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岳父镇楼!
……
大明,洪武十二年。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都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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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看太祖实录,明朝到底有没有南京,服了一个个的
四月初十,阳光明媚。
茶楼上,陆知白临窗而立,含笑望着下方街道拥挤的红男绿女。
尤其是那些个妙龄少女,真是花枝招展。
“南京城的姑娘,就是要多一些。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他正想着,一个伙计来上茶,满脸堆笑道:
“公子刚来南京吧?模样可真俊,整个南京城里,就没见过您这么出挑的!”
陆知白还没应声,一旁,从小伺候他的小厮李默两眼泛亮,得意道:“那是!我家少爷天下第一俊……”
另一个刚买来的小厮严磊,则如锯嘴葫芦,只垂着眼预备斟茶。
陆知白暗暗瞪了李默一眼,心道多嘴多舌,你学学人家。
他直起身子,笑着对伙计打探道:
“敢问,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些人都朝街那头去了?”
伙计一脸八卦道:“说来也不新鲜,已经热闹好几天了,城南有个大地主祝家,祝小姐在招亲呢!”
陆知白略感诧异:“地主家的小姐也愁嫁?何至于此?”
伙计欲言又止,摇头道:“咱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挑了好几十个儿郎,都没看中的……乖乖,比皇上的女儿还挑呢……”
陆知白给了些赏钱,喝了会茶,眯眼思索,笑了起来。
他折扇一展,带着两个小厮来到街上,循着人流去了。
到得一座朱红小楼前,只见人群熙攘,都是来看热闹的,言笑纷纷。
还有一些小摊贩,趁机把摊子摆在了这里。
祝家说是招亲,小楼却静悄悄,无人主持。
只告示栏贴着一张大红榜文,写了一些条件。
大意说,祝家有万顷良田,要为宝贝女儿择一佳婿。
年满十六尚未婚配、不是乞儿的儿郎,皆可参与。
要求样貌品行端正,健康无病,不限出身,家世清白即可,读书识字者尤佳。
陆知白看着,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和他做的一个梦,那般相似?
不枉他特意来南京发展。
李默挤在人群中,陪着笑脸,不待吩咐,已向众人打听起了情况。
过一阵子,李默回来,炫耀似的斜了严磊一眼,将他挤到一旁,贴在陆知白耳边,低声道:
“少爷,他们猜这祝家小姐丑得不能见人!嫁不出去,才想的这一出,结果又挑得太狠,今天都没几个人搭理了,全是来看笑话的……”
陆知白抿唇,点头。
祝小姐有硬伤,不好婚嫁,这是稍微想想就能猜到的事。
他问道:“这小姐叫什么名字?”
李默答:“听说叫祝长乐,到现在都没露过面。”
听到这个名字,陆知白微微颔首,露出笑容。
他之前梦里的媳妇儿就是这个名字,只可惜这梦,到了洞房花烛,就没了……
大概因为他是单身狗,没有梦境素材吧。
前世,他在21世纪过五关斩六将、击败200人考编上岸省级图书馆,成为一名光荣的管理员!
一次旅游时,他正参观博物馆,结果,发生了特大地震……就稀里糊涂的穿越到了大明洪武年间。
他穿越过来之后,就成了孤儿,连兄弟姐妹都没有。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所以,陆知白做了这个梦,便想按图索骥的找个对象。
惊喜过后,陆知白眉头微皱起来——
祝长乐肯定是哪里有问题的。
陆知白思索一阵子,还是决定主动去试试。
研究下到底是不是预知梦,顺便打探下她究竟是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身染恶疾,只是模样丑一些,倒也不是大事儿。
见陆知白神色郑重,一双黑眸朝祝家凝望过去,似乎动了心思,李默急坏了:
“少爷,你不会是想……哎哟,要是成了赘婿,老爷跟夫人要气活过来啊!”
