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资料的时间愈来愈紧迫,一张好的创作不应该是这样进行的,但时间是我最大的致命伤,也或许我根本没能力去完成它。
我找到了一本关于台湾的书,里面讲到一段关于台湾的地形结构,上面写道:台湾的玉山主峰3952公尺,这是从海平线开始算起,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8848公尺,但却有个4千多米的台座,如果只以"山"的这个概念来看的话,玉山的高度也应该被排进世界高峰之列。虽然是个地形的陈述,却让我的构图有了极大的转变,我将所有人物从海边移到了山上,藉着山形的高低来表现人物排列上的节奏和动态,而在太阳出来的一瞬间,光线照在不同的部分,有着类似林布兰式的构图,而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改动了数不清的小稿,想法才就此定下。
回俄国后,我无意中听到教授们在安排毕业创作生的创作教室,他们给了我一间独立的工作室。独立工作室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有些人是五、六个人一间大型工作室,而我却是独立一间小型的,大概是想让我专心工作,不受别人打扰吧?感谢教授们的厚爱,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只能全力以赴了。
他们每周会来看两次,我的工作室在最顶楼,一整排看过去,有点像监狱,要爬到这里,真的需要点体力!我在这里做小稿,偶尔也会回大工作室和大家一起画模特儿转换一下心情。所有人都在关心我进度如何,好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教授都来帮我,一年级隔壁班的老师,她是位女性,还请我去她家,给我看她和她先生的作品!大气又豪迈!果然是天生一对。
我原本预定有两种版本,老师们对于其中一个版本较为钟情,那是一张能画大型的作品,预计尺寸约可到三公尺!我画了1比1的素描,但一直对主要人物搞不定,太多的意见现在只会干扰我,这已经是最后一年了,到寒假前,要做最后的定稿,如果到时候还没定构图和题材的选择,就要准备留级了。
寒假前,我们有个构图的最后评价,这个阶段没过,就意味着要留级。评价的现场,准毕业生们都拿出这几年所学的成果展示在大家的面前。
有一位在马房画室上课的男生,展示了一张他即将要创作的草图,那已经是一张非常完整的画了,画面内容讲述早期圣彼得堡淹水面貌的历史。在画面中,室内淹满了水,只露出了一截桌面,右边一扇窗,正面一扇门,远方是彼得堡罗要塞。当他作品一拿出来时,全场静默,没有人能够对这幅构图有着怎样的评论。忽然间,梅里尼科夫说话了,他要这个学生把画倒过来放,正当所有人摸不着头绪时,梅老开口:“正放、倒放的差别在哪里?”原来是因为,这画形式感过强,内容部分偏低,过度图案化!
大家在一个真理上做讨论,我在这一场评论会上学到的知识比我过去的总和还多!
我在最后的这几个月里,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我想是别的工作室教授不认识我,他们没有情感上的束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这正是我想要的,但也真是苦了我。我每天早上进到工作室后,开了音乐,冲杯咖啡,我习惯进工作室先不看自己的画,浏览一下墙上的小稿,重新组织心中的构图,那是个脑海中理想的画面,再猛地一看自己的画,会直接冲击到我,看得最不顺眼的地方,通常都是要修改的。我用这种方式工作已行之有年了,我从不贸然下笔,一旦确定后就会一直工作到结束。
有个一年级时同班的同学,她的工作室与我的隔了两间,记忆中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她是个很漂亮的俄罗斯女孩,拿现在的明星来比照,有一点点像史嘉蕾.乔韩森。有天她来到了我的工作室探望我的进度,这让我受宠若惊,我以为她是讨厌我的,她和我聊了一下创作,她似乎很没有信心,这倒是让我不能相信,她的作品向来大气,构图恢宏,有格局、又细致,但今天却要来和我吐露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她倒是挺赞赏我的作品的,我不知道她是否也在安慰我,但我为了毕业作品,真的是快要把自己的脑汁绞干,心思榨尽了。
听了许多人的意见后,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创作的全貌也将要成形。在努力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后,终于迎来了教授来看我最后定稿的日子。我一早即在工作室内恭侯教授们的光临,希望他们能满意并支持我的最后草图。我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构图,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能小地方略作调整就可以了吧?
毕缅诺夫、列宾、列撒克、布洛欣依序进来,两位老者坐下后眯着眼看了一下,我的心中只有紧张,仔细地看着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忽然间,我发现他们表情不太乐观。我认了,应该是不满意吧,我等着他们给予我一些什么意见,但想不到,毕缅诺夫只是干笑了一声,似乎连意见都不想提了,一句话都没说,四个人就相继离开工作室了。
这是我遇过最狠的评价!我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这等于是宣判了我的死刑!我的作品连意见都不值得给了吗?
