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上的游龙
摄影:朱英豪
2020年,摄影师朱英豪决定重走“李希霍芬之路”。李希霍芬是德国地理学家,他最早提出了“丝绸之路”一词。同时他也是继元朝马可·波罗、明朝利玛窦和乾隆年间的马嘎尔尼之后,又一个“穿越大半个中国”的西方访客。
1868-1872年,当时的清同治年间,李希霍芬在中国开展了一场为期四年、覆盖“汉地十八省”大部分地区的长途旅行,并随即出版了学术著作《中国——亲身旅行和据此所作研究的成果》以及之后的《李希霍芬中国旅行日记》。
150年后,摄影师朱英豪发现了李希霍芬的穿越中国之旅,他被李希霍芬所描述的那个“在前现代长夜里徘徊不前”的华夏时空所深深吸引。他也好奇,那些李希霍芬去过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趟“重走之旅”一直持续到今年,尚在进行之中。和李希霍芬一样,朱英豪花费了四年时间,希望用他拍摄的照片去对应当年“李氏文字里的科学性”,再以照片后的文字,延伸对在地人事风物的关切。
以下是朱英豪的自述——
口述、供图|朱英豪
采写|晓丹
编辑|沈律君
一份19世纪中国的“旅行指南”
我之前是媒体人,后来转型成为摄影师。人家把你叫艺术家、摄影师或者写作者,但我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称号,其实还是记(录)者。
我关注国外汉学家或传教士来中国旅行的日记有很多年了,当时看到李希霍芬的那本,就买了看了。《李希霍芬中国旅行日记》与以往传教士或汉学家的记述不同,他的写法读起来很亲切,有点接近现代接受过人类学训练的旅行作家,一些切身的感受又让人身临其境,像一个德国人写的19世纪中国版的《lonely planet》。
朝鲜话、三苗人、水稻种植、水碓、窑洞建筑、牛肉禁忌…除了考察地理地质这些本职工作,李希霍芬对很多事物都有兴趣,会事无巨细地记录。
他的学生斯文·赫定,包括后世很多地理学家,评价他是人文地理学的先驱之一。和傲慢的西方殖民者不同,李希霍芬相对平和公允,不轻易下定论,而是带着分析的角度去看待“每一个地方的人和事物”,在他之前,很少有人这么做。
2024年,在长江边上的大通古镇,背后是废弃的翻砂船
中国最早的方志是图志(经),以图为主,用文字做注。摄影的一个功能,是记录和保留历史的切片,那么我就倒过来,用摄影和图像的方式去注解李希霍芬的文字。对于我来讲,有这种古今交叉的感觉在里面,就又多了一些可能性,因为可以把其中不同的层面剥离出来,同时放进自己的需求。
李希霍芬对很多东西的描述和人们今天的感受也有很多连接,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当时是2020年,不方便出国,我就想,可以借他这本书,走一遍国内,获得一些切身的体会。在此之前,我的旅行主要在国外展开。
150年的时间,不长不短。我们进入到一个新时代的阶段,有时候那种怀古的感觉和李希霍芬旅行的时间点,正好不远不近。在路上,也有朋友想加入,或者我想邀请他们进来,但后来还是决定一个人走,这样能更加接近李希霍芬当年的感觉,尽量做一个局外人。甚至有时候,我会把自己想象成他,去融入当地,会有一种很强烈的代入感。
李氏当年走过的矿区村落和商埠大邑,主要分布在四条路线上:从南至北——由广州到北京;长江下游是一条;再就是四川、陕甘、晋蒙、河北、内蒙、辽宁这条线路;东边的山东到江苏、上海、浙江一线。
从2020年开始,这些线路我陆陆续续走了有10来次。因为随时面临当时突发的管控,很难有一个完整的线路设计。那个年代的南方地区,很多地方李希霍芬走的水路,现在基本上都被各种水坝、库区阻隔,只能走一小段。
