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遭流言诽谤的吴起
——新视角读《史记》之三十六
文/宋玉山
吴起，是战国初期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改革家。他一生历仕鲁、魏、楚三国，通晓兵家、法家、儒家三家思想，在军事、内政等方面都有极高的成就。他爱兵如子，用兵如神，几乎每战必胜，深受士兵爱戴。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竟然也有流言蜚语和诽谤之词。
《史记》记载，吴起是卫国人，出身富户，家里积蓄足有千金。吴起年轻的时候，外出四处求官，结果官没求到，反而荡尽了家产。同乡邻里的人，都笑话他是败家子。吴起一怒之下，接连杀掉三十多人，然后从卫国的东门逃走了。吴起与母亲告别时，咬着自己的胳膊，发誓说：“我吴起不做卿相，决不再回卫国。”后来，他母亲死了，吴起果然没有回家奔丧。
吴起跑到鲁国，先是学习儒学，后来又学习兵法，慢慢地就出了名。有一次，齐国军队攻打鲁国。当时，齐国强大，鲁国弱小，每次作战，鲁国必败。这一次，鲁国国君想用吴起做将军。吴起很高兴，终于有施展才能的机会了。
不料，有人进谗言，说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怕吴起心向齐国。鲁国国君犹豫了。吴起眼见施展才能的机会就要失去，情急之下，杀了妻子，来表明自己的心迹。鲁国国君这才消除了怀疑，任用吴起为将军，让他率军迎战齐国军队。
吴起精心谋划战术，在战斗中又身先士卒，一举打败了齐军。弱小的鲁国，战胜了强大的齐国，全国惊喜，诸侯震动。此时，又有人进谗言了，说：“鲁国是个小国，本来不引人注目，现在却有了战胜国的名声。以后，诸侯各国都要谋算鲁国了，鲁国从此就危险了。再说，鲁国和卫国是兄弟国家，鲁君要是重用吴起，就等于抛弃了卫国这个兄弟。”这都是些什么谬论啊，但鲁国国君却听进去了。于是，鲁国国君客客气气地把吴起赶走了。
关于吴起“杀人止谤”和“杀妻求将”的说法，应该不是事实，而是诽谤。因为《史记》在记载这个事情的时候，用的是“鲁人或恶吴起曰”的字眼。意思是说，鲁国有的人恶意诋毁吴起，故意造谣中伤，诽谤吴起。另外，从吴起一生的行为来看，他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吴起为鲁国打了胜仗，不仅没有得到封赏，反而落了一屁股骚，还被驱逐出境。没有公理，吴起窝囊啊！吴起听说魏文侯招揽人才，便去了魏国。魏国又有人说他“贪而好色”，幸亏魏文侯贤明，知道吴起善于用兵，就任用他为主将，攻打秦国，一连夺取了五座城池。
吴起做主将，与众不同。他跟最下等的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菜，睡觉不铺垫褥，行军不乘车骑马，而且与士兵一样，身背粮食和武器，与士兵同甘共苦。古今中外的将军，能做到吴起这样的，恐怕不多。
有个士兵生了恶性毒疮，疼痛难忍，吴起就用嘴为他吸吮疮液。这位士兵的母亲听说以后，放声大哭，别人认为，她是被吴起感动而哭，这位母亲却说：“我是哭我的儿子啊！吴将军这样对待他，打仗时，他肯定会不要命地往前冲。当年，吴将军也为他的父亲吸吮过毒疮，他父亲就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结果战死了，我儿子恐怕也会死在战场上。所以，我才哭他啊。”从吴起的所作所为来看，哪里有一点贪，哪里有一点好色呀？事实证明，说吴起“贪而好色”，明显也是诽谤。
魏文侯后来评价吴起，说他“廉法不贪”，魏文侯的评价是对的！魏文侯不愧是贤明君主，十分信任吴起，让他担任了西河地区最高长官。吴起据守西河，使得秦国不敢向东侵犯，韩国、赵国都来服从归顺。后来，魏文侯更加重用吴起，除了负责全国军事以外，还让他管理文武官员，参与政务，使得百姓亲附，国库充实。
魏文侯时期，吴起的文治武功才能得到充分发挥，为魏国称雄做出了重大贡献。魏文侯死后，国相公叔设计陷害吴起，逼得吴起不得不离开魏国，去了楚国。
楚悼王早就知道吴起大名，听说吴起要来，非常高兴。吴起一到，马上任命他为国相。楚悼王也是求贤若渴啊！当时，楚国虽然面积大，但国力并不强，主要原因是贵族多、冗官多，国库空虚，军队战斗力弱。吴起经过认真分析，向楚悼王提出了革新变法的建议。楚悼王十分赞同，全力支持吴起实行变法。
吴起变法的主要内容有：取消贵族历代世袭，已经三代的停止爵禄；裁减冗官，将节省下来的费用用于强兵；严明法律；整顿吏治；奖励军功；等等。吴起变法成效显著，楚国国力强盛了，军队战斗力提高了。之后，吴起率兵，向南平定了百越，向北吞并了陈国和蔡国，向西打败了秦国，还击退了魏、赵、韩三国的联合进攻。诸侯各国对于楚国的强大深感忧虑，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楚国足可以称霸天下。
可惜好景不长，楚悼王不幸去世。楚悼王一死，吴起失去靠山，那些利益受损的贵族们趁机作乱。楚悼王还没下葬，贵族们就迫不及待地追杀吴起。吴起见无路可逃，就趴在楚悼王的尸体上。那些贵族们对吴起恨之入骨，没有多想，一阵乱箭射了过去，吴起被射死了。同时，也有不少箭，射中了楚悼王的尸体。
按照楚国法令，侮辱楚王尸体的，要被灭族。所以，等把楚悼王安葬完毕，太子即位以后，就开始追究楚王尸体被射的责任，把他们全部处死，并灭其族，当时被灭族的达七十多家。吴起临死之前，还拉了一大群人为他垫背，他用最后的智慧，为自己报了仇。
吴起一死，楚国的革新变法就夭折了。从此以后，楚国再也没有强盛过，最终被秦国灭掉了。
吴起的功绩和才能，被人们广泛认同，也被后人尊奉纪念。唐朝把吴起列为“武庙十哲”之一，历代都为吴起设庙纪念。如今，陕西省的吴起县，也是为了纪念吴起而命名的。
可见，流言蜚语和诽谤诋毁，并不可怕，因为历史是公正的，人心也是公正的。
【作者简介】宋玉山，山东沂南人，1956年生，曲阜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中共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历任茌平县委宣传部新闻干事，农工部副部长，王老乡乡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聊城市委组织部科长，聊城市委办公室科长，茌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聊城市统计局长，聊城市教育局长，甘肃省委政研室副主任，国家行政学院研究室主任，山东省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省委新闻发言人，山东省人大常委等职。获山东省优秀共产党员、山东省五一劳动奖章等荣誉称号，高校特聘教授。2019年退休后，撰写《新视角读二十六史丛书》，共13册、300万字，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发行。喜马拉雅平台将该书以“精读中国历史”为题播出，目前听众达2.1亿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