我呆坐在工作室内,他们早上9点半来,只花了数秒时间在我的作品前,这可是我近两年来的心血啊!我一直呆坐到傍晚才回家,我彻底地崩溃了!我好像要喝水吧?不,我没喝,我好像该弄些吃的了,结果我什么都没吃,我又笑又哭……我真的崩溃了!最后直接昏迷到第二天……
接下来的一周我都没进工作室了,我居然患得患失地过了一周,我不知道何去何从,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呆坐在家里,只能呆坐着……
沉潜了一周,我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门咿呀地打开,和以往一样,我没有先看自己的画,而是先看看墙上无数的小稿,想象在自己心中,它该是怎么的模样。
在过去的这一周,我只想忘掉这张画,重新净空自己的思维。在后来的几天,我去了美术馆。的确,在还没真正地执行自己的创作之前,大师的作品永远都是他们的,作品不会转换到我这里,我也不会真正地了解到创作的精髓和执行的难度。
我瞄了一眼自己的作品,里面是有一些优点,但,还有很多不足,这点让我感到欣慰,至少,我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
我和时间赛跑,离最后答辩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三个月了,在这之前,还有一次总审,只要总审没过,就是留级,毕业答辩没过,下场一样。
时间紧迫,我只能直接在画布上起稿并且上色,我仔细地量了素描,总觉得有条动线延伸得不够长,人的视觉动线受到阻碍,因此我又加长了三公分,画面的动线和格局也因此有了更好的张力,最后的尺寸定在276*158。
不知道是否之前痛苦沉吟了一周的原因,在上画布时,速度快到我难以想象!我过去的想法,好的坏的,在画布上执行时,脑中的和手上的动作,衔接得毫无阻碍,去芜存菁,不到一个小时,将近三公尺的画布,打稿、上色,一气呵成!原来作画如行云流水般的感觉是这样啊!
我不敢大意,反复琢磨着画面里的色块结构,进行着半抽象的造型微调,我的血液沸腾,我的心跳加速,我不累,我连续工作了三天,而这天的到来,是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换来的!
总审的时间到了,所有毕业生的作品搬到了梅里尼科夫的工作室架好,所有的教授、教研室及系办公室的总审委员一一前来评画,另一个工作室的指导教授已近八十岁了,在两位老师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到了我的画面前,他们小声地交谈着,隐约能听到他们说:“这是大师的手笔啊……”
我静静地听着,心境异常地平静,这是我应该得到的评语吗?绝不可能!它只是我创作的开始,在努力了这么多年后,我终于有了新的起点了。
教授们似乎在我的作品上看到了一线生机,指示我朝着这个方向继续画下去,但我仍不知足,我自认可以画得更好,我又提出了想要多留一年做好创作的想法,他们实在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坚持留级。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台湾,关于绘画的知识,是非常贫乏的,我一旦离开了美术学院,即将面临到创作的问题,在现在这个时代,绘画已被其他的表现方式给取代,愿意从事绘画工作的人,也都有着许多自以为是的想法,最后只能用语言或是文字来取代绘画,从书上看到的内容凌驾于绘画之上,说的人很多,殊不知要真正做到,需要一辈子!扎实的绘画根基让艺术家行之久远。
但教授不淮!他们要求我必须在这一次完成毕业创作。到了答辩当天,又有一位同学的作品完成度不高而被留下,他很沮丧,我却很替他感到开心,他能够实实在在地把自己的不足补上,好为将来在艺术的路上冲刺,画出自己的心声来感动人心!我换上了第一年带来的西装,打了领带,就是为了今天。而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二年级的导师担心我,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问我有没有把要说的写下来,我说没有,他面有愠色,要我把待会要讲的内容说一遍,我将自己的创作理念做了个5分钟的注释,他满意地点点头,列宾也走了过来,看到我坐在旁边聊天,气冲冲地问我准备好了没。旁边的老师要他放心,他已经问过了。系办秘书又来了,问我另一边的同学,有没有看到我,快轮到我了,为什么没有看到人,我喊了她一下:“我就在这里啊!”我们笑了起来,她没见过穿这么正式的我,一时竟认不出来。
在我前一位答辩的是个来自韩国的同学,他画了韩国的铁匠在打铁,我静静地听着院士的讲评,他们非常赞赏,认为这是一个极为不寻常的表现方式。我个人是非常不理解,他画的是观光景区里的演员在摆姿势做出的打铁样而已,手段平滑细致,和我所认识的有着极大的差距,无所谓,认知的问题,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不同的看法。
在这个300年的厅堂里,有着无数的创作者,严肃、认真地努力学习,将他们的成果展示在这里,我不是最好的那个,但绝对跟他们一样的努力,我的学习过程可不是温室里成长的。在这里,我看着自己的作品,娓娓诉说着作品的涵义,它对于我而言,不只是一张历史画,更是想借着它来告诉大家:我已抵岸!我在大海中载浮载沉,而今总算到达了另一个新世界!上岸后的挑战不比之前的少,但画画将是我一生的追求。
我的留学之路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说真的,我的家人搞不好只希望我能活着回去,母亲也捎来了一封信,祝贺我的学业结束。
这是我近年来算得上比较轻松的一段时间,我忙着寄大量的书籍和衣物回家,留下一些小画箱,可以让我在最后的这一点时间里,画些圣彼得堡的风景带回去纪念。
俄国签证的最后时限到九月底,这中间除了忙着这些事外,还要等毕业证书。我的成绩出来了,还真普通。此时,美院内不少教授纷纷前来询问我有没有意愿留下来念博士班,他们希望我博士结束后能够留在美院内任教。这是真的?我感觉我被一个大饼当头砸中,唬一个外国人有什么好处?但如果不是唬我的,我将是美院近三百年来第一位外籍教师!