《李希霍芬中国游记》(1907 德文版)
《中国——亲身旅行和据此所作研究的成果》(1877-1912 德文版)
在水边,从内河到山海的旅途
《中国》一书里的插图:黄河边上的怀庆府(府治今河南沁阳)黄土地貌
我想先讲一下今年夏天走的水路。
在广东北江中下游的清远市,一个叫做“白庙”的渔村,至今保存了一些有意思的风俗古迹。比如苏格兰旅行家John Thomson同时期拍下照片的飞来寺还在,你只能靠步行或者坐船抵达。这里还有一种很传统的龙舟习俗,俗称“游龙”,不使用龙舟的时候,当地人会把它放在水塘里面,或沉在榕树底下的泥土里。等到端午游龙时,再把它挖出来。游龙的过程,其实是这条船去寻找上游另一个村子的“兄弟”,因为它们是同一块木头做的两个龙舟,两个村子因此有了兄弟情谊。
我经过的水路,正好穿越峡谷,有点像小三峡。一路走下去,两边有很多寺庙,烟笼雾罩,应该很接近李希霍芬当年经历的情境。因为是“非遗”项目,所以有海事部门的特批可以走这条路,我们就来回在船上“走”了一天,不然的话只能坐船走一小段。
我作为一名早已习惯陆路通行的当代人,一直都很希望尝试水路。但李希霍芬因为当时一直在走水路,反而在他的日记中建议外国旅行者“必须下船到岸上去,最好到山中去。”
也是在这个地方,沿着江边下去一个很深的地方,离它20米有一个旧码头,岸边层叠的岩石上,现在还有过去纤夫们拉纤撑篙的清晰印痕。这里曾是北上运送荔枝的古栈道。但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粤汉铁路修建后,就渐渐荒废了。
很多游客上上下下,但如果不带着问题去,不太会留意到这些几乎被周遭的变化所掩埋的历史痕迹。当地人,也是只有上了岁数的老人知道这些。
纤夫们拉纤时的撑篙痕迹
从白庙游龙的终点江口朔江而上,我遇到了库区移民卢先生。在一个叫“飞来峡”的地方,因为要修水库,他所在的村子被淹了,村民们迁到了岸上另外一个村子。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奔袭上千公里的那种三峡库区移民,但其实这种小规模的移民也特别多,像萧公权写的《中国乡村》,其中谈到的影响之一,就是水库圩堤的建设把乡村的图景给改变了。这些人有很多是分散在小的自然村,所以人员迁出的成本很低,但是迁移其实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影响。
飞来峡库区
卢先生从山里移下来,开一个小小的餐馆。在他的回忆中,小时候的生活诗情画意,山脚下、水边上的那种感觉像画一样,现在就是一个马路两边光秃秃、没有树的小镇。捕鱼的自由、童年时睡觉的惬意,这些都没有了。
他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因为买早点的人越来越少。原来那边很多工厂或作坊,还有一个屠宰业,但这几年随着原来的塑料厂、磨光机厂关掉,很多外地人都离开了。所以当时我拍他,他背后那些高高摞起的椅子,让我觉得和他的个人经历是有关联的。
飞来峡库区移民卢先生
最近策划人芬雷的“方志小说”项目,在浙江的黄岩做驻地工作坊,因为李希霍芬也去了台州,我就跑去看了看。回来我写了这座小城和潮水的故事。海潮和淡水之间的交界处,有一座长潭水库,是建国以后最早的水库之一。做田野的时候,了解到当地也是动迁了好几千人。整个咸潮被拦住了,生态发生巨大改变。
天台山是仙霞岭中支,地处台州与宁波、绍兴、金华的交界地带,是李希霍芬很感兴趣的一个地方。他的游记里也写到它和海洋的关系,和日本在地质学上的相似性,后来郁达夫游记里也提到了这一点。从天台山到海边这条线,过去的堪舆学称为中龙入海的余緖。