“闭嘴!在外头等着。”
陆知白毅然朝祝家行去。
外面看热闹的众人,望着徐徐走向祝家的白衣少年,个个都是直了眼睛,霎时间议论如潮。
“啧,好俊的小郎君!世间竟真有这等神仙人物。”
“芝兰玉树,俊朗丰神。再不行的话,祝小姐这辈子恐怕都嫁不出去了……”
“真是想不开啊!这副好皮囊,公主都尚得。”
“上什么公主,皇家规矩大,还不如地主豪绅自在呢~”
……
陆知白进了祝家,被引进花厅等待。
有丫鬟来上茶。
一名端庄威严的中年妇人,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徐徐走来,上下打量陆知白一眼。
此人一看就是个管事婆,现在的身份是“面试官”。
陆知白淡淡一笑,站起身来,稍稍拱手做礼道:
“在下陆知白,看了外头的榜文,特来一试。”
这管事婆子微微颔首,不见什么笑意,神色有些严肃。
她说:“既如此,便按流程办事,还望公子莫怪。”
陆知白点头:“理解。”
管事婆子张口便问:
“陆公子年龄几何?哪里人氏,家世如何?”
陆知白答道:“在下刚刚十七。家住凤阳县太平乡,一介乡绅。”
管事婆子略微挑眉:“这么说来,你是当今上位的同乡?”
陆知白笑了:“是啊,实属幸运。”
他也觉得奇妙,居然穿越成了朱元璋的老乡。
说话间,陆知白从身上翻找出一物,奉上:“路引在此。”
路引是古代的通行凭证,上头有官府盖的章。
管事婆子接过,看了几眼,问道:“既是凤阳人,来到南京,所为何事?”
……
【仙人指路:圆房在143章附近】
第2章 为什么非要求娶我家小姐?
陆知白思忖片刻,才做应答:
“实不相瞒,在下到南京,正是为成家而来,想要觅一良配。”
他神色坦然,却也有些许惆怅。
陆知白的目光在花厅的屏风上扫过。
直觉告诉他,屏风后面有人。
因为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栀子花香,夹杂着少女的气息……
这个回答,管事婆子显然不满意,追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到南京才能成家?”
陆知白知道,祝家这条件,一定吸引了不少贪财的男人。
人家警惕些是正常的。
他不以为忤,解释道:“因为,南京乃是京师首善之地。自古江南多佳丽,觅得良缘的可能,更大一些。”
他的确是这般想的。
还有一个原因。
他前世就是南京人,工作也是在南京市图书馆。
管事婆默然片刻,继续问:“公子可有兄弟姐妹,双亲是否康健?”
陆知白沉默一瞬,垂下眼,选择了实话实说:
“家中独子,无兄弟,也无姐妹。双亲……今年二月底,我们探亲回来,遭了船难,双亲溺水弃我而去,在下也是重病一场……”
原身病了个把月,他才有机会穿越过来。
管事婆望着陆知白的白衣,语气不由得微沉:“这么说,你是重孝在身?”
“不错,”陆知白点头,无奈地看着她,“在下如今在世上,孑然一身,实是无牵无挂了。此前年少无知,去年父母为我安排婚事,我没有答应……”
“现在悔之晚矣,唯有尽力弥补,求一段更好的姻缘,以全孝道,慰双亲在天之灵。”
这番话,入情入理,含着无尽的悲哀之意。
听得坐在屏风后面的少女,都是心儿微微一颤,心说,他可真是惨啊。
然而管事婆皱起眉头,面色不愉,目光锐利。
陆知白这话,确实占了一个孝字,这是大义。
可他的意思,不就是让自家小姐给死人冲喜吗?!
真是好大的脸面!
对方不爽,陆知白心知肚明,叹了口气,躬身,拱手拜道:
“此亦非吾所愿也……实在是已到了如此地步,事有凑巧,万万没有冒犯小姐的意思。”
管事婆却略过此事不提了,喜怒不形于色,话题一转,淡淡问道:“公子平日里读些什么书?”
陆知白不紧不慢回答:“读些四书五经,预备着朝廷重开科举,好考个功名。”
这纯属骗人,洪武朝的官,狗都不做!
但这种答案挑不出错来。
管事婆盯着他,又问:“那倒要请教一下,四书五经里,是怎么教导夫妇关系的?”
开始考才学了。
而且是冷门话题。
但这难不倒陆知白。
陆知白微微一笑,道:“《中庸》有言:‘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管事婆子目光微微露出一丝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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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临时想的问题,他竟也能对答如流。
屏风后方,朱长乐黑眸如水,柳眉轻蹙静静思索,在回想这句话的出处。
管事婆问道:“此话作何解?”
陆知白对曰:“夫妇是五伦之首,先处理好夫妻关系,才有其他四伦的和谐稳定。
做君子,要从夫妻关系开始。在下认为,好的夫妻关系不是单使哪一方受益,而是互相扶持,相辅相成。”
管事婆子盯着他,沉默良久,目光颇有审视意味。
最终,她并未做评价,话题一转,问道:“陆公子有什么想问我家的吗?”
