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乡愁》之九十七
脚步的坚实，不在于穿多重的鞋，而是看是否经历过陡峭。
内心的强大，不在于心里想的多，而是看是否经历过波折。
梦想的实现，不在于有多少收获，而是看如何击败了重重困难，最终得到好的结果。
一颗冷静的心，可跳出世俗的羡慕；一颗安静的心，可消磨贪念与执迷；一颗沉静的心，可拥有闲散的志趣；一颗守静的心，即可达到苏轼《定风波》中“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淡然境界。
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砺，才能练就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响。
1
小时候，北方的冬天难熬，但夏天也不好过。
当时，家家都是土坯房，低矮闷热；夏天的蚊子，一层层地在屋顶上趴着。
只要人一入睡，就有无数架小型“轰炸机”，轮番叮咬着嶙峋瘦骨上的血管。
我家里还不错，有一顶妈妈陪嫁时的蚊帐，但天长日久，蚊帐也被熏得黑乎乎的了。
好在不管怎么旧，总算还没破，还能遮挡住蚊虫进来。
每天晚上入睡前，妈妈都是用破芭蕉扇使劲地扇蚊帐，确定里面没蚊子了，才将瞌睡得摇摇晃晃的我和小妹抱到蚊帐里。
天气不是太热的时候，在蚊帐里睡倒是还耐得住。
但到了三伏天，即使没有蚊子叮咬，也是热得睡不着。
北方农村的夏天，很多人家却是连一顶破旧的蚊帐也没有。
于是，更多的人则是喜欢到房顶上去睡。
2
北方的房顶屋脊不是太高，也比较平缓。
大家就在房顶上铺一个用麦秸秆编成的“篙笕”，丢个枕头在上面，穿着大短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孩子多的人家，几乎是房顶上一拉溜地排着一排的脑袋，睡着爷儿几个。
看其他房顶上，也是横七竖八地睡着一家子人。
房顶上风凉，蚊子也少，确实是纳凉的好地方。
爸爸在家的时候，晚饭后，也会带着一家人到房顶上去凉快一会儿，说说闲话。
但到睡的时候就下来了，他怕我睡着了发癔症，会从房顶上滚下来。
周围的村庄里，孩子睡觉从房顶上掉下来的情况时有发生。
有的孩子半夜里迷迷瞪瞪地站起来，走到房檐那里往下撒尿。
有时候没留住脚，就直接从房上“走”下来了，会摔得很厉害。
即便是大人，也有时候会从房顶上滚下来。
3
实在热得受不了的时候，爸爸就带我在院子里铺上篙笕睡。
有时一觉醒来，已经在床上了，嘴角还拖着亮晶晶的口水。
有时候，半夜醒来后，一院月光，满地清凉。
篙笕边上张嘴的布鞋上，挂着一个蝉蜕，那只蜕皮的知了不知爬到哪里去了。
转过眼去，看到旁边那张摇摇晃晃的小饭桌的桌腿上，一只才蜕了壳的白白嫩嫩的知了。在微微的夜风中，轻轻抖动着白色柔嫩的翅膀，等待着天明后的飞翔。
但它只要被我看见了，就永远没有飞翔的那一天了。
不管睡得多么迷瞪，我都会伸手将那个知了抓住，淹在我的盐水瓶子里。
这样，明天早上就多一口肉吃了。
农村的妇女，一般都不敢在房顶和院子里睡，顶多在屋里少穿点衣服睡。
除非是孩子一大堆的老娘们，什么也不在乎了，倒是偶尔敢和老爷们在外面睡。
4
夏秋之际的田野里，也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故事。
哪家揭不开锅了、没吃没穿了，老娘们咬咬牙，摸黑去生产队的地里偷点庄稼或者棉花。
遇到品行好的看庄稼的老社员，通常大声吼两嗓子，将老娘们吓跑，也就完事了。
但是，一旦遇到一些品行不好的老光棍儿，就想着趁机揩点老娘们的油。
老光棍儿一般都沉得住气，在一边躲着，等老娘们的包袱里装满了，才悄悄跳出来，把老娘们吓个愣怔。
那年头，偷生产队的东西一旦被发现了，要被挂着纸牌子游街的，还引得一街两行的人看，那才叫一个丢人。
