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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没想到，儿子媳妇居然会这么对我。
我叫老王，今年61岁，和老伴过了大半辈子，没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一直也算平稳。早些年我在工厂当车间主任，老伴在街道办事处上班，干了一辈子也攒下了点钱，退休的时候，我们手头上有250万左右。那会儿，我们俩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儿子王强大学毕业也已经工作了，媳妇娟子也挺能干，小孙子也健康活泼，我们就想着趁着还能动，出去看看世界。于是，我们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开始了我们的旅游生活。
九年的时间，我们几乎走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还去过几次东南亚。说实话，那些年过得真是潇洒自在。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吃着各地的美食，认识了不少有趣的朋友。老伴总是感慨，能在有生之年享受这样的生活，真是值了。
但是，九年里头，跟儿子儿媳的联系却少了很多。我们原本以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没什么事情就不打扰他们。可现在看来，可能是我们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今年年初，我和老伴觉得该回家了，毕竟年纪也大了，总不能在外面漂泊一辈子。而且，我们也担心，儿子媳妇会不会觉得我们不管他们。所以，我们决定回来，回到儿子的家。
回到家的那一天，心里其实还是挺激动的。进了门，看到儿子媳妇还有孙子，老伴和我笑得合不拢嘴，真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久违的港湾。
“爸，妈，你们终于回来了！”儿子王强的脸上有笑容，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勉强。娟子在旁边也笑着打了招呼，不过她眼里似乎有些躲闪，倒是孙子一看到我们就扑过来，“爷爷奶奶，你们是不是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
我们笑着答应了，忙不迭从行李里翻出给他带的小玩意儿和零食。
“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待多久啊？”娟子一边帮我们整理行李，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我和老伴对视了一眼，老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年纪大了，也不想再跑了。”
听到这话，娟子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王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那你们的房子怎么办？不是卖掉了吗？”娟子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我们想啊，这次回来就跟你们住一块儿，反正房子这么大，挤挤也没关系。”我笑着回答。
可是，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娟子沉默了，王强也没再接话。
那天晚上，老伴睡下了，我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其实，我知道原因是什么。儿子媳妇的生活里早就没了我们的影子，突然回来，他们心里多少会有些不适应。而且，家里多了两个老人，也会带来不少麻烦。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娟子就拉着王强到了我们屋子里，支支吾吾地说：“爸，妈，我们其实一直以为你们只是回来住几天，没想到你们是打算长住。”
“这有什么关系，咱们是一家人。”老伴笑着说。
但娟子却低下了头，声音很小：“爸妈，不是我们不想你们住，只是……唉，说实话，我有点为难。我们平时工作忙，孩子的事情也多，真怕照顾不好你们。”
老伴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娟子，你这是啥意思？我们又不需要你们照顾，自己还能自理。”
王强在一旁皱了皱眉，似乎想要打圆场：“妈，娟子的意思是说，现在大家都忙，怕你们住得不习惯。”
老伴没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不痛快。其实我心里也憋屈，但还是硬挤出个笑容：“我们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要不我们出去租个房子，自己住？”
听到这话，王强松了一口气，但老伴立刻反对：“我们好不容易回来，还要出去住？再说了，这房子也是咱家的，怎么就不能住了？”
话一出口，屋子里瞬间安静了。王强和娟子对视了一眼，娟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妈，爸，我也不瞒你们说，这房子我们已经办了按揭贷款，银行的月供还要还好些年。所以，你们住进来，我们的经济压力也会更大。”
老伴一听就火了：“房子不是我们卖掉给你们换的首付吗？现在还要按揭贷款？”
王强叹了口气，说道：“妈，房价涨得厉害，那点钱哪里够？我们还要继续贷款才能买下这套房子。”
老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赶紧拉住她，说：“算了，算了，孩子们也不容易，我们再找个地方住吧。”
然而，娟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拉住我的胳膊低声说：“爸，妈，真不是我们不孝顺，只是现在大家都不容易。要不然，我们帮你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住，房租我们来帮你们分担。”
我心里五味杂陈，但看着娟子那张有些局促的脸，我知道再争下去也没有用。只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离开儿子的家那天，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老伴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我们暂时租住的那个小房子里，她才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抱着她，心里却只有无尽的苦涩。
那天晚上，老伴睡得很不安稳，她翻来覆去，最后叹了口气：“老王，你说咱们这辈子图个啥？到头来连个窝都没了。”
我心里苦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前总觉得钱是身外之物，花了还能再赚，可现在突然发现，没了那点积蓄，我们居然连家都待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娟子打来电话，说是找到了个小区里的单身公寓，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我心想，咱们自己去看看吧，别再麻烦他们了。于是带着老伴去看了房子。那房子说是公寓，其实就是个30平米的小屋，虽说够我们两个人住，但想想以前宽敞的大房子，再看这小小的空间，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老伴看着那狭窄的厨房，叹气道：“以前我还能给你煮点好吃的，现在连做饭的地方都挤得转不开身。”
我知道她心里难受，便勉强笑着说：“咱们在外面都这么多年了，这点条件也不算啥，日子还能凑合。”
老伴低下头，抹了把眼泪。她年轻的时候一直都很要强，这会儿却露出了无助的神情，我的心揪得厉害。住进那公寓的第一天，老伴没吭声，但我能看出来，她心里头的委屈越来越深。日子过得有些压抑，每天我们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视，却不知道该聊什么。