在这里保留了一个从宋代流传至今的风俗,叫“送大暑船”。相传北宋时期,一个官员奉使去往高丽,途径舟山的时候,当地渔民遇到海浪,在船上现做“纸船”,现烧现送。这位官员把去高丽的经历写成图经,这样一段轶事就这样进入了历史。
我作为一个浙江内陆人,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送船习俗,后来我查资料时,发现清代文学家俞樾(朴学大师,章太炎、吴昌硕的老师)在《右台仙馆笔记》中写到“送船”那段历史,他说为什么要送船,是因为那时有严重的瘟疫,当时的人为了避免瘟疫要去敬拜。然后海边渔民要下海捕鱼,自然有人船平安的愿望,于是就把两种仪式合并在了一起,形成了“送船”的习俗。
《右台仙馆笔记》里提到大暑船的页面
台州临海送大暑船
“送船”时,渔民们会把船送到海边,祈福的东西做成度牒,祝福的话写在上面,请道士去做法。大家会算好海潮涨落的时间,烧掉后让潮水送回到海里面去。船如果飘回来,会有厄运,不飘回来就平安了。今天在台州,每年大暑日,还有“送大暑船”的活动。这些过去很民间的,传统儒家社会所不容的淫祠祭祀能留下来,我就觉得很有意思。
李希霍芬的日记,留下了一份变与不变的参照。有很多次,我被人问到,路上哪里是和日记最接近的,哪里又是变化最大的?事实上,很多地方都不可能这样,反而更可能是介乎这两者之间。
举安徽铜陵市的大通岛为例,1869年这里是长江上的交通要塞,安徽四大商埠之一。这里有一座建立在岩石上的突出庙宇,还有被李希霍芬命名的“大通结构层”。今天,岛上的大通镇已变为一片废墟,1998年特大洪水之后,居民从本地迁到了河的对岸,曾经的“大通结构层”也不见踪影。
大通古镇废墟
长江上很多大礁石被炸掉,以前导航的标志也没了,当我重访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一个庙,我想它应该就是当年来往船只拿来当标记的,当时觉得挺好,拍了照。但是后来问一个老年人,他告诉我这不是我要找的那个。
后来找到的庙很大,挨着去往九华山的路,已经是一个旅游景点,修得很新,不像一个老庙。一个新庙成为当时老庙的真实的替身,而看起来更旧的小庙反而不是李氏当年提到的那个,可见接近真实其实挺难的。我还写到过另一次乌龙,在安徽找“躲长毛(太平天国军队)”的山洞,也是差点张冠李戴。
朱英豪由摄影和文字注解构成的旅行创作的第一部分,已结集出版为《单读38》的别册——《一次横穿1868年岩层的成像》
别册《一次穿越1868年岩层的成像》内页
泥土和石头,也是历史的记录者
今年七月我参加了在广州时代美术馆举办的“相地堪舆:图像、田野与地理的诗学”当代艺术群展。为这次展览,我和策展人何伊宁选择了李希霍芬探访过的矿山作为部分主线,这也是当年李氏来华的主要目的之一——为殖民扩张寻找新的煤矿资源。
展桌上的李希霍芬日记(左下)和相关研究材料,桌布为普鲁士国旗。李氏在中国旅行时,只要有条件,总是会在桌子上铺一面国旗
被选中的照片里,有一张是华南矿脉附近的711铀矿基地的修复入口,长着一片片粉色的五节芒草。那里是制作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原料基地之一。150年前,李希霍芬在这里写下自己在耒河附近探访煤矿被人驱赶的经历。原子弹的原料似乎可以把“洋鬼子”抵御于国门之外,而现在修复用的五节芒—中国南方和东南亚、波利尼西亚地区的原生植物,却也是一种照明原料。有人说,巴布新几内亚的孩子会点燃用五节芒草做成的火把,照亮清晨他们上学的道路,驱赶野兽。
711铀矿,被封闭的八号矿井入口,火炬般的五节芒