陆知白拱手道:“在下想知道,祝家此举,不是招赘吧?”
管事婆说:“并非招赘。”
陆知白点点头。
不招赘,就是小夫妻自立门户。
相对沉默少许,管事婆问道:“关于我家小姐,陆公子了解多少?”
陆知白思索片刻,道:“一概不知。”
管事婆子语气淡淡介绍道:
“我家小姐闺名祝长乐,年方十五,温婉贤德,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当世少有。”
陆知白垂眸听着,心里已是明白了——
一字不提容貌。
只夸品德气质。
应该是不好看。
静默之后,管事婆神色肃然,缓缓的说:
“实话与你说,我家小姐原本玉貌花颜,后来不慎伤了脸。此事勿得声张!”
陆知白眉头微皱。
随后郑重点头:“在下绝不透露一字。”
他心道,果然就是容貌问题。
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失望,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总比恶疾要好。
管事婆又说:“请公子仔细思量,再做决定。”
说罢转身,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陆知白沉吟片刻,道:“在下已考虑好了,想要求娶小姐。愿得一人之心,永结两姓之好!”
这态度不可谓不坚决,管事婆子略有惊讶,转头望来,问道:“为什么非要求娶我家小姐?”
陆知白想了下,说:“因为,女子容貌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看他一副天人之姿,管事婆滞了一滞,倒是有些无言以对。
却追问道:“那什么才重要?”
陆知白道:“性格。我正喜欢温婉女子。”
管事婆听了,只是点头,也不多说。
陆知白也不知自已能否让祝家人满意,唯有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已。
他诚挚恳切地说:“关于小姐的脸,我倒有一感想。还请阁下转达。”
“这不是小姐的错,而是我的错。如果小姐没伤到脸,必定早已出嫁,或许正是为了遇见我,小姐才会有此劫难……我也很心痛,不知说什么好,只盼将来能有机会百倍偿还……”
管事婆子睁大眼睛,似乎震撼到了。
她欲言又止,终究是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
天啊!
好大的脸,好厚的皮!
看起来年纪轻轻,怎的如此油滑?
这张嘴是哄骗过多少女人?
屏风后面。
听了这番话,朱长乐却是怔住了,发了会儿呆,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眸中,不知不觉间已是涌出泪水。
这几天,见识了几十名适婚男子,从来没人说出这种话来。
他们嫌她的容貌,却又放不下她的家产。
总在不经意间,透出鄙夷与贪婪。
只有他,陆知白,貌如谪仙令人不敢直视,竟还能如此温柔……
第3章 公主万万不可有此想法
只有陆知白,看到了这场招亲的根本,是“她”这个人,活生生的人。
反复咂摸他这句话,莫名的,朱长乐压抑已久的所有委屈与伤心,齐齐爆发了。
像失散多年、颠沛流离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能够投进家人温暖的怀抱,满腔委屈终于有处发泄。
她一时间情难自控,泪如雨下,呼吸急促。
却不得不以双手紧紧捂住嘴,免得不小心溢出哭声……
管事婆有所察觉,眉头一皱,立即道:“公子请随我来。”
陆知白也听到了细微的呜咽声,不免有些迟疑,朝屏风后头望去。
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知道那极有可能就是祝家小姐。
陆知白沉吟着,虽然本能的就想要宽慰几句,又唯恐坏了礼数。
而且,屏风后方的人,似乎也需要私人空间发泄情绪。
“唉……”陆知白心中一叹,选择快步跟上那神色严厉盯着他的管事婆。
他被带到一个房间中。
桌上笔墨齐全,铺着一张红色方笺。
管事婆微微板着脸,公事公办地说道:
“请公子写下生辰八字,再脱衣验身。之后,我将今日情况一五一十说与我家主人,听候决断。
规矩是严苛了些,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还望公子见谅。”
陆知白已经提起毛笔,缓缓落墨,淡淡笑道:“谨慎些好。嫌货才是买货人。”
写完,吹干墨迹,将红笺交出去。
管事婆面不改色接过,道:“验身之后,公子便可离去。结果三天内会派人通知公子。公子现居何处?”
