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为“作家王恺”之前,王恺是《三联生活周刊》资深主笔,许多读者通过《三联生活周刊》认识他。他写的文章,曾是让主编朱伟哭的最多的文章。
辞职之后,真实的性情开始浮现,那个隐藏在新闻背后的王恺逐渐跃然纸上,从《浪食记》到《浪游记》,从《中国人超会吃》到《茶有真香:懂茶的开始》,吃与游,塑造着另一层维度里的他。
著名作家、鲁迅文学奖得主李修文评价他:像托钵僧,也像浪游的武士,王恺文字的背后,清晰地站着他自己:既乱花迷眼,又要常常陷入天人交战之境;常有棒喝,更常有从芜杂之处诞生的至深体恤。
《地球上的陌生人》是王恺的全新散文集,以十四篇文章,书写当代生活的吃穿用度、婚丧仪轨,财富与景观、口味与风俗,流动的物质世界,恒常的生老病死,最可爱的反倒是人。他从不回避自己的臧否好恶,在野地中找到生命的脉动,他的落笔不拘一格,顾盼生姿,勾勒出人的形状,不守方圆,却是自由的,一种开阔喧腾的当代中国民间生活的气象。
“我们穿越大地,我们只是经历生活”,这是凡·高给提奥的信。在这样一本浸润了最真实生命体验的文字中,王恺说“一切都缓慢地在我的生命里打开。”
今天,和大家分享《地球上的陌生人》的节选前言,与陌生人相遇,就是看到我们自己。也许,你也能从里面窥见一些自己的“真生命”。
《地球上的陌生人》王恺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时代的变幻莫测,在我们这代人心中大概已有了定论。只有童年才觉得日子是一成不变的,懒洋洋的。夏日午后阳光普照,映在地面的黑色人影,户外蝉鸣嘒嘒,电视里播放着《西游记》,那个年代暑假永恒的连续剧。我躲在饭桌旁吃一毛钱一斤的野枇杷,剥枇杷皮剥到指甲里发黑,都是枇杷蒂的黑色素,觉得时间怎么都过不去。
对中年人来说,不要期待时代的一成不变,一定是变,变动中有沉浮,有生死,当令人惊悚的一幕幕揭开,就像葛饰北斋的那幅浮世绘《神奈川冲浪里》,个体只能静默观看巨浪滔天。大浪冲击下,大约每个人都是无能为力的,很难掌握自己的命运。
就拿职业来说,之前所在的媒体行业的变动,至少令我目瞪口呆,眼看着逐渐消亡,或者用漂亮的词,“日新月异”,但结果是一样的,从繁花似锦到了冷雨萧瑟的此时,也不过短短几年。大概是五六年前离开工作了十余年的新闻行业,短暂地在出版行业游离了一段,但很快发现这一行业并不适合我,于是彻底离开组织,或体系。回望整个媒体和出版从业生涯,简直就觉得是在波浪中游泳,见识了不少,但更多的,是呛水的瞬间,直到上岸,才发现,哦,原来是这样被弄得狼狈不堪的——当然我不是要总结媒体消亡的历史,那个留给比我更重要的媒体人去写,也不是写自己的媒体从业史,没到写自传的时候,不过这些年,总有些东西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是一些忘不了的人和事。钱穆说过“忘不了的人与事,才是我们的真生命”,我觉得这些生命中积攒下来的体验,比起我工作时期写的大量文章更重要。
那些文章制式化,尽管很多人是通过那些认识我的,但无趣,中国人崇尚印刷出来的东西,一直到现在,还有一种生意,是帮助退休老人自费出版书籍。真有人收藏我主编的某期杂志,在淘宝上,主编过的茶杂志能卖出高价,大约有些读者觉得扎实,但相比起自己的生命体验来说,媒体类型写作,是很快会丧失在时间流里的东西。