我先是开玩笑地说,东西都已经寄回家了,干嘛不早说。但事实上,我早已决定要回台湾,除了家人的原因,还有就是因为,一个艺术家的土壤,就在自己成长的地方,无论这土壤肥沃与否,只需耕耘,必有收获,因此,我婉拒了这个证明我能力的邀请。我其实没有天分,但自认极为努力,我想,他们是看到了这点吧!
我买了单程机票,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上飞机当天中午拿到了毕业证书后,就急忙赶到机场。时间不给我留恋的机会,也不给我感伤的空间。
在返台的飞机上,我一直保持着清醒,想着七年前出发时的画面,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像是一场梦。
父母平静地欢迎我的归来,没有人到机场接我,我拖着笨重的行李,重回到这个养育我的地方。
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东西,在我的眼睛里,已然有着不同的样貌,我开始用画家的眼睛来观察事物,我需要将这块土地用我的方式作呈现,用我的方式作解读。
返家第二天,我就在市区内到处闲晃。马路上车子好多,大家用一种不太规律的方式在行走,却又乱中有序,偶尔有几个不守规矩的,像是没有打准节拍的鼓点。大街上布满广告牌、电线、铁窗、墙面布幔、电线杆、消防栓……店家的招牌像是怕人看不到,拼命从缝隙间蹿出,密密麻麻的广告牌组成了不同排列的色块组合。那些在常人眼中毁坏市容的物品,在我的眼里是画面点缀的元素。
美院的训练,让我的眼睛学会用绘画的方式来看东西,而不是用认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看周遭环境,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生长的地方。
某天经过永和路时,我瞥见一张招租的大海报,脑海里浮现出某个想法,催促着我打电话过去咨询,于是我便和房仲约了时间去看房子。
那是一间商用空屋,楼高三米半,临街,四面都是大型玻璃,没有柱子,没有隔间,总共60坪(约200平方米)!
眼前的景象与我心目中的最佳画室别无二致。二话不说,我让房仲联系房东立刻签约,至此,我有了一个独自发挥的空间。
在回到台湾后的第二个月,说真的,我还真不太能适应。11月的天气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热了!我想不到我会买了机票回俄国住了一个月,到次年二月,我又回去住了一个月。这中间,我也画了不少写生和大型风景创作。到了2006年的三月,我才真正停止了回俄罗斯的欲望。
之后有一间画廊联络上我,希望和我可以跟他们合作。画廊的其中一位合伙人趁着过年期间,回到台湾来,当面与我聊聊对于将来合作的可能性。
他们对于我的作品都表示很欣赏,无奈多半是学校的作业,很难看出有什么创作特色。这也难怪,我也才刚回台湾定居。他们提到我的作品有着美术馆作品的等级,却不适合画廊,这说法的表面涵义我懂,但背后是代表不能合作啰?我多想了,他们很愿意和我签约,甚至愿意付一笔钱供我专心作画,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呀!