外国人对中国瓷的制作一直怀有极大的兴趣,李氏去景德镇的时候,在景德镇附近发现一座高岭土矿“太后坑”,惊喜地发现它的土质比当时景德镇上的高岭村的瓷土还好,因此被皇家买断。正是李希霍芬,后来命名了“高岭土(Kaolinite)”这个名字并把它传播到全世界。
我拍到了这个地方。当时正好是冬天的尾巴,树枝上全是冰碴。这里本身是一个被遗弃的郊野,里面的瓷土资源已经全部被一个私人老板挖走。本地一直流传,说这里是慈禧太后专用的瓷土矿,所以连名字都没有改,依然叫太后坑,虽然是废墟,却被当成一个文物供着,特别能够接近他当年的意境。废墟外面还有供人拜奉的小庙,还有残次的瓷土堆,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李希霍芬他老人家刚离开不久。
安徽祁县,太后坑遗址
太后坑的瓷土片(右)与李希霍芬绘制的九江府地质图
与太后坑不同,很多李希霍芬去的地方,现在都变成景点了,包括那个产铀矿的711小镇,过去可是绝密的军事基地。这是让我特别失望也特别意外的地方。后来想想也是挺有意思,宇宙的尽头不是编制,而是一个游客中心。
东西方对矿石的理解,还是会有所不同。东方把太湖石、英石、韶石,石头们入藏深宫大院,而不是利用它们燃烧热量。我们会把瓷土做成一个像玉一样的工艺品,可以使用,同时又可以把玩观赏。高岭土是被纳入西方殖民知识体系里的一个拉丁词,我后来才意识到,它更加本土的名字叫观音土,它和本草纲目、和一段段饥馑年代联系在一起。
古人对待铜矿的态度也是如此,更多是把它烧成一个礼器,赋予其盛大的意义,当祭品供起来。但是西方人对待矿更加实用主义,不是拿来铸成日常器具,就是成了铺设电报的电缆。电报被发明的一段时间,铜线就是电报的代名词。
另一座蒲台煤矿在山东滨州,在清代被叫做武定府蒲台,李希霍芬对这里的描述,混杂了方济各会、矿井、矿主的枪支、24小时不停挖煤的马等等传奇元素。今天,蒲台煤矿和旧县城一起沉入湖底,变成了今天的蒲湖公园。
我的大学专业是阿拉伯语,毕业要被劳务输出到科威特,在那边盖油罐。90年代末,我曾在滨州矿区的胜利油田下属石油公司实习工作过一年,被安排的岗位是初级铆工。当时根本不会想到,二十多年后我们会以如此的方式再次连接。
油田那时是一个很封闭的系统,为了防备割管偷油的人,它有基本的武装巡逻队伍。晚上生火睡觉的时候,我还遇到过巡逻队拿着枪把门踢开的状况,挺生猛的。现在这里附近开发成旅游景点,风景优美,有山有水,还有荷兰风车。矿区的厂房还在,“磕头机”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圈起来,身后是一片欧式建筑。
有时候发现审视自己的过去,就是一个重新选矿的过程。随着时日推移,有了沉淀,变成矿石也难说。所以还是要给一些熟悉的东西留出更多的时间。
蒲湖公园边上的磕头机
我们当“现代人”的时间,其实不长
我们进入到一个所谓的现代社会,时间很短。小时候我家农村花床顶上,还放着爷爷留下的灯草,他开的小店,自制账本上留着美孚火油的进销记录。直到本世纪初,在北京还能见到周边的村民乘马车赶集,交警也不管。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都在遭遇现代性。
我去到唐山的时候,那里的火车跟李希霍芬所处的年代是接得上的——那里竟然还没通高铁,我对比过文献,绿皮火车的速度和当年李鸿章去视察时差不多。150年前,李希霍芬对唐山附近将会出现一条铁路(开滦铁路)做了“神预测”,有开滦煤矿“中国现代铁路零起点”石墩作证。
开滦铁路附近的炼钢厂