十多年前,我在一家杂志做记者,我们的杂志是当年中国的“顶流”,在时间的洪流即将淹没“杂志”“媒体”这些字眼的时候,我需要解释一下我工作过的《三联生活周刊》。那是新闻类周刊流行的年代,当年的主编朱伟从《人民文学》的编辑岗位下来之后,一直立志要创办一家新闻类的周刊,终于找到了机会,时代给予的机会,那个时候,不仅仅是受众的新闻深度阅读的需求已经被激发,且印刷厂提速,可快速印刷轻型铜版纸的杂志了,时代变革,无一不是靠技术进步做底托的。
杂志越办越好,大江南北的有志青年纷纷投奔。因为主编曾经的经历,导致我们的周刊不仅仅要求新闻的事实,更要求文字的节奏感和舒展度,任何稿件都需要体面——文章的体面是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可能可以与之类比的,就是服装,有的品牌的服装,花哨而廉价,而我们的文章,至少是用料精致,裁剪讲究的,当然还要追求款式的时髦,算是轻时尚,但至少不是穿后即弃的“快时尚”,也可以努力登上一回国外的时装周。办公室隔一段就要讨论下新闻写作的方法论,实在是并不敷衍的文化产品,在那个年代,给众人提供了无数的闲聊材料。机场里的书店,卖得最好的,是我们,央视的主持人,装作有文化的明星,还有大大小小的名人,临上飞机前,总要买一本我们的杂志,打发掉机上的时间。
我是误打误撞进入这家杂志的,不是主编朱伟面试的我,而是社会部的管理者李鸿谷,我跟着众人叫他“李大人”。......李大人约了两位同事面试我,她们刚从包头空难的现场回来,说大家一起问我问题。他用近乎不耐烦的语气说,如果是你,怎么去采访吧?大概又看出我的迟疑,安慰我说,不就是个沙盘推演吗?我历来不是个雄赳赳气势的人,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面试场面,只会怀疑自己,这样的架式,更让我嗫嚅起来。
比如说是你,如何去现场?如何找到那些遇难者的亲属?见了面,聊什么?问题倒是惊人的常规,有点小儿科的滑稽。我也有点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说,打车去啊,哪家宾馆家属多,就去哪家啊。几个人都尴尬地笑了,大概觉得这个沙盘实在是有点简单。没有想到,我今后的命运,倒有无数次是和灾难采访的设定紧密相连,《三联》那个阶段的灾难报道,我亲历了一大半,杂志社本来就男丁稀少,还有几个花花公子型的男丁固定采访IT和汽车,属于肥差,其中有个夸夸其谈的北京小哥,负责IT行业,在业内小有名声,但声名狼藉,他平时在办公室张口闭口就是斥责采访对象不懂行的,只因众多的采访对象想在《三联》上免费露脸,就给了他这等机遇——最终他以收取贿赂过多而被公关公司举报,进了监狱,甚至上了当晚的新闻联播,这可是我们杂志少有的上新闻联播的机会,一件小事,暴露了周刊鼎盛期的场面。
社会部阴盛阳衰,每逢灾难,虽然是新手,我不得不被驱逐出门担此大任,去到陌生的城市,去乘坐各种稀奇古怪的交通工具,去目击陌生人的苦难,去听取他们的哭泣无助,最终把他们的哭泣写成了文章,这属于最本质的非虚构写作,没有花招可以玩。其实这个职业由来已久,最古老的时候,他们是两军阵前的探子,骑着马,飞驰到自己军前,一声长嚎的“报”。
回忆下去会变成“三联回忆录”,但恰恰现在我写的这些专栏文章,和三联的职业生涯关系不大。如果说有,就是微薄的财务支持,正是那一次次的游荡打底,有了多年以后这些文章产生的基础。如果没有采访的名目,谁会去冰天雪地的俄罗斯,在波兰总统坠机的现场,和一个幼稚的不肯下车的翻译吵闹?谁会去青城山寻觅“四川人的道教精神”?谁会在泥石流刚刚淹没的甘肃县城泥潭里艰难跋涉,半夜三更被叫醒去爬山,去高山上避难,避免“更大的泥石流”的冲击?