有天晚上，王强打来了电话，问我们过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吧，房子虽然小了点，但住得挺好。电话那头，王强迟疑了一下，说：“爸，妈，其实我们也挺难的，现在经济压力很大，你们也要多理解。”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点发酸，但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后，我看见老伴的眼圈又红了，忍不住问她：“是不是觉得委屈？”
她摇摇头，声音哽咽：“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们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到头来却成了累赘。”
我心疼她，也替自己难受。我们一辈子都在为孩子打算，却没想到，最后居然成了儿子儿媳的负担。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天天都在冷战。老伴心里不痛快，也不怎么说话，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一次我试图开解她，说：“咱们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折腾什么？孩子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别太计较了。”
但老伴却摇头：“你说得容易，真到了这一步，谁心里能痛快？”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叹息。心里明白，她心里的痛苦，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段时间，儿子儿媳每周只来看看我们一次，有时候甚至就是打个电话敷衍了事。老伴越来越沉默，连以前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也不看了。我想找她聊聊，但每次开口，她就把话头堵住，搞得我也无可奈何。
有一天，老伴突然提了个要求，她说想去找个心理医生聊聊。我愣了一下，但立刻答应了，毕竟她心里的疙瘩要是解不开，日子也没法过了。
心理医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看起来挺和气。老伴和她聊了好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神情总算轻松了点。回家的路上，老伴告诉我，医生建议我们多出去走走，不要把自己关在这个小房子里。
我点点头：“你说去哪儿吧，我陪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回趟老家。”
我心里一惊，老家那房子早就没了，现在回去能干什么？但看着她那坚决的眼神，我知道拦不住她，只好同意。
第二天一早，我们坐上了回老家的车。老家的变化让我有些陌生，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我们找了个熟悉的老朋友聊了聊，听说不少老邻居都搬走了，只有几个年纪大的还在坚持。
我们在村里转了好几天，老伴的情绪总算好了一点。她跟几个老朋友见了面，聊了聊过去的日子。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趟回来，或许是对的。
回到公寓那天，老伴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但心里的那份失落却并没有完全消散。我知道，这段时间她心里的委屈并没真正化解，只是暂时压了下去。果然，没过几天，事情就再一次爆发了。
那天晚上，王强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事要和我们商量。到了晚上，他们俩来得比平时要早，进门后脸色都有些沉重。我和老伴对视了一眼，感觉到事情不妙。
“爸，妈，我们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跟你们说清楚。”王强的语气很郑重。
老伴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疑问。
“最近我跟娟子商量了下，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你们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打算把这套房子卖掉，换个小一点的，减轻些负担。”
老伴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声音颤抖地问：“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王强叹了口气：“我们想着，可以给你们找个养老院，这样也方便我们照顾。”
听到“养老院”三个字，老伴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你们这是要把我们扔出去吗？”
娟子在一旁也急了，赶忙解释：“妈，不是我们不管你们，只是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们也能有更好的照顾。”
可老伴根本听不进去，她激动地拍着桌子说：“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被你们送到养老院去！”
我也忍不住了，沉着脸问王强：“你们是不是早就这么打算了？”
王强低下头，没敢看我。我心里怒火中烧，却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是你们的父母，不是你们的累赘。我们可以走，但不是去什么养老院。”
老伴哭得越发厉害，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绝望：“老王，咱们真是白养了这儿子！”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带，直接离开了那间小公寓。外面的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我和老伴站在街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我心里一片茫然，只能紧紧握住老伴的手：“不管怎么样，咱们俩还在一起。”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但她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我们就这样站在街头，仿佛两片被风吹得无处可去的落叶。过了好一会儿，我拉着她往前走：“咱们去找个旅馆，先住一晚，明天再打算。”
老伴点点头，眼里依旧带着泪光，但她强忍着没有再哭出来。我知道，她不想再给我添负担。我心里难受极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着她走。
我们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馆，房间不大，但好在干净整洁。老伴一进门就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我脱了鞋，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感：“老王，你说我们这是怎么了？到头来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我还是强忍住，笑着说：“咱们不是还有彼此吗？有你在，再难的日子我都能挺过去。”
她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扑进我怀里，痛哭起来。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心里百感交集。我们从年轻到现在，一直相互扶持，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可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却要面对这样的困境。
那一晚，我俩谁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比老伴早，看着她还在熟睡，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我给老朋友老张打了个电话，想找他帮个忙。老张在电话那头听了我的情况，一下子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老王，要不你们过来跟我一起住，咱们老朋友也有个照应。”
