿来刺刀,从黄公略脚上取出皮鞋,小心地撬开鞋底,果然有一个用蜡丸蜡封的小字条。
大家伸颈看时,那纸条写的是:“黄公略同志是参加广州暴动后加入共产党的,到时希接洽编入组织。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
彭德怀看了,抱怨说:“公略呀!你知不知道!开这样的玩笑是要出人命的。”
黄公略却振振有辞地说:“哦,你要试探我,我也要试探你呀,你现在当了团长这么大的官,谁知道你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
回头,又给了张荣生一拳,说:“我的西服和皮鞋都是用老彭寄来路费置办的,并不是蒋介石给的,穿得好些,路上就没人怀疑是共产党了嘛。如果是因为我穿了西服和皮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会死不瞑目的。”
张荣生连连道歉,说:“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我现在向您赔礼啦。”
既然大家都是共产党员,当夜,又继续坐下长谈,谈如何办随营学校,如何发展党等等问题,一直谈到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