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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无效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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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是人类历史上最能体现文明进步的东西,而且科学的进步是一步步积累下来的,有基本的时间顺序。我的实验主要就围绕这个想法进行的。为此我穿越了很多地方,但结果让我很意外,因为没有哪次真正意义上地改变了世界。

第一次我回到了1831年12月27日,英国海军的“小猎犬号”舰正要环绕世界做科学考察航行。这次普通的考察,将会因为一个不普通的乘客——达尔文而永远刻在人类科学史上。我想知道,人类历史上如果没有达尔文会发生什么。在他登船之前,我偷走了他的所有证件,他因此错过了“小猎犬号”号。《物种起源》这本书从人类历史中消失了。但进化论并没有,华莱士替代了达尔文的位置,提出了这个概念。

我早该想到的,当年这两个人几乎同时提出的这个发现。没有达尔文,自然有华莱士,对科学历史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我非常不甘心,在这次跳跃的基础上,我又去了1854年,去见了华莱士,在他潜心研究物种起源的时候,告诉他了几个我们的时代才有的科学发现。如我所料,一百多年后的科学成果对华莱士来说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他的余生,都没有再回到英国。但尽管如此,进化论也还是没有消失。

经过两次改变之后的世界,进化论的代表人物是拉马克。虽然他的理论距离准确的进化论还有很大差距,但概念已经出现。那个世界里进化论的完善并不是由某一个人完成,而是由很多这个领域的科学家共同填补完善的。而更多化石和进化证据的发现,提供了证据,让进化论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把一百年后的发现给到一百年前的人,对世界会不会产生影响?答案是没有。这根本就不需要我做实验,其实在我们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就一再发生:无线输电的理论提出了100年后,才开始真正的使用;孟德尔的实验揭开了配子的规律,成果却被束之高阁,等人们能够足够理解的时候才发现它的价值;还有布鲁诺、哥白尼……因为在那个时代,相关的理论还不足以证明它,社会文明程度还不足以理解它,人们对自然世界的认识还不足以接受它。就像封建时代的人,知道质能方程也毫无意义一样。

第二次,我穿越遇见了爱因斯坦。

我给了他父母一大笔钱,并预言了一些历史事件,劝他们不要迁往慕尼黑。他们最终听了我的话,就留在了德国。你猜后来怎么了,相对论还是提出了。马赫早就对牛顿力学中的空间和时间概念产生了疑问;奥利弗·亥维赛也已经发现,带电粒子携带的“有效质量”与电场能量除以光速的平方成比例;而后的一些科学实验的现象,更是与牛顿的力学经典明显违背。就这么,在无数科学家的围攻下,相对论才逐渐纳入人类知识体系,但也是比爱因斯坦晚了二十年,他的确是天才。

第三次,我遇见了沃森和克里克。

DNA模型的建立,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我这次没有刻意改变任何人的命运,而是给罗莎琳德·富兰克林做了一下提醒,她成了人类历史上的DNA之母。弥补了我们这个时代科学史上的这一遗憾。很快,DNA的秘密就成为了全人类的共同财产。但对世界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我还穿越了其他的时代、遇到了其他的伟大的人,无论我多大程度地参与历史中,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我已经明白,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发现是由某个人单独完成的。他首先是站在已有的成就上,而且还有很多人与他研究的事项相同。他要有巨大的天赋,才能站在了那个时代的最前沿,成为这个领域的第一人。但如果没有他,他的发现依然会被别人发现,或者被许多人一起发现。因为当发现的前提条件都已经成熟时,出现就成了一个必然。从这点上说,没有谁是真正重要的,没有谁是不可缺少的。甚至,我觉得我们两个也一样。看看整个实验室,又有哪个东西是我们自己发明的呢?如果没有前人的发现,时间机器根本无从谈起。而有了这些发现,这些设备,时间机器的出现是早晚的事。

这让我想起了那本小书,普列汉诺夫的《论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问题》,里面的一个观点:人只能超越他的时代一小步,而无法完全脱离他的时代,无论是他的行为,还是他的认识。

后来我想,如果不去改变历史的轨迹,而是改变个体的命运呢?

我想念我的妻子汉娜,无比想念她!你知道的,我出生在1941年。自打我出生那天,就是炮火纷飞的日子。我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就是德国战败。那个时候我和母亲,汉娜和她的母亲,躲在避难所里的一个小角落里,她们都在哭,而我和汉娜都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没有了父亲。事实上,当时的很多德国人都没有了父亲。我和汉娜分享一切,一起见证了废墟中的德国是如何一步步重建的。

经过大学的短暂分别,我回到了德国,与汉娜结了婚。婚后的生活只能用穷苦来形容,让人难以忍受。我痴迷科学发现,忽略了现实生活。那个时候,无论是我还是汉娜,都看不到什么未来,我们最终还是离了婚。哪怕一起经历过生死,也经不住琐碎清苦日子的绞杀。我从来没怨过她,我永远记得那个在避难所里面,互相靠着的等妈妈的场景。也因此,我总是想要是她一直在就好了。

为此,我回到了1965年。为了不把年轻的自己惊吓到,我还做了点伪装。但我明显是想多了,我已经是一个糟老头,他不可能认得出自己来,哪里还需要什么伪装。然后制造了一个“偶遇”,在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那家披萨店——顺道说一句,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闲聊中,在我把自己在几十年后的科学发现告诉了他,把自己的成果给几十年前的自己,应该不算学术不端吧!另外,我有给他贡献了一些想法,足够他申请几个专利的了。但我没有给他叫他投资,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不是那块料。

可最后你猜怎么着,我还是没和汉娜走到最后。虽然钱的问题解决了,但其他的问题越来越重。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太大,无法和解。她小学都没有上完,就开始供养她病重的母亲,在这种生活的折磨下,她虽然坚强、能干,但也变得斤斤计较、目光短浅、睚眦必报。她读不懂我在科学研究上写下的任何一句话,我也搞不懂琐碎的生活中为什么有那么多事要忙,但最终还是我提出了离婚。你看这可笑不,我千方百计回去修改时间线,回过头来最终还是我提出的离婚。

我确实改变了命运,但也没有真正地改变。我取得的还是这些成就,还是与第一次爱过的人离了婚。我固然可以改变一些东西,但是这样做的意义有多大呢?我可以把现实按照自己喜欢的模样调整,但它能持续多久?我可以让自己变得富有,但那会让我变得幸福吗,开心吗?

这是一个成功的实验,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作者:三七,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

曾在蝌蚪五线谱网站发表《拼图的最后一角》《蓝鲸防线》

责编:董小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