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媒体近日报道,总统佩泽希齐扬建议将首都从德黑兰南迁,至波斯湾沿岸。中国人有安土重迁的说法,何况一个国家的首都。佩泽希齐扬上任两个多月就提出迁都这样一个宏达目标,其背后有怎样的考量?现在真到了不迁不行的地步了么?

上任之初,佩泽希齐扬在德黑兰时报上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我给新世界的信息》,期待给伊朗和国际形势带来一番新气象。这次的迁都提议,更像是这一信息的具象化,传达了要改变现状的迫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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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承受着国内外巨大的舆论压力,尽管誓言必然报复,但伊朗对以色列的袭击行径还是保持了相对克制。隐忍的同时,佩泽希齐扬提出了迁都的建议,上任后首次出访选择伊拉克,双方签署14项谅解备忘录,更重要的是,想深化两国经济和安全关系,借此缓解西方制裁压力。

这些做法,与其竞选时主张的“邻国外交”、更多政治自由、经济改革、与西方国家改善关系等纲领可谓一脉相承。

迁都的提议,可以说佩泽希齐扬想投石探路,一石激起千层浪,促使其面对的国际国内改革阻力“显形”。

毕竟,把国之心脏从北部腹地,迁至南部沿海,此举优势与劣势都显而易见。

德黑兰是伊朗最大的城市,拥有最多的人口、最多的大企业,是政治经济核心,也是工业集群所在。

与此同时,德黑兰的城市面貌越来越不像一国之都。有两个“最”可以体现:世界上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世界上沉降速度“最快”的城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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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3日 ,德黑兰遭遇空气污染。 新华社法新

干旱的气候导致缺水严重,缺水引发大量非法挖井,非法挖井加剧地面沉降……现在恢复土地原貌为时已晚。

如果将首都迁至波斯湾沿岸,一个巨大优势是,波斯湾沿岸更靠近主要贸易路线。佩泽希齐扬认为,目前从南部和海上向德黑兰输送资源,加工后再运回南部出口的模式降低了伊朗的竞争力。

伊朗受制裁几十年,政局依然稳定,经济没有崩盘,离不开石油产业这一支柱。伊朗石油生产集中于波斯湾沿岸,天然气也主要分布在波斯湾的南帕尔斯海上油田,石油石化产品出口严重依赖海运,主要港口集中于波斯湾北侧。

将首都南迁至波斯湾沿岸,无疑可以大大降低生产运输成本,缓解伊朗石油内部供应紧张问题,加快经济发展,也能更好地控制霍尔木兹海峡这一世界石油天然气运输线上的咽喉。

而迁都之难,其一在于缺钱。因美国的经济制裁、疫情冲击以及石油价格的波动,伊朗的经济增长放缓。迁都和建设新都的巨大成本,恐怕伊朗眼下难以负担。而且,如何迁走德黑兰庞大的政府机构也是令人头疼。毕竟,佩泽希齐扬说了,简单地告诉居民“他们应该离开德黑兰”是行不通的,“政府必须自己先走,这样人民才会跟着我们走”。

其二,面临巨大的安全隐患。美国长期在中东地区部署航母打击群,一旦中东局势紧张,伊朗南部地区更容易暴露在美国或以色列的打击范围内,缺乏战略纵深,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德黑兰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毕竟深处腹地,群山围绕,在当前中东局势如此不稳定的情况下,安全因素是最该考虑的。

即便改革派出身的佩泽希齐扬主张改善与美西方的关系,以争取解除制裁,推动经济发展,但若是出于亲近西方的目的而将心脏置于对方枪口之下,不是一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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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日,在伊朗首都德黑兰,总统候选人佩泽希齐扬参加竞选活动。新华社发

何况幻想美西方的态度大转弯终究是枉然。就在本月10日,美、英、法、德声称伊朗向俄罗斯提供短程弹道导弹用于俄乌冲突,要对伊朗实施新的制裁,制裁措施主要针对伊朗航空公司。伊朗尽管一再否认,但制裁的大棒依然落下。

美国长达四十年的制裁造成的影响,已然渗透到伊朗人生活的每个缝隙。

就拿德黑兰糟糕的空气质量来说,除了“天灾”的原因,更有“人祸”的缘故。由于美国的制裁,伊朗无法获得减少车辆尾气排放的设备和技术,被迫延长使用燃油效率低的老旧车辆。德黑兰人多车多,大量超龄旧车上路跑,缺少现代化的尾气滤化装置,是最大污染源之一。

美国还阻挠其他国家为伊朗提供空气污染治理技术,外国企业无法在伊朗开发太阳能项目,伊朗科学家参与国际环保研究项目也受到阻碍,就连相关数据库都无法访问。

内忧外困交织之下,佩泽希齐扬以“迁都”作为一击杀招,意图突破国际制裁和封锁,或许有些理想主义。毕竟,伊朗历史上多次提出迁都计划,2010年国会甚至选好了未来首都的候选城市,前总统内贾德任期内也提出过迁都,最终都没有结果。

迁都热议的背后,是伊朗财力与执行力的极大考验,是各方势力的博弈,也是政治经济的多重考量。在危机四伏的局势下,伊朗能否以迁都破局,在改革中稳步前行,还得拭目以待。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