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我就是相机，相机就是我。
——侍墨题记。
月中，是二弟的生日。给他买蛋糕这事，我蓄谋已久了……夏天的时候，我就写在小本本上了。
于是，他生日这天，我订了一个超人蛋糕。
男孩子么，都喜欢超级英雄。
我从蝙蝠侠、蜘蛛侠、超人……这一堆图案里挑出来的，红色内裤。
马上就要过年了，喜庆。
我还让蛋糕店准备了两支，有声蜡烛。
就是点着了会噼里啪啦冒火星的那种。
和放呲花的效果差不多。
男孩子么，也喜欢玩这个。
然后，大哥开车，拉着我们下馆子。
吃饭时，大哥拿着手机拍合影。
他让我往前一点。我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句，不，这样拍照显得我脸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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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说错话了。
大哥不是我。我有十几年的摄影经验积累，诗情画意已经深入骨髓。他只关心粮食和蔬菜，并没有学摄影的打算。拿着很贵的手机，拍着随意的照片。精力都放在赚钱上了，日常生活就是柴米油盐。
大哥拍照，就是最简单的诉求，记录这“开心一刻”，拍的是家人，要的是氛围。
我胖不胖的，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把我拍得很肥，我还是他妹妹。
所以，丑就丑点吧……
他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吧。
这个时候就不必太讲究了。
（事实上，他确实把我拍得很肥。手机拍合影都是广角、超广角，大哥把我放在了照片的边角……广角变形最厉害的位置。
我不肥，都对不起他广角镜头的近大远小。）
照片就不放了……我怕你们看了，我的人设就崩了。
这个是花荵（ren）。高度在一米左右，又名电灯花，开在初夏。
花荵可以盆栽。我拍的这个是野生的。生长在海拔一千米以上的草甸。
小弟，是负责点菜的。
其实也没点几个“菜”。因为他们仨都是食肉动物，桌子上就三盘是绿色的。
最后还剩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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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拿着紫苏叶子给我们发了一圈儿，说这个叶子挺有味儿。
但是本地没有。
我想了想，是没有。因为我印象中的紫苏，应该是南方的植物。
北方只能种大棚，没有天然的生长环境。
小弟接着说，藿香的叶子也挺有味儿。这边好像也没有……
我说你等一等，让我想一想有没有。
我记得是有。
因为我拍照的时候，似乎见过。
我仔细想了想，藿香，确实有。
（回来我就查了书，果然有）
你看，这就是拍照的好处。拍的时候要动脑子，存档记录；需要的时候能想起来，读档还原。
小弟说，有我也不认识。
我说，没事，我认识。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发一套我拍过的，野花图谱。
也可以当成天然的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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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多野花都是可以食用的，还能入药。
夏天可以去野外按图索骥，摘点儿新鲜叶子尝尝。
实在不认识，也可以带上我……我拍过的，我都有印象的。
上图的这种花，叫地榆。蔷薇科多年生草本。花朵上趴着的，是一只很小的食蚜蝇。
很难想象，它和玫瑰和月季是一个科的“姐妹”吧？还有，地榆是可以入药的。
我的脑子里，有好几本相册。
我拍过的花，我看过的风景，我遇到的人……都是有印象的。
按下快门的瞬间，照片留在相机里，画面定格在我脑子里。
比如十三年前，我们去村里采风。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抗战老兵。一位八十几岁的老爷爷，独自一人，住着三间敞亮的窑洞。
大家都叫他“张爷”。
他不富裕。
但是家里整洁干净。
院子里养着鸡也养着狗。
村里的孤寡老人、贫困户，我见过不少。很少有人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部分人的家里，都是脏乱差到没法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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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爷不一样。他人穷，但是心不穷。
他和其他老兵走的路，也不一样。
张爷的故事，有些事不好写。我只能说，人这一辈子的岔路口有很多，当时选的时候，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很多人都是摸不着石头，也得过河。
但是换一条路走，见到的风景和遇到的人就都不一样了。只是人生不可以重来，日子还是要继续过。
所以我见到的他，是守着自己的院子，过着简单的日子。
张爷五年前去世了。
他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他，因为我拍过。也记得他讲过的，是非功过。
我在夏天的小山村里，拍过这样的照片。
不是摆拍，就是一家人的日常。我拍，或者不拍，丰收那几天，他们每天都是如此。
园子里的木瓜杏成熟了，他们在晒杏干。我眼疾手快，占了一个最佳位置。
我身后，是热气腾腾的烤房。房子里修着“地暖”，三伏天最带劲了，还有杏干的甜香呢。
无论我拿不拿相机，我都是相机。
这些家长里短，这些花开花落，我拍过的景，我见过的人……我都记得。
植物的一辈子，就是开枝散叶；人的一辈子，要留下什么呢？
沧海桑田，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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