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途中,高铁上,左手边坐着一位衣着打扮像农民工大哥。中间不经意间瞥了几眼,大哥一路上在刷擦边帖子。再仔细一看,他用的既不是快手,也不是抖音,居然是小红书——帖文大图里,大胸、露臀、长腿、丝袜,把最近流行的“性张力”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以为我要批斗他,认为他下流?真不是,相反,这内容太好看,以至于大部分男性都很难走出小红书的推荐流。
当下,根据相关部门对于擦边、黄色、性暗示的平台管理要求,大量平台类似尺度的内容难以被发出。即便能够顺利通过审核,也很难以经过瀑布流强算法,给用户做如此高密度地定点推荐。这时候,以算法著称的小红书就能发挥出自己的独特优势:利用信息流,将用户最需要的东西,喂到用户嘴边。
能容纳这么大尺度擦边的平台属实不多。擦边过了当然容易涉黄,但披上算法的外衣,就能有效规避这个问题。在算法的推荐下,日常监管审查完全可以用算法之名搪塞。既然你不喜欢看,那么系统为什么会“猜你喜欢”?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这是一个吊诡的反问句式。因为大多数人既不懂算法,也不懂推荐,甚至不懂自己的大数据在后台被反复抓取,仔细分析,最后如何确认出个人喜好。基于本人真实的体验是,你以男性身份注册一个新号,或者长期没有打开小红书,不论你喜不喜欢,首屏就会大规模将擦边女性内容,推到你的面前。
这似乎是一种针对法海式的考验。你既然坐怀不乱,我白蛇和青蛇就来好好考验考验你,看看你到底是人是神,最后会不会私动凡心?
就吸引男性来说,小红书本身有天然的基础。作为一款2013年推出的生活方式分享平台,女性用户一直是小红书的基本盘。第三方数据显示,早在2020年8月,小红书的用户中女性占比就超过了88%。这么高额的女性用户占比,意味着,如果不好好利用,以此“媚男”,那就是对资源极大的浪费。
迟迟无法上市,小红书显然有点着急,扩大客群就成为了当务之急。2020年,小红书曾召开一场针对MCN的内部分享会,其中一项重要的议题,即“鼓励MCN机构引入、投入跟男性内容消费相关的作者及内容”。
2021年,小红书在虎扑投放广告,目的图穷匕见。广告界面是一个女性的三张照片,文案直给又干脆:“超多美女尽在小红书,免费看,不花一分钱!”
激进的策略,让小红书含“男”量明显增高,男性用户从占比不到1成,半年内升至3成。当然,小红书同年也被央视点名“推送未成年人身体隐私性暗示内容”而开始整改。
整改后的小红书,依托于算法,在擦边推荐上更加隐蔽。这里的核心诀窍,就放在内容审核上。对于外部,小红书的审核流程一直是个“我行我素”的黑盒,审核居中,可以批量干掉大规模内容。实践显示,部分正经内容显然会破坏小红书引以为傲的“社区氛围”,但美女擦边不会,它可是维持用户的需要。
你大可对照《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互联网信息搜索服务管理规定》《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安全保护条例》《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儿童个人信息网络保护规定》《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网络安全审查办法》等相关法律条款,面上绝对找不出小红书的明显毛病。毕竟所有白盒的内容都容易被查摆,但黑盒审核却让监管束手无策。
没人知道,小红书长达数年的“引男政策”,是否由女性擦边内容苦苦支撑。但自2021年被央视点名“推送未成年人身体隐私性暗示内容”而整改;2023年又因“旅游搭子费用全包”涉黄而被推上热搜;再到今年5月,知名打拐志愿者上官正义称,小红书长期存在所谓送养孩子、领养孩子,贩卖出生证以及上户口等违法行为的信息。
在防守紧密的媒体关系下,涉黄涉性问题能被点状爆出,意味着掀开互联网繁华的锦袍,底下早已全是虱子。
这些相似的涉黄涉性内容,一直是小红书的软肋。在小红书涉嫌“领养送养”孩子的相关热搜里,大量用户吐槽小红书的审核制度。
用户说归用户说,审核作不作恶大家毫无证据,小红书是否纵容了用户参与“领养送养”,显然也是无法统计和印证的数据。有谁能算清,多少犯罪分子,通过小红书“因黄起意”,继而打开了小红书上其他领养女童的帖文?
再倒回上一个问题,为吸引男性,却试图物化女性,以女性性暗示作为诱饵,这样的平台价值观,最后会不会连女性阵地也一并丢失?
或许在一家着急上市的公司面前,这些都可以归类为次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