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间,由于游戏公司频繁裁员甚至直接倒闭,许多从业者失去了工作。那么,当一名游戏开发者突然被裁后,接下来会去做什么呢?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在行业内找到新的下家。但随着裁员潮持续席卷游戏行业,大量工作室资金枯竭,游戏行业内的工作机会根本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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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左右为难的困境,某些游戏人或主动,或被迫离开了这个行业,尝试从事其他工作。近日,外媒Aftermath采访了几位海外游戏开发者,请他们分享了离开游戏行业后的新生活。GameRes对这些开发者的故事进行了整理。

布鲁斯(化名)这些年过得不太顺利。2022年,布鲁斯离开了一家资金链即将断裂的独立工作室,随后入职新公司,为一款多人在线游戏担任关卡设计师,直到2023年被解雇。如今,他决定彻底离开游戏行业,现在正试图找一份办公室工作,希望自己的新工作“尽可能稳定”。

“我正在参加一个由政府资助,针对失业人员的Web开发项目,该项目提供大约630个小时的网页开发课程,教我们如何开发网页应用程序(例如网店、管理雇主数据库等)。”布鲁斯说,“这么课程太火了,我没能获得名额,不过我正在学习另一个类型相似的两年制课程。因此,我很可能会再考一些证书,并尝试在明年初找到一份网页开发工作。”

沙芙·戴维森(Saf Davidsn)曾经在Eggnut担任某个项目(后来被取消)的首席叙事设计师,Eggnut是侦探游戏《浣熊神探》的开发商,已经在几个月前关闭。2023年圣诞节前夕,Davidson被解雇了。戴维森透露,她在被解雇后一度“超级痛苦,对未来感到恐惧”,过了几天后才决定放下心理包袱,重新开始。

“在失去工作前的几周里,我曾到美国各地探望家人和朋友,大家都夸我太了解植物了,对各种生态系统都了如指掌。”她回忆说,“我认为在某种和程度上,这些评价使我发现了自己的闪光点。”

沙芙受够了在游戏行业内的“狗屎待遇”,决定回到大学学习植物科学。不过有趣的是,她仍然从游戏里获得了一些灵感。“《光环》里的凯瑟琳·哈尔西博士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我知道这么说很疯狂,因为她绝对不是一位值得崇拜的科学家,但在《光环》电视剧第二季的最后一集,有位生物学家说过这样的话:‘哈尔西博士是我成为一位生物学家的原因。’我深有同感!”

“哈尔西的道德观很糟糕,但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工作精神,对吧?”她继续说道,“《控制》也使我萌生了深入研究植物的念头,因为在那款游戏里,种植植物的人对它们倾注了心血。总而言之,我之所以想要成为一位植物学家,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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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化名)曾经是游戏行业的一位高级概念艺术家,在与一位IP总监斗争数月后被解雇了。按照弗兰克的说法,后者经常在团队会议上问“不专业的问题”,还习惯于在未经艺术家许可的情况下,将团队受保密协议约束的作品上传到AI平台。弗兰克曾计划终生在游戏行业工作,但那次经历促使他决定转行。

“游戏的互动故事元素一直吸引着我。”弗兰克说,“然而,当我看到艺术家作品被那些唯利是图的人窃取时,我非常心痛。除非我们完全实现工会化,否则游戏行业不会变得更好。在那一天到来前,我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家人……在那家游戏工作室的经历对我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害。听到我诉说自己的遭遇时,两位治疗师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今,弗兰克希望转型参与真人电影的制作。“说实话,几十年来我一直想做这件事。”他透露,“开发游戏是一份事业,却从来都不是我的人生目标。既然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我宁愿将被裁员视为一次机会,而不是一个悲惨结局。”

安娜·威洛比(Anna Willoughby)曾经供职于暴雪娱乐,从事与用户体验(UX)相关的工作。当最近被裁员后,她决定彻底离开游戏和整个科技行业。

“游戏行业简直一团糟。”她说,“许多公司盲目跟风生成式AI的热潮,C字头高管让人觉得习惯了画饼、糊弄和欺骗,创作者和开发者正在受到各种虐待……玩家社区很棒,但管理层糟糕透顶。在现阶段,我对整个科技行业感到失望,还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

