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当下,如果我们想要探讨国际关系,最绕不开的便是中美关系。从制裁到贸易战再到军事摩擦和地区问题争执,中美之间的对抗正体现在各个方面。
但回顾过往,我们会看到中美之间的关系其实远比我们想的要有趣。
作为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曾经这样形容中美关系“在为自由而战的革命中诞生的美利坚,是一个年轻的国家……但我们的宪法却是全世界延续使用的最老的成文宪法。中华文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然而作为现代国家,中国却很年轻。我们可以互相学习”。
千禧年后互联网高速发展,出现在全世界眼前的美国已然是个超级大国,仿佛从出生开始便是如此,苏联解体后,西方世界对中国的围追堵截也正在上演。但曾经的美国也确实拥有过艰难的岁月,中国与美国两个同样从战争与反抗中走出的国家,最后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如今越来越多的文章在讨论中美的当下与未来,不过今天,让我们暂停一会,回到美国刚建国的那段时间,去看看初生的美国与中国清朝之间的交往。从为了贸易的接触、为了利益引发的鸦片贸易与鸦片战争、再到《排华法案》、为美国建设而死于非命的华工们……
当我们看过历史,才能明白中美并非近代才结仇,那种仇恨早就从美国建国后不久就已开始,而中美之间的恩怨纠缠也绝非金融商贸那么简单,甚至在美国建国之前,两国就已经有所接触。
美国的诞生
1773年12月16日夜晚,一艘船只驶到了波士顿的港口,紧接着船上的船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将堆积在船舱里装着茶叶的箱子全部扔进大海。那天晚上被他们扔进海中的一共有340箱茶叶。
这便是著名的波士顿倾茶事件,是引发美国独立的导火索。而有一个关键节点在于,那天晚上被波士顿茶党扔进大海里的茶叶其中有很多是来自中国福建武夷山的红茶。
让我们将视线看得更远一点。
美国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整个英国、或者说北美殖民地都非常喜欢中国茶。英国人喜好下午茶,北美殖民地自然也学到了这种习惯,并且由于茶叶是热门买卖,所以当荷兰在大搞茶叶走私买卖时,北美殖民地便毫不犹豫地参与了进去。
但是这种美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由于英国缺德的行为,北美殖民地很快就与英国产生了极大冲突,彻底引爆矛盾的便是当时英国为了倾销茶叶所颁布的《茶叶法案》。
《茶叶法案》导致茶叶价格暴跌,比走私的茶叶还要便宜,北美殖民地很多人就是靠着走私和卖茶叶为生,这么一下搞得大家全部都得破产,眼瞅着就要饿死了。
本来北美殖民地就已经是看英国横竖不顺眼,一些在北美发展起来的资本家和封建地主心心念念想着扩大自身权力,但却一直遭到英国拒绝和打压。如今英国在北美搞倾销,这下大家更加咽不下这口气了。既然这场法案是由茶叶引起的,于是北美殖民地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反对茶叶的行动。为了让大家不再喝茶,他们的做法就是妖魔化中国茶叶。
这里可不是我瞎编,当年在《波士顿公报》上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中国茶叶是在中国清朝土地上种出来的,而清朝是可怕的东方专制国家。喝了这种茶叶,东方专制主义便会潜入北美殖民地居民的体内,摄走他们追求自由的灵魂,让他们永久匍匐在英国君王的脚下”。纽约的报纸也刊登出“一艘满载茶叶的船此刻正在朝着我们这个港口驶来,它是被派来奴役和毒害我们所有美国人的。”
那个时候美国之所以这样宣传,主要目的是为了反抗英国殖民,所以茶叶成为了一种革命的象征,也亏得是茶叶,要是动物恐怕早就被绑上绞刑架了。不过总觉得很熟悉,颇有今日说5G会传播病毒的影子,原来从还没建国的时候,美国就已经是这种套路了。
至此,美国的“茶叶战争”便彻底开始,中国茶叶是首当其冲的一环,各地开始焚烧中国茶叶,喊出的口号都是彻底封杀中国茶。《波士顿公报》上就写到“列克星敦的爱国居民们欣慰地通知我们,他们在最近的一次集会上一致通过了反对消费任何种类的武夷山红茶,无论是荷兰还是英国进口的。为了表示他们的真诚,他们将镇上的每一磅茶叶都收集起来,然后付之一炬。”
当然,这种行为在美国独立后便迅速销声匿迹,对殖民地独立恨的牙根痒痒的英国封锁了美国的对外经贸,为了解决经济发展问题,美国踏上了远洋,开始试图寻求与中国进行直接贸易。