而且，一旦村里或队里再开批斗会，这件事又要再被叨登出来，再来批斗一回。
5
听说，那些看守庄稼的老光棍们，是这样做的。
一般来说，先是吓唬，扯着那个大包袱不松手，嚷着要去见队长。
把老娘们吓得够呛，连忙说一堆的好话，就差磕头下跪了。
见时机成熟，老光棍们才开始引诱：“我也知道你家里揭不开锅，这要是再被一游街示众，以后一家子人就抬不起头来了。要不，咱做个商量……你看咋样？”
到了这个份上，老娘们还有啥办法啊！
要照顾家里那口子的面子，还要照顾一群张着嘴的孩子，于是，只有按着老光棍说的去做……
等事情完了，老娘们穿上衣服，理理凌乱的头发，才背起包袱就一溜烟地回去了。
那些欺负妇女或者姑娘的老光棍，纯粹就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那种人。
希望他们老了后，变成一群捡垃圾、跟狗抢骨头的赖老头吧。
6
有的村里或生产队里，还会在村口布置“明岗暗哨”。
那老娘们才从地里溜到村口，又被突然跳出来的“暗哨”拦住了。
聪明点的，丢下包袱一阵猛跑，曲里拐弯地要是能甩掉后面的“暗哨”，还算是“失身而不丢人”。
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动作迟钝点的，就被一下逮住了，这叫“转现行”。
不但要被挂牌游街，还要被批斗，就成了“既失身又丢人”。
除了老娘们，听说邻村的半大姑娘，晚上去生产队的地里偷点庄稼，也有被老光棍们堵住的。
理亏的姑娘，为了照顾一家人的颜面，也只有乖乖就范……
而且，有时候，还会被那些老光棍继续纠缠，否则还要声张。
姑娘脸皮薄，还禁不住吓唬，只有忍气吞声，随时被老光棍拿来蹂躏……
有的，还会因此被搞大肚子。
这些姑娘们，此后已无法再面对挫折和忧伤，只能在内心的孤独中度过余生。
这些姑娘被糟蹋了，家里人还不敢张扬此事，只好自认晦气，抓紧将姑娘远远地嫁出去。
那年代，为了几穗玉米或者一团棉花，一个好好的姑娘，一辈子就这样被毁了。
而且，这些忍辱含羞被远嫁出去的姑娘，很多年往往都不会再回来故乡看看。
7
这些为了填饱肚子，而发生在那个年代的荒唐故事，也是那时候的真实写照。
那些看守庄稼的老光棍，有时候晚上不去地里好好看庄稼，还专门转到寡妇门前转悠。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
不管寡妇们怎么计较着，还是有人会找人门来骚扰。
一天夜里，一个老光棍跳到寡妇院子里。
伸手将门板往两边抬了下，露出能伸进去手指的一个门缝。
之后，才从门缝里伸进去食中二指，去拨那个寡妇家的门闩。
寡妇虽然没了男人，但颇有胆量。
平时睡着都会竖着一个耳朵，听见门口有动静，悄悄地爬起来，摸了把菜刀，藏到门后里。
老光棍伸进食指和中指，才拨拉了两下门闩，手指就会寡妇掰住了，用菜刀按到指头上，追问是谁？
一般到了这时候，就两种结果：一是打死不出声，被寡妇切下半截手指；等过后寡妇看到谁的手指少了半截，就知道是哪个干的缺德事了。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抓紧出声求饶，赌咒发誓地说以后再不敢来了，寡妇才会放下菜刀。
此后，这个老光棍即便走到寡妇门前，都要绕着点走。
许多时候，总希望能遇到一束唯美的光，把平淡的生活点燃。但许多时候，却难以如愿。
因为，要么光很平常，要么光很美人却没有看。
在诗与远方的西南边陲，却到处都能看到很美的光，可以看到“一米阳光”。还可以看到一束光，从山顶倾泻而下，犹如一架天梯，专门供仙人上山下山；深处怒江的峡谷，抬头就看到无限天光，照亮着归家的脚步。
等风来，乘风起，随风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