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竹海品凉糕
——战友情与舌尖上的记忆之六十
- 贾洪国
川南的秋，绝对是风带来的。华西秋雨的姗姗来迟，弄得酒城宜宾变得任性起来。细密得像线，淡雅得如诗，珍贵得似油，不分时间和地点，在树林竹丛、坡谷河面上随意嬉戏，摇落一地秋叶，复制几许金黄。
到宜宾拜望战友向平，他和爱人带我去游览长宁竹海和兴文石海。长期从事土建工程施工的向平，特别耿直，豪爽，一身江湖义气。在特务连时，曾经给连长罗东海当过通信员。因向平的公司业务繁忙，我们在月江镇吃过早饭，他去混凝土搅拌站办理方量对账业务之后，驱车上路时，已是快十点钟了，不过向平驾驶技术娴熟，很快我们便来到长宁的双河镇。
长宁双河镇，它位于宜宾市长宁县南部，始建于唐久视元年（公元700年），集镇四面有笔架山、宝屏山、江西山、塔山和东溪、西溪两水环绕，故得名“双河”。有着千年盐城、凉糕之乡的美誉，凉糕一条街，道路两旁被外地游客的车停的密密麻麻。凉糕店里，满满的都是正在大快朵颐的食客。“老板，再来一碗红糖味的。”“上次只吃了红糖的和西瓜味的，这次一定要尝尝玫瑰味的。”点单声此起彼伏，老板依然井然有序，手脚麻利地捞糕、装盘、加味，上桌。
吃过很多地方的凉糕，唯独双河凉糕，集“凉、甜、绵、嫩”为一体，风味独特，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堪称小吃一绝。有别于其它凉糕，双河凉糕就在于它有葡萄井水。
向平战友介绍说，清同治八年，长宁县令席树馨为建龙王庙，选址双河，认为是龙涎所在，便将龙王庙建于此。庙落成，又建石坊，席树馨有感于嘉鱼泉涌出串串气泡如葡萄，便于坊上大书“葡萄井”。葡萄井又名嘉鱼清泉，始建于宋代，历代均有修葺。面积约23平方米。泉水出自井底，大旱时也不涸。泉水清澈，冬暖夏凉，井底游蚜细石，历历可数。井底不断有气泡冒出，上面的还未消去，下面的又已上涌，连珠累累；串串似的，此起彼伏，酷似珍珠，又若葡萄，晶莹碧透，蔚然奇观。
葡萄井一年四季都有泉水流出，冬天暖气融融，夏日清凉沁人。宋时人们以此泉酿成美酒，今之葡萄井周围人家以葡萄井泉水泡米、磨浆、做成凉糕、浸泡凉糕……这样白白净净、绵扎细嫩、入口清爽，风味独特的“双河葡萄井凉糕"，便成为了川南闻名遐迩的美食。
史料记载：淯井外围，常有上百口盐灶排列，白日夜晚，灶中柴火熊熊，青烟袅袅，锅中，盐水沸腾，热气蒸腾，形成奇异的烟雾壮观景象，古代文人雅士称之为“淯井晴烟”。双河镇人、明朝礼部尚书太子少保周洪谟还有诗云：
“淯井人家煮井烧，
牢盆终日紫烟飘。
霏微和雾笼青嶂，
缭绕随风散碧霄。”
大文豪苏轼父子也曾光临淯井，并留下了“蜀去海远，取盐于井”等文坛佳话。
明代榜眼、礼部尚书、太子少保周洪谟的就曾赋诗赞葡萄井：
“萦莎漱藓碧流长，
况有嘉鱼品最良；
盛夏炎蒸寒比雪，
严冬箴发暖如汤，
寻常疑出桃花片，
酿酒偏成竹叶香；
见说临流高阁在，
昔贤曾比泛霞觞。”
关于双河凉糕，谈论最多的，除了葡萄井的水，还有它的做法。双河凉糕区别于寻常凉糕的另一特别之处,就在于其代代传承的手工制作工艺。先选出本土出产的饱满的“贵潮”米，除去杂质，用葡萄井的新鲜水洗米，将米浸泡10小时以上，再用石磨磨成米浆，之后再在锅里掌控好火候熬煮。
熬的时候需不停地搅动并加入新鲜米浆使其凝固，米浆熟后，立马就要舀在土碗中，待其冷却后，放在流动的葡萄井水中浸泡4小时以上。这还不算完，做好凉糕后，拌凉糕的红糖也绝不能马虎：红糖要切细后再熬化，过滤后能起糖丝的红糖是最为适宜的。
一块块凉糕晶莹透亮，绵扎细嫩，入口即化，尤其是刚从水中打捞而出，吃着清凉无比，一口下肚，顿觉置身在山涧清泉中，惬意而舒爽。随着凉糕美名的远播，精明的双河人也在传统单一的红糖口味的基础上，开发出了西瓜、苹果、草莓、柠檬、梨子、菠萝等水果味的凉糕，以满足食客刁钻的胃口。