陆知白昨天才到的南京,已经租了一处民宅。
得了地址后,管事婆便微微颔首,离开了。
陆知白望着她的背影,其实想问,如果下聘的话,要依什么规矩?
但此问不合时宜,哎,还是先等通知吧。
不久。
有一条壮汉过来,一副武人打扮,或许是护院总管之类。
关起门来,此人将陆知白扒光,仔细验看了一番。
这种事,两辈子来头一回。
如果不是为了娶老婆,打死也不干。
陆知白脸上微红,惹得那壮汉哈哈大笑:“都是男人,恁羞个屁!小嫩娃!”
验过身,面试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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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白立刻穿好衣服,夺门而逃。
祝家门前,人比刚才还要多,笑嘻嘻的在围观。
顶着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热切好奇的目光,陆知白招呼上两个小厮,飞逃似的离开了这条街。
……
祝家,最初那间屋子里,屏风后面。
头戴帷帽、面罩白纱的朱长乐,仍在轻声啜泣。
管事婆子满脸心疼,低声安慰,与面对陆知白时的严厉冷淡判若两人。
渐渐的。
朱长乐平复了心绪,不再哭泣,长呼出一口浊气。
沉默一阵子,她轻声唤道:“邓姑姑,你觉得……”
她有一丝羞赧,但面对把自已带大的奶娘,倒也能开口:“刚才那位公子……如何?”
她的声音轻甜婉转,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与小心,还夹着一点鼻音,惹人怜爱。
邓姑姑哪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只怪那陆知白容貌太出挑,实在是男人中的祸水。
怕是有些尼姑见了,也要跳过墙来。
更何况朱长乐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肯定已是对他好感大起。
但邓姑姑的年龄,比两个陆知白还要大,看男人自是不会只看表面。
就算知道朱长乐的小心思,邓姑姑仍是直言不讳的提醒道:
“殿下,你不觉得他太完美了吗?尤其是,太会说话、过于体贴,反而显得刻意。像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圆融练达?”
朱长乐脑袋微歪,回想着陆知白的所言,倒没觉得哪里不妥,口中道:“或许,有的人就是天生聪慧呢?”
这才到哪儿,就开始给他说好话了!邓姑姑叹了口气:
“他太聪明了,不知怀的什么心思,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朱长乐轻蹙眉头,有些不解,歪了歪脑袋,慢吞吞的小声问:“可是……我为什么要做他的对手呢?”
邓姑姑滞了一下,竟有些无言以对。
只能叹息道:“殿下说得对。我也是怕你往后受苦……不相处,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朱长乐点头说:“我知道奶娘疼我。”
她沉默好一会儿,声音又娇又软,徐徐开口道:
“其实,我也不想选他……”
“嗯?这又是何缘故?他不是很好吗?”邓姑姑满脸惊讶与不解。
其实陆知白除了双亲俱亡、尚在守孝之外,倒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朱长乐叹了口气,闷闷的说:“他就是很好,太好了。所以我觉得……他值得更好的人……”
言下之意,自已有些不配。
少女细白的手指,隔了面纱,轻轻抚摸自已的面庞,蹙起蛾眉。
一年前,她的右脸颊不幸在火灾中烧伤了。
伤口愈合之后,皮肤变得凹凸不平,长了鼓包,颜色发红,丑陋不堪。
故此,原本在谈的亲事也没有了。
勋贵子弟都避之不及。
邓姑姑听了这话,霎时就严肃起来,立即握住朱长乐的小手,劝慰道:
“公主万万不可有此想法!您可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您若看上了一个人,就是他的福气。”
邓姑姑又缓和了语气,心疼的劝道:“乖殿下呀,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少女,比陆公子好一万倍的男人你都配得。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这番话,确实让朱长乐心中安定了几分。
但她仍是心绪难平,轻叹道:“可没有册封,我还不是公主呢!”
大明的规矩,公主在出嫁前两日才会被册封,那时才拥有公主封号。
邓姑姑笑了,说:“不管有没有册封,您都是当今圣上的亲骨肉!皇三女,又是皇后所出的嫡次女,太子殿下的嫡亲妹妹,身份何其尊贵!”
她很笃定:“过了风头,皇上绝对会册封您的,这是迟早的事,且放宽心。咱们当务之急呀,是选出一个中意的驸马来。”
“哦,是的,”朱长乐收敛起飞扬的思绪,白嫩小手托着腮,随后又忧虑起来,“不知父皇与母后会怎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