清朝人看到火车,会感觉非常恐惧,觉得前面的路整个朝着他扑面而来。我现在回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火车,当时我问我爸,为什么叫火车?没有见到火啊?经验并非与生俱来,我很好奇,那些蒸汽船、火轮机、电报、时刻表,当一个清朝人第一次遇见它们时,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摄影术的发明也是我们和现代性的一次重大遭遇,我们曾经也会反复地去“经验”一张图像,而今天沉浸于短视频的我们越来越缺乏观看图像的能力。
一张耐看照片是让人逗留的,静态的画面可以不止一次穿越时空。罗兰·巴特写过一本摄影论著《明室》,开篇有一张照片,是拿破仑最小的弟弟,巴特很震惊,说他看到了一双看到过拿破仑皇帝的眼睛。
我后来看到过一张意大利人Luigi Barzini在1907年为中国西北的一个电报员拍摄的肖像照。他把那双敲击键盘的手背到后面去,以镇定的眼神看着镜头,“新技术和女儿让他很是自得”,尽管是在寥无人烟的沙漠里。
1907年,中国西北沙漠里,第一代电报站官员和他的女儿
摄影:Luigi Barzini
晋蒙边境,荒废的清末戏台
没拍下的照片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在安徽安庆的大街上,我在开车,前面有一辆小三轮,走得很慢。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破旧的小三轮,它是改装的,发动机裸在外面,后面有一块布垂下来,遮挡坐在里边的乘客。那块塑料布氧化得都拉丝了,但花纹里有英文字迎风展动,开近后才发现,上面写的是“New York”。
我们从未现代过,还是我们曾经现代过?在安庆洋务运动发端的小城(这里诞生了第一艘现代蒸汽船“黄鹄号”),一群农民摸样的朋友坐在那样一个交通工具里,后面是这样一个英文单词,它提醒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个时代。我们曾经如此“全球化”,正如安庆过去是如此“省城化”,在某种意义上,我们还在十九世纪的延长线上。
这次“重走”,当我把自己抛到历史里面去、放到李希霍芬的世界去思考问题,有时候也会恍惚。那个年代,他会听到什么样的新闻,看什么样的书,会接触什么样的媒体,其实很多时候我是去做那个年代的生活研究。李希霍芬的时代,我们是彼此都把对方看成野蛮人的。其实往回再退五十年,歌德还感叹德国人自己是野蛮人,不会欣赏美呢。
所以李希霍芬是个“药引子”,让我尝试去关注在李氏前后时代留下著述的旅行者,有俞樾、鲁迅这样的中国文人,也有在中国旅行的其他外国人如汤姆逊、竹添进一郎、伊东忠太等等,以及在外国旅行的中国人比如郭嵩焘、曾纪泽、王韬,乃至更广泛意义上的旅行者,如俾斯麦、马克吐温、赫尔岑……他们成了我的同行者。
我以他们为参照,可以做出一个对照,平行地看那个时代发生的事情,寻找这些事物相互之间微妙的关联和影响,然后再拿来和当下做纵向的对比。
2008年,朱英豪与朋友在尼罗河上
大家总认为旅行是去接近一个感觉上不熟悉的东西,而我现在更想先神交、卧游,才能让自己在路上的时候不是一名简单的“邮差”,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重返了。对于这个项目来讲,李希霍芬走过的路我其实不陌生,在书里走了不止一遍才会出发。
回想当初看里希霍芬的《中国旅行日记》,我最初的目的就是想看书,补近代史的课,去了解那个年代,慢慢靠近历史真相。而有机会能够重走“李希霍芬之路”之后,我最终到达的结果,可能是实现了一种自我的开蒙。
排版|榭瑞
审核|沈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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