这些采访提供了我去各地浪荡旅行的基础条件。
信使的今日使命,是把搜集来的信息辗转成文,卖给大众。但新闻往往是浮于表面的东西,足够表皮,印刷出来的那一刻,对于记者来说,就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剩下的事情交给读者。我在很长时间内,养成了以周为计时单位的心情晴雨表,这周任务完成的好,被朱伟表扬,就兴高采烈,这周如果被毙稿,就沮丧得很。
整个人都单薄得可笑,人被工作所控制,是每个社会都会存在的现象,但所谓的顶级杂志的新闻从业者,也如此卑微,还是让人诧异——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逆反心理发挥作用,从那个时代开始,就逐渐明白,新闻之外,一定有我存在的理由。现在想想,其实新闻行业也是现代性体制下的一环,在某种程度上,有其虚假性。虚假的工作,是现代性体制化产业化生产环节的一种——现在在各个大厂工作的年轻人,应该比我有体会。
为新闻活着的人,有,但未必是我。
当时整个周刊的人走火入魔,还是归功于朱伟的控制有方,作为新闻类周刊的领导,他足够强,把每个人都安插得当。但更多新闻所不需要的丰富的世界缩影,在我心中悄悄滋长出来。已经记不清楚,是哪一个时刻,更多的细腻心思喷薄而出?开始在新闻之外,训练自己的写作。
是在多年之前的地震采访之中?那一夜回到了成都,已到了地震区里的绵阳、北川五六天,回成都是为了休养生息,也是只能留在此地。整个成都买不到回北京的机票,机场全是准备离开的人,一周后的机票甚至都售罄。交给朱伟几万字的稿件,工作是暂时结束,可余震频频,想休息也难。同事已经四散,我单独选择了天府广场的一家四星级宾馆,厚重夯实的大楼,那个年代的豪华建筑笨重老成,不像今天的时髦民宿般纤细,门外的天府广场还没有完全改造,也就是个普通的大球场的样子,正对面是四川科技馆,门外有毛主席像,挥着手,在地震时期的成都是个醒目的存在。整个广场空阔到了极致,成都人大约都躲藏在家中默默恐惧,有点像安哲罗普洛斯的《时间的灰烬》里的场面。
刚到震区的时候,并不知道余震是什么样子。从绵阳往北川进发,临行前在街头吃红油火锅,满大街的人都在吃喝,害怕房子垮塌,不敢在房子里面吹牛。沿街铺开了一条吃喝的河流,我和莫名其妙认识的人一桌,有当地消防局的,有央视的,都是临时碰上的,都准备第二天去北川,还不知道真实的灾区是何等样貌,吃着喝着,突然看到火锅里的红油泼洒了出来,微观的海啸,余震。但不知道害怕,坐在那里,腿突然弹跳了几下,才了解余震是间歇不断的,一旦晃动起来,就是无数次。
真到了北川,从无数垮掉的钢筋水泥的废墟上爬过去的瞬间,目击着断掉的残躯、模糊的血迹、破损的证件照和飘在半空中的成绩单的时候,才知道地震的可怕。喘息未定和救援者坐在斜坡上休息的时候,余震又来了,像是大地与你开玩笑,两条腿被弹到半空,又被放了下来,接触死亡,人才会恐惧死亡。
可是没地方说去。
周围都是死亡与苦难,你的恐惧不值一提。只有自己回到成都,把自己放置在窄小的房间里,窗门闭紧,可余震还是根本不管不顾再次袭击而来的时候,你才知道,这时候,你可以有自己的恐惧了,个体的、微弱的、不中断的、无辜的恐惧袭来,整个人开始在床上发抖——而此时,你的杂志,你的主编,你的新闻事业都与此无关,宏大新闻的叙事中,不需要这些微观渺小的情绪碎屑。