我心里感激，但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便谢绝了他的好意。老张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在附近开了些小生意，我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先让你们稳定下来。”
挂了电话，我回到房间，看见老伴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我走过去，轻声说：“咱们出去吃点早饭，然后再做打算。”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吃早饭的时候，我把找老张帮忙的事跟她说了，她听了，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如果真能有个安稳的工作，咱们就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我笑了笑：“不管怎么样，咱们会好起来的。”
中午的时候，老张果然打来了电话，说有个朋友正好需要个看门的，让我们过去试试。我心里一喜，立刻带着老伴去了。那地方不大，是个小厂房，老板是个中年人，姓李，看起来挺和气的。他打量了我们一番，点点头说：“工作不算累，就是晚上要守夜，你们俩一个人负责白天，一个人负责晚上，住的地方也有。”
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答应了下来。李老板看我们急着找地方住，当天就让我们搬了进去。新住处比旅馆宽敞多了，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老伴在新屋子里忙活了一天，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看着她这样，我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那晚，老伴拉着我的手，轻声说：“老王，这里挺好的，有个稳定的地方就够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是啊，咱们就安心住下来，好好过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在小厂房里过得倒也平静。白天老伴负责打扫卫生，晚上我就守在门口。虽然辛苦，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老张隔三差五来看我们，带点菜和日用品，每次来都笑着说：“你们俩好好干，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有一天，老张突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老王，你儿子来找过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复杂：“他找你干嘛？”
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想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问我你们在哪儿。”
老张看出我的犹豫，叹了口气：“我没告诉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点点头，心里暗暗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王强我们的情况。我和老伴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至少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再加上彼此的陪伴，已经不算太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在小厂房的生活也逐渐安稳下来。老伴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脸色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憔悴了。我心里虽然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每天早上醒来，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都会感到莫名的满足。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厂房门口守夜，突然接到了王强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爸，妈，你们现在住在哪儿？我想带娟子和孩子来看看你们。”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复杂。自从我们离开后，已经好几个月没和他们联系了。我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告诉了他我们住的地方。
几天后，王强带着娟子和孩子来了。看到他们走进厂房的那一刻，老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孙子扑进她的怀里，稚嫩的声音让她的心都要化了：“奶奶，我好想你。”
老伴抱着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王强看着我们住的地方，神情复杂，他低声说：“爸，妈，对不起，是我们做得不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只要你们一家人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王强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愧疚：“爸，妈，娟子和我商量过了，我们打算给你们买套小房子，让你们安心住下来，不用再操心这些了。”
听到这话，老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你们能这么想，我们就知足了。”
王强点点头，拉着我的手说：“爸，妈，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你们辛苦了一辈子，不能再让你们受苦了。”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心里那股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消散了。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孙子在旁边玩耍，老伴时不时看着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奔波和委屈都不算什么，只要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地在一起，生活就算是苦一点，也无所谓了。
最后，王强和娟子确实兑现了他们的承诺。他们帮我们在城郊买了一套小房子，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搬进去的那天，老伴站在阳台上，微笑着看着远处的风景：“老王，这次咱们总算有个真正的家了。”
我点点头，心里也感到一阵温暖。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但最后，我们还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身之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回到了彼此的身边。
生活的苦难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但我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挑战在等着我们。不过，不管遇到什么，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团结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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