安娜现在是一名流水线厨师。“我需要一些钱,而且我更想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我在办公桌前坐了20年,这对我的大脑和身体都造成了严重伤害。我哥哥在他朋友经营的一家乡村俱乐部餐厅工作,所以我就……决定干一些体力活,因为我得活动一下身体了(笑)。”

安娜也愿意回到游戏行业,但前提是这个行业“受到更多监管,劳工运动不断发展”。她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相反,她更希望尽快自己开快餐车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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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文·威尔斯玛(Devon Wiersma)曾经是加拿大独立工作室Beans的一名员工,参与开发Devolver Digital签约发行的一款游戏。2023年初,当D社停止为Beans提供资金时,德文和大约30名同事被解雇了。如今,德文可以鼓捣自己的个人游戏,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当地一所大学担任课程主任,同时还在图书馆、快餐店等地方申请各种兼职工作。

“进入游戏行业前,我曾经在麦当劳工作多年。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从事游戏开发的几年里,厨房工作对反而变得比做游戏对我更有吸引力了。”他说,“我的理由是,这类工作至少让我可以花些时间锻炼身体,而不用整天都坐在椅子上。另外我一直认为,帮助人们填饱肚子能够给我带来更大的成就感。”

德文指出,对游戏开发者来说,转行并不像一些人想象中那么容易。“我们的很多技能都是针对游戏(开发)的。我经常听到游戏程序员说,如果他们想转行,就会直接去银行工作,因为银行工作虽然无聊,但薪水更高。同样,UX设计师可以考虑开发移动应用、设计网页或者类似的产品。”

“但如果你是一名游戏策划或关卡设计师,转行就会困难得多,因为我们的技能是专门针对游戏的……如果想要转型成为建筑设计师或城市规划师,我们就必须接受大量的二次培训。对于游戏行业的一些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克里斯·奥伊(Chris Ory)已经在游戏行业工作超过10年,却在最近一年内两次被解雇。据克里斯透露,解雇他的两家公司的工作氛围和职场文化都“非常糟糕”。

“经历了接近三年的痛苦挣扎后,我已经完全精疲力尽了。”克里斯说,“只要一想到要冒险参加另一场糟糕透顶的面试,我就感到害怕。我甚至不敢走进自己家里的办公室,让妻子把那间屋子当健身房使用……没有太多有趣的选择能鼓励我克服消极情绪,重新上路。另外,我已经46岁,在一个以年龄歧视著称的行业里恐怕待不了太久了。”

作为一名复古宝马摩托车爱好者,克里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职业:接盘并经营一家老式宝马车店。“内森是原来的店老板,他希望我能够继承他的事业,继续以小作坊的形态经营那家店。内森觉得我是合适的人选。而对我来说,这个机会太难得,所以我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克里斯是否会考虑重返游戏行业?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他承认自己还不确定。“对于游戏行业,我的情绪十分复杂。我在游戏行业经历过不少磨难,但也曾与许多优秀的人才共事,享受随之而来的快乐,所以很难理性地思考是否想要重新投身其中……我有自己的长项,擅长设计游戏,并且非常了解玩家行为、玩家需求以及游戏产品的商业化。做自己真正擅长的事情是一种乐趣,我很想念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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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鲁迪(化名)是一位游戏编剧,今年早些时候被解雇,如今正在远离游戏行业。

“在游戏行业,骚扰和虐待已经成为一种职业危害,会给人造成巨大的精神和情感伤害,导致我们很难在工作时保持头脑清醒。”特鲁迪说。拥有教育背景的TA希望回到教育行业,“提醒自己,直接帮助其他人是多么有意义”。与此同时,特鲁迪还打算利用业余时间继续制作游戏。

“虽然我失去了在游戏行业的工作,但制作游戏的能力并不会受到影响。制作游戏既是一份职业,也是一种艺术实践,所以我会尽可能保护自己内心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