我还记得那夜闪电照亮窗外的那棵大树;我还记得第二天上街觅食时只有青椒芽菜没有鸡肉粒的“芽菜鸡丝锅盔”;我还记得在街头的按摩店里,沿街摆满了按摩椅上坐着的妖艳中年妇女缓慢抬起的鲜红指甲的手;我还记得宣布有最大余震的夜里,从高楼上望下去,出城公路被私家车挤满了的那种僵硬感;这一切都和我的杂志我的主编没有关系,只能做最自我的书写,新闻断裂的地方,自我的写作生长出来——当时写了篇小的散文《震余记》,收在了我的第一本散文集里,多年后还是不甘,大概是过于随意的书写,无法抹平这么纠结的往事回忆,时不时想起那夜的余震,半夜醒来,整个身体被抛在半空,然后砸到酒店的床上——不是本地人,无处可躲,只能在酒店等着。
酒店前台都慌张地去附近公园避难了,也通知了我们,说这幢楼只能防止七级地震,但今夜的余震,是八级,酒店对所有住客的安全不负责任,请你们去公园避难,可随身携带酒店的浴巾当作铺盖,拒绝了前往。当世界变得超现实的时候,那我们就安静地躲藏在角落里吧——丝毫不觉得公园里盖着浴巾的夜晚是平安夜。
附近的公园,应该就是人民公园,现在是闲散的旅游目的地,川流不息的游客,喝着盖碗茶,流水线般地被掏着耳朵,一种土味十足的制式化旅行,让人只想逃。
多年之后,谈起了这段经历,正好和《上海文学》的执行主编崔欣在一起喝咖啡,她鼓励我可以写下来。之前在这本老牌文学杂志发过旅行的散文,她放在一个固定专栏里,名字非常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令人骇笑。我表示抗议,她也没理我。这次聊到我的写作,她说干脆写一系列,给你开个自己的专栏,想个名字吧。
她可能喜欢我的文字,因有此建议,要知道同时在上面开专栏的是陈冲、徐皓峰,相比之下我是无名之辈。讨论了许久,专栏用了“望野眼”这个名字,在江南,这个词属于一听即懂:清明的时候坐船上,从河流上慢慢滑行,两旁的菜花田,一眼晃过的桃李花,都让眼睛看不过来,这种虚瞟风景,就属于“望野眼”的一种;民国流行的社会小说里,外省青年进入十里洋场,各种声色犬马也是看不过来,同样属于“望野眼”,但很奇怪,我没有明白这个词究竟来自书本,还是民间?或者是上世纪民国小说里的书面语?这个词显然不属于俗语,没有进入大众流行的语言体系之中,更是和当下的互联网语言有着巨大的距离,架不住我自己喜欢,专栏名称定下来,开始了周期性的写作过程。
一下子对自己写作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从新闻写作跨一步出来,文学创作的天地更宽阔。前者是集体,后者是自我,身体搬迁,目光流转,我发现自己抛弃了新闻行业,或者说我被新闻行业抛弃,都没有对我产生影响,我一下子站到了生命节律的震动中心,成了震动的一部分,写作,就是和生命这个体系发生共感,这是我个人的机缘。后面的文章,就越来越离开了之前定下的轨道,狂奔进入了新的现场。正好这两年因为不用上班,一下子有了大量游走的机会,各种人生冲入了我的眼帘,当然还有时代的缘故,之前社会上普遍的昂然向上的集体情绪,随着这两年的社会大变动,萎靡、凋谢,旁逸斜出了各种花样,社会不再整齐划一,人们开始放纵自己。
也许这种场面一直都存在,过去被采访任务遮蔽着,只是我看不到。
这种自然的游走,是观察人性的最好的时机,频频地见人,频频地写人,不乏特殊的、在主流社会之外的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怡然自得,失业避居乡村的媒体人,募集了巨款再建法寺的尼僧,四川内陆小城隐于山间的道长,在道观里做义工的、时常被狐仙附体的乡村妇人,请我们喝假茅台酒的本地企业家,在法院办公大楼里摆茶桌的时髦丽人,彝族婚礼上义务表演的小城歌咏队,暴雨之下,一夜之间损失了几十万瓷器和满池子锦鲤的景德镇名流,这些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却大都是民间自然的、永恒的、舒展的模样,不在我们的新闻里,而在现实之中。