不过我拒绝了。我不愿意被金钱绑架,用一笔钱养我,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合约年里,我只能像工匠一样画大众喜欢的东西,我无法探索新事物,我会为了钱而画画,这事我是绝对不容许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我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不够好,毕竟金钱的诱惑也的确难以抵抗,所以我还是先拒绝了。
他们将话题一转,提出了另一种合作方式,问我能否能推荐俄罗斯的艺术家认识并且协助收购画作。我又拒绝了。想要和我合作,就是认同我的作品,请不要借着我来搭起商业的桥梁,我只想单纯并且专心地在创作里探索和思考。
我推掉了一个肥约,但我不后悔,我认为,自己的认知是正确的,虽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但唯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作品推到一个高度,不靠经营,不靠年龄,不靠学历,我甚至不想说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如此才能将作品用最忠于自己的想法做出最好的呈现。
有人说,我的画风很西方,我自认为这是对我画不好的评价,我回来台湾,就是要画出自己的生活和想法。我自东方去西方留学,再回到故里用不一样的眼光看自己身边的事物,被认定为很西方,这于我而言,与我想要达到的效果背道而驰了。
于是,我决定要走上新的探索之路。我的想法是,要重新探索东西方相同与不同之处,还需从类似的环境去找,我想到了威尼斯和周庄。二者都是水乡、古城,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不论是异中求同,或是同中求异,都是一个极好的比较对象。
我先去了周庄,回台后又去了威尼斯,我透过写生这一最基本的途径,来感受这东西方差异的点滴。
在写到探索之路前,我想先谈谈其他的。许多人问我,为何要去俄罗斯学画?一般人不都是去法国的吗?嗯,的确,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我在出发前,也有将法国及意大利美术学院纳入考虑范围,但最后决定的关键因素在于,纵使这些西欧国家有着庞大的艺术资产,但是学生在基本工不落实的状况下,肆意地去画所谓“表现”自我的作品,何尝不是另一种“自我安慰”?
你会去住训练不足的建筑师盖的房子吗?你会去听训练不足的音乐家的演奏会吗?你会去看训练不足的舞蹈家不知所云地摇来晃去吗?我们倒是常听说有驴子用尾巴沾上颜料在画布上甩,被有心人士拿来炒作成驴画!
我承认艺术的表现方式多样,但在背后,有着许多难以对外人道的追求和训练,对生命的礼赞,对生活的热爱,对知识的学习,不是靠一张嘴在说,手却无法画,沦为“仿驴画”。这是艺术的真谛,也是生命的实践。
有人说:俄国绘画不是主流,这是井里的青蛙说的话,孟克的呐喊家喻户晓,他的国家有其他有名的艺术家吗?什么时候画画在看流派学了?自己画不好,扯别人不入流,百年之后,也只剩下一张嘴皮啪哒啪哒响。
我没有使用3C(电脑、相机和手机),网络上面资讯很多,内容变化万千,科技手段日新月异,但我在乎的是内修和训练的过程,这些训练能告诉我自己的不足,需要用更多的时间和经验来弥补。20多年的训练,20多年的探索,现我已半百,独身一人,半辈子奉献给艺术,训练是我的前半生,探索仍在进行,我不怕自己的成熟期来得晚,我只怕自己做不到,用文字记录是为了提醒自己,莫忘初衷。
大部分的人在看待俄罗斯的艺术时都带着若干的偏见,认为它是灰暗批判的,它是极为写实的,它不是艺术!
这些说法都对,也都不对。北方国家的风景一年里只有两三个月夏天,画面当然灰暗,农奴刚解放,社会平等的概念刚建立,批判时有耳闻。它不是艺术?其实它实实在在地反映人性,而艺术来自于人性、又反过来反映人性。它太写实?早期的宗教画写不写实?上面画的小天使,你说它像不像人?俄罗斯的写实风格反映的是精神,手法只是表象。俄国艺术家们希望传达他们心中对于社会现象的情绪,使用了最适当的表达技巧,很多人没有看过苏联时代的作品,里面有非常多精彩的表现主义类型的作品。
作为一种绘画的技术手段,写实只是表达作品的一种方式罢了,我对俄罗斯绘画的看法和大家不一样,它们的观赏重点在内涵、精神面的诉求,且整个画派的面貌非常多元,题材最接近现代人的生活。
一个画派不是介于谁至谁之间,不是比谁好比谁差,那是小家子气的看法,每一位艺术家都在写自己的艺术史,汇整起来便形成了一部艺术历史,没有绝对的好或坏,我看的是能否用适合的方式来呈现自己的想法,市侩的人做不到,功利主义的人做不到,投机取巧的人做不到,缺乏生活体验的人更做不到!
知识,在信息发达的时代,更容易取得,年轻人自以为懂的东西是我花了半辈子还在摸索的,时间才能证明,宇宙的智慧不是人类短短数十年能懂的,我们没有时间再去争一口气,人生如此,艺术亦然!
(未完待续)
作者:钟敦浩
转载:Art of Tun-Hao Chung
编辑: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