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脑科学修炼创意能力
亲子科学时光
每周六晚8：00
大脑是创意产生的场所，在本周的“亲自科学时光”里，中国科学院上海微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陶虎和华东师范大学神经生物学硕士邹家俊一起，告诉我们如何遵循脑科学的规律，使自己成为创意达人。
许多看似只可意会的事物，从脑科学的角度重新思考一遍，就能找到可以言传的方法。例如创意，我们也许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具创意，但总有人天赋异禀，灵感不断。只要大量观察这类人在创意迸发时的脑电活动，就能发现规律，然后通过模仿激发这些脑电活动的行为来复制这些脑电活动，从而产生创意。
首先，我们需要搞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创意。
给鱼缸装上翅膀是创意吗？把家里的碗柜当鞋柜用是创意吗？在小县城的广场上修建一个埃菲尔铁塔是创意吗？你犹豫了，因为它们大概率不是创意。上述例子虽然重新排列组合了已有事物，却并未让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多增加一分。真正的创意能给世界带来增量，可以是情感增量，也可以是信息增量。
给鱼缸装上翅膀是创意吗？
01
来跳出语言的盒子
你一定听说过左右脑的分工，例如，左脑负责严密的逻辑，右脑负责天马行空。严谨的脑科学研究早就否定了这些对脑功能的简单划分。事实上，任何一次思维过程都涉及全脑多个区域的分工协作。也就是说，左右脑时刻保持通信，只是术业有专攻，对一些信息左脑反应大一些，而另一些信息则让右脑更为“激动”。
不仅如此，左右脑的分工还会受到性别、年龄，甚至心情等众多因素的影响。尽管如此，脑科学家还是在纷繁冗杂的脑电活动中找到了一些规律：右脑对信息的表征比左脑更“松弛”一些。举个例子，左脑也许只会把浴缸里的水看作一种清洗液，而跳脱的右脑却更可能将其看作解题的工具。阿基米德的右脑尤其如此，哪个普通人能在泡澡的时候想着物体浮力的计算方法呢？
阿基米德的“尤里卡”时刻
古希腊著名数学家和物理学家阿基米德在一次泡澡时突然想到物体在水中所受浮力的大小就等于物体排开的水的重量，那一瞬间，他兴奋地跑出浴室，大喊“尤里卡，尤里卡”（我发现了）。
“松弛”是一种扩展事物分类的倾向。举例来说，你只有将橘子瓣看作一种优美的曲线结构而非一种可口的水果，才有可能设计出悉尼歌剧院。
橙子与悉尼歌剧院
据说丹麦建筑设计师约恩·乌松在设计悉尼歌剧院的屋顶时，借鉴了切开的橙子的曲面结构。
02
让思绪飞一会儿
你肯定听说过，也体验过灵感迸发的时刻，仔细回忆那些瞬间，它们往往发生在身体活动时。没错，身体活动特别能激发创意。身体活动和发散性思维共用一个脑回路——黑质-纹状体多巴胺能通路，多巴胺又被称作快乐激素。当你活动身体时，这一通路被激活，多巴胺分泌增加，思绪开始飘飞。
注意，思绪飘飞并非比喻，而是创意产生时脑内神经元的真实活动。当你有目的地做某件事时，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内神经元的活动井然有序地放电，就像电脑的中央处理器（CPU）正在运行；而当你在进行洗澡、散步等活动时，大脑放松下来，神经元也开始“放飞自我”。当那些原本相隔很远的神经元碰巧同时放电时，创意就产生了，就像图形处理器（GPU），无须逻辑和顺序，多个小单元同时开动，并行计算。
03
先发散，再收敛
提出一个好创意往往是先广泛收集，来者不拒，即发散；而到了最后的激发阶段，需要的是聚焦，即收敛。
先说发散。心理学研究中常借助这样一个小游戏来评价人们的发散能力：想象一个东西的其他用途。一瓶矿泉水，除了用来解渴外，还可以变成乐器；剪掉盖子，装上泥土，水瓶也能变成花盆；瓶中的水柱还可以变成一个凸透镜，让阳光汇聚在一点上，而这一点能将矿泉水瓶变成火灾的导火索。
再说收敛。如果监测创意产生前的脑电活动，我们会发现枕叶区域的阿尔法波迅速增加。枕叶是视觉信息传入大脑后的第一站，也就是说，创意产生前，大脑主动减弱了对视觉信息的处理，而视觉信息在所有感官信息输入中占比最大。这提示我们，创意产生前的瞬间，大脑需要排除外界干扰，把“脑力”更多地分配在与创意有关的事物上，你也可以说是大脑从感知世界变成了内观。
在心理学研究中，衡量一个人的收敛能力对应着另一个小游戏：给你3个毫不相关的词，要求你找到某件事物或某个场景，能将这3个词代表的事物完全囊括。
让ChatGPT提供3个毫不相关的词：鲸鱼、火箭和巧克力。如果你是一个篮球迷，你可能马上想到的是在美国职业篮球联赛（NBA）直播间，著名解说员“鲸鱼”徐静雨正酣畅淋漓地解说着比赛，对阵双方是火箭队和国王队，国王队的“白巧克力”贾森·威廉姆斯一记技惊四座的手肘传球后，“鲸鱼”大呼这是NBA有史以来最具想象力的传球，国王队球迷听闻后甚是开心。
你也可以试着玩玩上面的两个小游戏，先发散，想象一件事物的不同用法，再收敛，想象几个不同事物的联结。这几乎就是创意产生的全过程。事实上，大家每天都会无数次地经历这个过程，而睡眠经常扮演这一过程的催化剂。
04
没想法？去做个梦吧
每当爱迪生需要灵感的时候，他就会抓着一个球睡去，在进入深睡眠的前一刻，肌肉丧失部分力量，球随即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他会第一时间记录下那些梦境，爱迪生的众多好点子就来源于此。
算是对这位伟人的致敬，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梦境实验室在2022年发布了一款科技感满满的手套——Dormio。Dormio是一个携带了传感器的手套，它可以监测我们在入睡阶段的肌肉张力、心率和电导。一旦发现你就要进入深睡眠，Dormio马上通知一旁的机器人或者你自己的手机，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将你重又拉回多梦的浅睡眠。在这一阶段，Dormio能指示与之相连的机器人说出一些特定的词汇，从而影响你梦境的走向。举个例子，你正梦见自己走在一片森林中，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词——狼，于是，你的潜意识马上就在你梦中的自己面前安排了一匹狼。更为神奇的是，Dormio甚至可以继续与半梦半醒的你对话，并将对话内容悉数记录下来。当你醒过来后，再回顾那些梦境，灵感也许就会不期而至。
梦境手套Dormio
在探索创意的道路上，我们不仅需要跳出思维的框架，更要学会在发散与收敛之间找到平衡，甚至在梦境的边缘捕捉灵感。让我们珍惜这些瞬间，让它们成为改变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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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画报》2024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