写他们的时候,我没有批判、总结的意思,并没有人类学者调查的觉悟,完全就当作是我们身边的人与事在记录,他们是主流社会所忽略的人,却又是极为地道的中国人的样貌——至少在闹哄哄的社交媒体上,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笔下的这些人物如此真实地存在着,存在感让我触目惊心。有年夏季的酷暑,在景德镇玩的时候,收到附近寺院尼师父的微信,说这么近怎么不开车来看看我,才知道,之前在北京认识的针灸名医,现在去了江西的著名寺院做住持。驱车前往,天气燥热到发疯,但一旦进入寺院,说来奇怪,天降暴雨,凉风习习,湖面上有虹霓的影子,仿唐的寺庙建筑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而寺院周围的几个村庄,居然也都是他们出资帮助进行乡村建设,这和历朝的名僧,有何区别?陡然明白,这些相遇,都是前定,看了看尼师父在寺院里的体面生活,想到自己交往,或者见识过的一些出家人,写了篇《寻僧记》,四大段文章,写的是出家人的成住坏空,大概因为写作对象的特殊,自己写完,觉得有明人散文笔触,但细细翻看,还是现代人的窥伺感——推门张望,没想到是一个如此延绵的世界,大概又有外人往里面伸头看的意思了。很多年前,网络上有人说我的文字,有外星人来地球的窥伺感,这种感觉大致多年保留,像这个地球上的陌生人。
其实地球上相遇的大家,大部分是陌生人,哪怕相伴走一段,也还是不可理解,我看看他们,他们看看我,互相目送一场。
两条腿不由自主抬起来了,与地球共振,我们都在行走之中,我们发现了地球共振的频率——其实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一样,都是自然力量的孩子。
传统媒体越来越少,新媒体越来越热闹,我们太沉迷于社交媒体给我们看到的现实,却忘了还有更广阔的现实。之前积攒下来的职业习惯,让我保留了观看的能力,这样一看才发现,年鉴学派的历史学家所说的不同时段的历史观,真的有道理,每天热闹的太浅表的现实,连短时段历史看中的材料都算不上,中时段的中国现实被完全忽视了,我偶然遇见的这些人,倒更像是更长时段历史里的人物,从他们身上,我流连于更古老时间的中国,与他们相遇,是细细触摸这个国家的肌理。
就连身边人的经历,都让我有如此觉悟,朋友在北京的大医院被宣判死刑,躲避在青城山的道观里,终究难逃一死,我倒也没有就此皈依了宗教,而是看到了一群人对待死亡的不一样的态度。这两年我观察世界的方式,大有改变,一方面,是彻底放弃了记者的职业属性,大约也是人到中年,所有的觉知能力不再与青年时期一样,更审慎,一切都缓慢地在我的生命里打开,哪怕是观看最日常的命题,吃、活着、生病和死亡,背后都有态度——张望不再是所有,要进入到更深的思之状态,不仅是我,其实这两年的社会整体何尝不如是?放弃了同一目标的社会,倒显示出另外一种生动。
一旦心有此念头,大概就会更努力地读书和写作,这时候才明白这两者对于一个普通人的重要性。我在向一切写作的前辈致敬,正是他们的思考和写作,让人类的生命长河变得完整起来。
题图来源:电影《走走停停》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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