而此刻大洋彼岸的清朝,并不清楚这个马上准备来做生意的“米夷”,前不久才大肆焚烧过中国茶叶。
第一次“卑微”的美国人
刚建国的美国,因为英国的打压封锁,正处于卑微且惶恐不安的时刻。
在准备与中国做生意之前,美国进行了很多准备,为表示诚意,准备前往中国进行贸易的船只都取名为“中国皇后”号,并且特意选取了华盛顿的生日那天出行。不过美国实在对中国没什么了解,所以在他们的护照里是这样写的“所有的不管是否是奉教抑或世俗的好的城市和好的地方的至贵的、至高的、无上的、受人敬仰的、尊贵的、高贵的、权威的、睿智的和英明的君王、皇帝、国王、共和国主、亲王、公爵、伯爵、男爵、贵爵、镇长、议员、法官、将官、司法代表和摄政代表们”。
大家请珍惜这一秒,因为这样“纯良”的美国马上就再也见不到了。
1784年2月22日,“中国皇后”号向着中国广州而来。这是美国与中国的初次相遇。
因为只是试水,所以“中国皇后”号带的东西不多,但最后全都销售一空。尽管其实利润不是很高,但初次尝试贸易便大获成功,这令美国人非常高兴。从此以后美国便加强了对清朝的贸易,他们认为这势必将帮助他们提振经济与打破英国封锁,后来的一系列事情也证明他们是对的,但却给当时的清朝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从1784年开始美国不断地向广州和澳门出发,然后将大量茶叶运回。美国人不仅自己消费,还当起了二道贩子,将很多货物销售到南美去。或许因为不是自己的地用起来不心疼,在资本的原始积累上,美国人的手段与他们自诩“为了自由而战”的口号大相径庭。
清朝民间喜好檀木,美国便几乎砍光了夏威夷的檀香树;我们当时很需要各种皮毛来制作衣服以及织布,美国便大量猎杀太平洋上的海豹与海獭,最后因为太平洋实在杀无可杀,美国开始继续前行,寻找更多的土地,为此在1820年发现了南极。被美国人发现的新大陆原住民总会遭到灭顶之灾,这点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逃不过,短短两年间,南极以及周围群岛上便有32万只海豹被杀,然后这些海豹皮又通通被运到了大清;因为遭到英国的封锁,美国在1812年在大清海域上与英国海军爆发冲突;也正是因为从中国赚回来的钱,纽约一跃超过费城,成为直至今天都极其繁华的大城市。
从原始积累的手段便可以看出,美国是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国家。在正常的贸易之后,美国开始想要进一步压榨清朝的价值。
隐藏在幕后的美国
上世纪的美国非常自信,这也是因为美国建立之初为了维护正统性进行的一种“洗脑”——当然,我没有说这种行为不好,培养自信心本就是一种优势,而这些从美国刚建立时的一些历史便可以看出来。
美国一路向西扩张的行为现在被称为“西进运动”,但其实美国人自己是不用这个词的,对他们来说这不是战争,而是将“上帝赋予美国将自身的文明和制度推行到别的地方的使命”,就是现在经常被嘲讽的“尽管他们一无所有,但给他们带去了文明”。美国将“西进运动”称为“Manifest Destiny”,这个词在中国一般被翻译为“昭昭天命”,字面意思是“显而易见的命运”,在19世纪被视为“不可避免的未来事件”。对于美国人来说,扩张是天经地义的,甚至可以说是命中注定的常识。自1845年这个单词被约翰·奥沙利文发明后,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加固了美国人对此的信念,到最后,他们真心实意地认为领土的扩张并非侵略与战争,而是让洼地接受新文明。
不可否认,那些成为美国领土的国家确实都过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但这种思想和言论无疑显得非常傲慢了。而我之所以要说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解释美国当时对中国的思想——19世纪开始,美国有大量的传教士来到中国传教,这种行为便是起源于他们的这种观念,认为要“拯救中国”,并且深以为然。
而随着这些传教士蜂拥而来的,便是美国对华展开的新贸易——鸦片。
美国到底有多少政客与商人祖上是靠着在中国卖鸦片发家的?这个答案估计没人答的出,因为实在太多了。不管是美国总统罗斯福,还是旗昌洋行的蒸蒸日上,都少不了鸦片贸易带来的繁华。可以这样说,当时但凡在广州进行贸易的美国公司,几乎没有不进行鸦片贸易的,美国人也知道不道德,所以他们从来不提,只是将这些钱源源不断地用于美国的建设。
建立在给整个中国带来灭顶之灾的鸦片贸易之上,巨额财富涌入了美国资本家的手中。他们用这些钱在美国东部建立了大量大学,比如说大部分的耶鲁大学地盘、哥伦比亚大学曾经的图书馆、普林斯顿大学的三座教学楼等等。那些在晚清身上抽血的美国人的名字最终都成为了一个个慈善家,名字遍布美国的大街小巷。
