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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年浪漫主义诗史上,仅有两位诗人能与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并称齐名。这二人便是唐代最著名的两位浪漫主义诗人:诗仙李白、诗鬼李贺。李白自不必说,奇幻飘逸,一个“仙”字实至名归。而李贺的“诗鬼”缘何而来呢?

“诗鬼”之称,其实包含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指李贺诗想象力丰富且大胆诡异,艺术境界迷离波谲,因而后人将他与同样想象力丰富的李白一同评价“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二则是李贺诗中多用鬼、泣、血、死、魂、坟等意象塑造奇特而浓烈的艺术境界,这类诗被称作“鬼诗”,因而人们称李贺为“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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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首《秋来》便是李贺最经典的“鬼诗”之一,且看李贺如何通过魂、鬼、血、坟来表达情怀的:

秋来

唐·李贺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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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既能与李白齐名,在唐诗史上的地位自然是举足轻重的。只可惜李贺与王勃一样英年早逝,年仅二十七岁就病亡。而在李贺短暂的一生中,也是遗恨无穷。李贺七岁就能作诗,十五岁时就已诗名远播,与诗坛名家齐名。二十一岁,李贺应试科举,然而却为才名所累,受人嫉妒,妒才者放出流言,谓李贺父名“晋肃”、“晋”与“进”犯“嫌名”,不能应试入仕。李贺注定这辈子不能进入仕途,酬其壮志了。只得以诗为媒,抒发心中的愤慨、讽刺朝政时弊、鞭挞社会黑暗。这首秋来正是一首书写内心伤痛的“鬼诗”。

首联“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是全诗的引子,秋风吹落梧桐、残灯照壁、络纬(一种虫子)哀鸣,一个“惊”字体现诗人的特意敏感,一个"苦"字给全诗定下了基调。

紧着颔联便是诗人面对衰灯、听着秋声时的感慨:“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慨叹自己呕心沥血写下的诗篇却无人赏识,只会让书虫蠹成粉末。寓意自己满腹才华壮志踌躇却无法入仕、无从施展,壮士之“苦”,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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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联是此诗中的名句:“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用"肠直"的说法,用语新奇,愁思萦绕心头,把纡曲百结的心肠牵直,一牵一直,形象地道出了诗人忧愁的深重强烈。而至“雨冷香魂吊书客”便开始了入鬼抒怀。一般“吊”指生者对死者,而诗人却说鬼魂前来凭吊他这个不幸的生者,真可谓诗中奇笔。此句同时描绘出一幅风雨凄凄、鬼混来吊的凄清幽冷的画面,令人位置悚然,更觉诗人愁思之深。

结尾一联将李贺的“鬼”体现地淋漓尽致:“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诗人仿佛隐隐约约听到秋坟中的鬼魂,唱着鲍照当年抒发"长恨"的诗,心中遗恨就像苌弘碧血般永难消释。迷离恍惚的鬼景读来如同身临其境,香魂来吊、秋坟夜哭、鬼唱鲍诗、恨血化碧,一个个诡谲的画面阴郁无比,如同诗人此刻的心情:壮士苦、肠应直!仿佛世间的景物依然无法表达苦之深、愁之恨,只能借阴间鬼蜮的画面来抒发内心的愁苦,悲凉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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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不济、怀才不遇、报国无门、壮志难酬,李贺诗中的“鬼”其实都是他内心悲凉和痛苦的体现,只是人间难容惊天笔,唯借鬼唱聊抒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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