在古镇双河，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能卖出数万份，不少外地游客，大多在店里吃了还要打包带走，就这样凉糕的美味就被更多人知晓，从而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不愁没生意，就怕忙不过来！”老板一边熟练地从水中捞凉糕装盘，一边笑着表示。正说着，一位成都的游客就张罗着让老板打包五桶带走。老板一边打包一边细细叮嘱：“凉糕不能受热，最好就放车内座位底下，桶密封的，不会漏水。回家记得每天换清水……”
我们一边吃，一边谈论双河凉糕，谈论最多的，还是关注有无科技狠活。为保证双河凉糕品质，这里成立了凉糕协会，严格传统工艺制作：选料、磨浆、蒸煮……
等待凉糕放凉之后，就可以加入红糖水开吃，但是这样吃的口感会略差一点。如果把放凉的凉糕放到冰箱里冷藏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端出来用刀切成小块放到碗里加入红糖水就可以开吃了。吃一口都是透心凉的，暑气一下子就跑掉了。也可以在凉糕上面加入你喜欢吃的水果粒或者干果粒之类的，这样更加能增加凉糕的口感。
凉糕不仅有冰凉，鲜嫩爽口的特点，还具有清热，去火、健胃、养颜的功效，四季皆宜。那颤颤悠悠的乳白色糕体，浸在熬煮多时的红糖汁里，晃动着的诱人清凉，光是看着，就已令人口舌生津，更别说那甜得清冽的美味入口即化：舌尖轻轻一抵，凉意便在舌尖迸裂，在口中旋转跳跃，红糖醇厚的质感，和着醉人的米香，萦绕在唇齿之间……
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凉糕被泡在水池中，随着老板不断地捞出，里面的凉糕也便随着水波轻轻地、有节奏地晃动，再加上阳光的折射，一块块凉糕便犹如在水中舞蹈的精灵，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不知不觉中品味的兴味就更浓了些。
作为起源于竹海之都的特色美食，双河凉糕长期活跃于宜宾人的美食记忆中。特别是夏日午后，伴着蝉鸣和树荫，一口清凉爽口的凉糕，成为了宜宾战友成长记忆中无法忘怀的美味，即使是夏日正午，因为有了对红糖凉糕的期待，袭人的暑气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煎熬了……
当地战友介绍说，双河凉糕秘而不宣的传统工艺即便外传，也只能是淮南为橘淮北为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得天独厚，不可复制。天然井水超越了现代电器，冷是其一，甘爽，清冽，这“葡萄井水”的味道，试问，有哪个冰箱产得出来？
宜宾双河已经成为凉糕的代名词，提到双河，瞬间跳出的一定是——凉糕！网络发达，快递飞速，要尝试各地美食不是困难的事情。但要体味有灵魂的凉糕，老兵们有时间得亲自去领略。在双河驿站洗尘一把，看看排兵布阵的凉糕军团气势，捧一碗冰肌玉骨在手，那种现场感和联想的诗情画意，岂是快递空降能比拟？现在，双河的葡萄井附近已经成了凉糕一条街。过去，双河只卖传统的红糖凉糕，近年来，在凉糕的造型上，也别出心裁，有金鱼、水牛、龟、兔、桃心等多种样式，以满足食客在色、形、味上的不同需求。
离开双河古镇继续向兴文石海前行，在凉糕舒青涨绿的律动里，我闭上眼睛，把军旅过往想象成一缕无拘无束穿越时空的风，一个美妙的音符——在拜望战友的旅途中继续起程！
（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贾洪国：1968 年生人，西藏军旅五年，双流县报记者十年。出版有个人文学集《 一花一世界 》《 人生足迹 》 《 风兮雨兮》。近年来，主要精力用于采写《寻访战友故事集》，目前已完成了《军旅宥坐——寻访战友故事集》两册，50万字已汇编成书。因为“人在变老，军旅的记忆却永葆青春！”把文字当成爱好经营，把生活当成诗意品味，一念花开，一念云起，在时光中拈花微笑，能穿透岁月漫漫的尘埃。