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美国作为英国的前殖民地,自然对英国进行了一番谴责,不过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鸦片贸易依旧持续,而且趁着这股东风,美国成功与中国签订了《望厦条约》。
中国与美国的历史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具有相似性,《望厦条约》后,两国都爆发了一场内部战争。中国是太平天国运动,美国是南北战争。不同的地方在于,中国的这场战争失败了,而美国成功了,由此奠定了美国走上超级大国的道路。
而在这场战争之后,便是中国近代史上永远绕不过去的伤疤——第二次鸦片战争。
现在我们说到第二次鸦片战争往往会提到英法俄三国,美国一般置身事外不说,甚至某些人还会说美国想要保护中国,简直匪夷所思。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的导火索是因为英国想要修改条约内容,起因正是中美签订的那份《望厦条约》。在《望厦条约》里,有一条是这样写的“和约一经议定,两国各宜遵守,不得轻有更改。至各口情形不一,所有贸易及海面各款,恐不无稍有变通之处,应俟十二年后,两国派员公平酌办。”英法因为获得了最惠国待遇,所以也同样会获得这些权益条款,中国并不愿意同意,争议变成了抗议,最终转变为一场战争。
排华法案
美国人对中国的大缺大德并不只表现在鸦片上。
一直到今天,排华法案依旧没有被取消,而那些曾经在美国遭受各种非人待遇的华人移民更是从未道歉过。
在上一个章节内容中我们提到过,美国很多所大学的建设与投资的金钱来源是往中国销售鸦片,而杜克大学与斯坦福大学也一样如此,只不过他们的大多建校资金来源是另一个地方——华工在西部做苦力赚取的利润。
杜克大学的名字来源于詹姆斯·杜克,这家位于世界排行榜第31名、拥有数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高等学府,起家便是靠着杜克向中国售卖香烟。从1890年开始,杜克开始不断地向中国售卖香烟,到最后美国卖过来的香烟甚至超过了卖到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数量总和。
除此之外,美国的中央太平洋铁路还有旧金山的铁路之下也有累累的华工血泪,内华达山区最危险的隧道全都是由华工开辟的,这些铁路最终给莱兰·斯坦福带来了巨额利润,也让他最终成功创立了斯坦福大学。
华工给美国带来了建设、金钱与繁荣,那美国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1885年石泉镇爆发了“石泉惨案”,白人矿工们武装起来,一家家地袭击华工,抢走他们的所有起那才,并且烧毁他们的房屋。这场惨案最终导致28名华工死亡、15人重伤。目睹全程的其他白人不是拍手称快,便是一起加入抢劫。
而在这件事发生后,美国当时的国务卿贝阿德表示,美国政府不应该对此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也没有义务进行赔偿。贝阿德说“石泉惨案发生地位于怀俄明领地之上,不是位于美国联邦的领土之上,因此应该由该领地负责此事,联邦政府理论上不应插手”“美国政府不对本国公民的个人犯罪行为负责,更不会对居住在本国的外国公民的个人犯罪行为负责。”
事情发生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认凶手,无论是华工还是白人。最终参与屠杀的凶手都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
这件事在中国引起了轩然大波,最后因为国际舆论压力以及美国还打算继续与中国做生意的原因,最终美国向中国进行了赔偿。因为中方最后发现重复申报了6人,扣除这一部分后,美国最终向中国赔偿了147267.99美元。这也是中外通商以来,中国首次索赔成功。
但华人劳工的命运却并非就此改变,1880年,民主党候选人在竞选演讲上公然号召攻击中国人,1882年,美国通过了《排华法案》,并且至今也没有取消。
拿着最低的薪水干最容易送命的工作,最终还被屠杀死在美国的土地上,而美国矿工反对与屠杀华工的原因,还是觉得是华工抢走了他们的工作机会。这种场景在今日依旧上演,衰落的美国依旧觉得他们的倒退是因为中国抢走了美国的机会。
只能说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从诞生那一刻便开启,并且永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