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登岩、周梦娇
时值中秋,江苏省连云港市连云区西墅村1.5万亩海上紫菜种植基地,进入了挂苗养殖关键期。养殖大户汪维喜时常巡查苗网,格外关注幼苗生长速度、颜色变化,清除藻类。今年上半年,他家近千亩紫菜创下1.5亿元销售额。
地处黄海之滨,这里是全国“紫菜第一村”,背后有着东风浩荡的40年。1984年5月,包括连云港在内,14个城市被确定为全国首批沿海开放城市;是年,西墅村还是海洲湾畔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
人民网在当地采访时了解到,这个村原先叫做“西市村”,后来家家户户在海边建起别墅,就得其名曰“西墅村”。2007年,西墅村整体搬迁,村民住进了现代社区。2023年,西墅村固定资产超1.5亿元,集体收入也突破了1000万元。
西墅村海上紫菜种植基地。受访者供图
出海打渔,小富不得安
“靠海吃海。”40年前,听说连云港“沿海开放”的消息后,时任西墅村支书吴德往,常常把脸贴在报纸上找机会。
在找到新路子前,村民们用满仓归来的渔船作为回应——出海打渔,这是千百年来对大海的“吃”法,西墅村祖祖辈辈以此为生。
“顶着风浪去撒网,破篷漏船钻浪窝,老婆孩子海头望。”从那时流传的顺口溜可以想见早期渔民的艰辛。
“近海小取,远洋捕捞。8艘远洋船结对出海,20天一个来回,捕获鱼虾效益就能达100万元。”上世纪八九十代曾任村干部的李清月介绍,过了海洋捕捞的“高产期”,鱼获逐渐减少,村里的收入随之锐减。
61岁的汪维喜记得,那时候,祖父、父亲和哥哥们总是早出晚归打鱼。“我们家孩子多,一家十几口人挤在几十平方米的石头房里。随着鱼越打越少,家里吃饭都成了问题。”汪维喜说,“一个渔村,打不到鱼,怎么办?”
恰如陆地上的狩猎与种植,对海洋资源的开发利用,也有着捕与养两种方式。这一回,西墅村人把希望寄托在海带养殖上。可是,他们很快发现:海带养殖虽然稳定,但很难卖上价钱。
紫菜育苗期的忙碌景象。受访者供图
近海养殖,紫菜创外汇
时间的钟摆很快转动到1990年,吴德往带着另一位村干部去日本考察紫菜养殖。他们从连云港动身,坐火车到深圳,再从香港坐飞机,几经辗转抵达日本。
“这事儿能成!”不少村民还记得吴德往回村后说的第一句话。虽然老支书已经作古,村民们至今仍感念他的远见。
一番论证、筹备、育苗,1992年8月,西墅村首批紫菜苗下海,试点面积100亩,由村集体与香港力生公司合作,西墅村提供紫菜菜源,后者出资400多万元,以两台加工设备入股。“到第二年5月前后销售完毕,村里共分得利润300万元。”李清月说,随后,村里把紫菜养殖面积扩大到了1500亩。
那是个“万元户”都稀缺的年代,村民们纷纷跟进,汪维喜是最早的一批。“110万元一台的紫菜加工机,个人在当时要买谈何容易?况且育苗、场地、人力,都要用钱。”汪维喜借遍了亲戚朋友,通过司法拍卖从日本买来一台紫菜加工机。
从日本学技术到港资入股,西墅村的紫菜养殖一开始就伴随着连云港对外开放的脚步,外向型是其显著标签。“1996年,一张3.3克的紫菜可以卖6毛钱。”汪维喜说,有了机器,他趁势开了一家紫菜养殖、粗加工企业,主要面向日韩出口。到2001年,汪维喜的紫菜加工机增加到7台,他又开起一家子公司补全深加工业务,生产味附海苔、海苔寿司,年销售额达500万美元。
“西墅村产的紫菜,九成以上都出口到了海外,村民的日子自然越过越红火。”李清月说。
村民如今居住的西墅花园。人民网 周梦娇摄
向海而行,融合谋发展
时下,西墅村民刘世军家2200亩海区甚是热闹,他忙着收获的是生蚝。“每年产出4季,平均每亩利润约600元。”3年前,刘世军改养了生蚝,如今尝到了甜头。
2021年,正是西墅村紫菜养殖的鼎盛年份,“差不多养了3.5万亩”。西墅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汪卫兵介绍,由于紫菜密度过高造成的海水营养不足等因素,紫菜产量呈下降趋势,村民退养,目前紫菜养殖规模已压降到不足2万亩。
“连年亏损。”刘世军道出弃养紫菜、转养生蚝的原因。
在此情况下,近海区域内,变单一的紫菜养殖为多品种养殖,贝类、鱼虾都是选项。汪维喜则选择走向深海,“成本自然会提高,但克服了温度变化、过度养殖等不利因素。”
“没有连云港的开放开发,就不会有西墅村的今天。”汪维喜透露,一项致力于把海洋资源优势与旅游服务业融合的发展思路,正在村里形成共识。他计划再开一家公司,发展养殖区参观、海上采菜等文旅项目。
9月的海州湾国家级海洋公园,风景宜人。这里一面依山、三面环海,是一处绝佳的港湾,西墅村民的别墅曾在此处依海而建。2007年,西墅村搬迁到2公里之外,他们的新家取名西墅花园,富足乐居是应有之义。
“向海而行,顺势而为,一二三产融合发展,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汪卫兵对发展海洋经济的信心十足,“去年,村集体收入在1025.9万元;40年前,村里年收入尚不足百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